1962年春(1 / 1)

回家没多久,果然就开饭了,青梅为自己没有错过饭点而暗暗欣慰,等吃完了饭才开始琢磨起龙凤山上那几窝狼群。

下午青梅又寻了个机会去林场那边看了看两只大猫,确定它们都安顿下来了,也没多做停留。

腊月三十这天,中午那顿饭虽然也较为丰富,可只能说是开胃小餐。

到了晚上,大岗屯里条件最差的社员家里都会弄上一盆硬菜,并一锅稀饭清汤以外的馒头窝头等粮食。

大岗屯这边就连知青点都吃得热闹喜庆,可在其他地方,却有许多人又冷又饿。

等到半夜的时候,又有不知道多少人,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里安安静静地没了呼吸。

1961年的华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饥荒危机,在这场大&饥&荒中死去的人,数字高到下面的人都不敢完全准确地往上面报。

有些地方,像甘省,黄土省等地,更是出现了十室九空的情况。

这个年,恐怕就连最高领导人也没能过得舒心,一碗最爱的红烧肉都吃不下去。

全国形势太严峻,之前还搞得红红火火的大生产,现在还没走出多远,就陡然出了这样的波折。

再加上北方盟友老大哥这两年开始闹脾气,华夏,真的是多灾多难。

这一切,都是领导们发际线迅速后撤的老大难,而在偏远的小兴安岭原始森林边沿地带,初一的晚上,青梅杀上龙凤山,把抢了两只大猫领地的两群狼杀得落荒而逃。

另外还有一群想要浑水摸鱼的野狗。

甭管伤了旗杆跟裙子的凶手里有没有它们的份儿,反正因为嘎子村小孩儿被吃的事件,青梅对野狗这个种族是很没有好感的,见到就顺手杀了。

要问原因?哦,大概是它们长得太辣眼了吧,一点都没有家养狗狗的蠢萌可爱。

自此以后,龙凤山里最佳宝地,龙眼泉群这边,再也没有其他野兽敢过去了。

要用拟人的修辞手法来写,大概就是在野兽群体中,永远流传着关于一个凶残两脚兽的传说吧。

传说,那只两脚兽残暴无情,不定时出没,一旦出现,绝对是伴随着铺天盖地的血腥与杀戮。

长辈们一代代叮嘱后代,千万不要去龙眼泉群那边,因为,那只两脚兽经常出没的,就是那里!

大岗屯的1962年,就这么随着平淡与期盼来临了。

四月份,仲春与暮春之交时,清明节到了。

这一天一大早,外面还没天亮的时候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大家都高兴坏了,冒着雨去祭拜祖先的时候也都忍不住喜笑颜开。

因为在清明节这一天如果下了雨,那这一年都会是风调雨顺。

这个说法没有科学依据,可种庄稼的老百姓却深信不疑。

温润的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星期,北方的春天来得总是十分突兀,就像是秋天一样。

明明前一天还光秃秃的只有融化的雪水跟裸&露出来的泥土,可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田间地头忽然就多了许多绿茵茵的草,树稍也不知不觉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

持续了两年多的干旱,终于结束了。

田间地头埋头干活的社员们哪怕身体上很累,可精神头却足足的,挥舞着锄头铲子的胳膊肌肉都鼓鼓囊囊,使足了力气!

虽说在秋天之前,他们还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总算是有盼头了不是?

踏实耐苦的农民们都欣然下地干活,整个华夏都像是总算熬过了这场灾难,渐渐呈现出再次欣荣的势头。

春日里,也是不少女同志回娘家的好日子。

春耕刚结束,大岗屯就有不少女同志赶紧带着孩子拎着包袱回了娘家,也有从大岗屯嫁出去的女人们回来。江燕子没回来,因为她还在坐月子。

就在三月末,江燕子怀的第二胎落地了,又是个儿子。

江燕子自己很不满意,她希望是个女儿。

要是个闺女,她就要让孩子认青梅做干娘,然后努力把性子喜好往青梅那方向靠。

可现在是个儿子,江燕子就很嫌弃了,生完就负责喂奶,其他的一应都由她婆婆给包揽了。

跟江燕子相反,赵家的人却高兴得很。

赵椿树上头有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很少回娘家。

可以说赵家的人丁还是太单薄了。

之前赵椿树要娶江燕子的时候,赵母是不太愿意的,根本原因就是觉得江燕子的娘只生了一个儿子。

这时候的人对儿子还是很看重的,很多地方甚至为了要儿子,直接把生下来的女儿用各种方式虐杀,为的就是把前来投胎的小鬼吓住,不是男丁就赶紧离开,不要投生到这家妇女的肚子里。

虽然赵家还没重男轻女到那种程度,可现在儿媳妇一口气就生了两个大孙子,别说赵母了,就连一向不过问家事沉默寡言的赵父,也忍不住高兴得笑了好几天。

那笑容,挂在脸上落都落不下去。

江燕子既给赵家添了两个大胖小子,又有之前饥荒的两年里娘家持续不断的口粮接济,可以说现在江燕子在赵家的地位,那是妥妥的。

眼下这样的艰难时候,江燕子都能坐满一个月的大月子,这就足以说明赵家对江燕子的爱护跟看重。

因此,江婶子并不介意女儿不能回娘家,自己还乐呵呵地带上不少好东西去镇上,一半给儿子儿媳孙子送去,一半就给女儿送去。

赵银花也回来了,这也没甚稀奇的。

虽然之前闹得那么僵,可回头啥事儿没有的继续来往,这是常见的常规操作。

要是哪家闺女就因为跟娘家撕破了脸皮,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是要一辈子被人戳背脊骨。

虽然这样的观念有问题,可抵不住这就是现在的大潮流主思想。

屯里的妇女们来来去去,青梅也没在意。

早在过完年后,旗杆跟裙子在林场停留了一段时间,养好伤后,就回了被青梅清洗过后的领地继续过日子。

这几天青梅上山比较频繁,因为她十天前上山时发现,在龙眼泉群附近,也就是裙子的领地附近,竟然来了一只陌生虎。

这让青梅瞬间就警惕起来,当时就转了好几圈,没能找到那头陌生虎,无奈只能叮嘱了裙子一番,然后就下山了。

因为还肩负着守墓的任务,化雪以后青梅频繁上山,也没人觉得奇怪。

早上,赵三明没有上工,今天他准备去张大海那边看看,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家里缺的东西有点多,肥皂啊洗发水啊油盐酱醋啊,都需要补充。

另外,开春后青梅又一次性拿到了冬日里四个月的工资,整整两百块钱,要是张大海那边能弄到大米面粉啥的,赵三明也准备买一点回来。现在青梅已经不会自己把钱全部捏在手里了,因为负责采买的都是赵三明,他又一直表现良好,青梅就把大部分钱都给了他管着,该买什么就买。

当然,要是敢随便买些跟“吃”无关的东西,那赵三明也得有洗干净脖子等挨揍的觉悟才行。

难得是个悠闲的日子,赵三明当然要把狗子也带上,于是青梅就准备再上山,确定一下那只陌生虎还在不在。

要是换了陌生虎出现的地方是旗杆领地附近,青梅还不会这么紧张。

裙子在外面如何厉害凶残,青梅管不着,可在她面前,裙子就是个大可爱。

饶是青梅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对总爱粘着她撒娇的裙子,感情上还是有些不同的。

上山已经成了日常,青梅三两下就带齐了装备,不外乎就是绳子弓箭火柴毛皮大衣这几样么。

这次青梅没带菜刀,一般自己山上的时候,青梅都是不带这玩意儿的,杀野兽,用她的双手更方便快捷。

早上出发的时候,赵三明还念叨着要给青梅弄把好用的匕首,青梅没当回事,等他带着狗子走了以后,自己收拾好东西,口粮都不需要带,直接就轻装备好,转身锁好门就出了院子。

虽然春耕结束了,可地里的活儿却还没完,社员们也希望多挣些公分,好让自己在今年秋收的时候多分几捧粮食。

一路上,青梅走过田间地头,有不少人抬头朝青梅打招呼。

不远处,江红军正在手把手教罗敏他们四个知青干活。

虽然也对这四个知青的表现很不满,可每次要发火的时候江红军都让自己想一想王家卫,瞬间就又有了耐心继续教导罗敏四人。

罗敏他们四个人也是十分辛苦,哪怕是两个男知青也是如此。

毕竟是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人,连手掌心里都没老茧,这段时间可是被搓磨得够呛。

他们也羡慕阳臻跟韩江两个老知青,那两人,就算是春耕的时候,也是上半天课干半天活。

可他们也知道,人家没理由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们,现在他们盼望的也就只有支书这里能再想个啥法子,给他们也安插个轻松点的工作。

这样,也好让他们的知识有点作用。

要不然,四个知青就总感觉自己下乡插队简直就是吃白干饭,没啥卵用。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就追求个实现自己的价值,为社会,为人民,为祖国,尽些许绵薄之力。

要是让他们就在大岗屯种庄稼打猎,总归是有些不得劲儿。

江红军现在可没功夫想那许多,他琢磨的是夏天之前能不能要来一批救济粮啥的。

抬头看见青梅,江红军抬手挥了挥胳膊,笑着打招呼:“青梅丫头,咋又山上了?”

青梅半点犹豫都没有地说:“前两天发现有个地方的泥巴松动了,不去看看情况没办法安心。”

其他的详细话语没多说,四个新知青也知道青梅有个巡墓的工作,不过并不知道古墓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龙凤山说是一座山,可绵延不知几千里,人走进去了,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哪还能轻松地找到路啊。

江红军点点头,没再多说啥,让青梅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在屯里人的认知中,总是往山里跑可不是啥美差。

这边厢,晓玲忍不住看着青梅离去的背影感慨:“还是青队长啊,进了山肯定想吃啥就能打啥。”

这话说得另外两个男知青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罗敏也不由抬头看向青梅的背影。

江红军哼笑一声:“真以为山里的野兽都是吃素的?青队长进山就她一个人,风餐露宿不说,白天晚上都没办法睡踏实觉。你们要是觉得好,你们也能去。”

这话一出,四个知青老老实实埋头重新干活。

其实想一想,换了他们,肯定走一步都要战战兢兢。

春耕的时候他们也是去林子里扒了黑泥土的,亲眼见识过森林里的各种虫子,里面还有不少有剧毒的危险蚊虫。

边沿经常有人烟的森林里都这样了,那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肯定更多危险的蛇虫鼠蚁野兽猛禽。

光是想一想,他们就忍不住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青梅走到村口要进林子的时候,不远处站着不动的一个人影忽然跑了过来,目标明显地冲着青梅。

这让青梅有些疑惑,不由停下脚步,侧身扭头看向来人。

来人是赵银花,跟之前的狼狈憔悴相比,现在的赵银花精神了不少,甚至本来饿得有些脱相的脸颊都丰盈了起来。

跑近的时候,还带来了一阵香风。

青梅闻出来了,是上海牌雪花膏的味道。

视线在赵银花细嫩了不少的脸蛋上顿了顿,又在对方新棉袄新夹裤以及解放牌胶鞋上转了一圈,青梅确定,赵银花在短时间内,一定是发了笔横财。

梳着两条黑辫子,打扮得跟出嫁前的娇花似的赵银花见了青梅,脸上露出了亲昵的笑:“梅子,你是要上山吗?真巧,我刚好在河边走了走。”

青梅没说话,只是把视线落在了刚才赵银花站着的位置。

那里的地面上,正掉落着不少被人扯断的枝叶花瓣,显见是刚才有人站在那里太久了闲得发慌,于是手上随意扯了这些个路边的植物来解闷。

赵银花顺着青梅的视线看过去,眼皮子一跳,也发现自己的说辞有点不妥当,连忙补救:“刚才我还跟来河边洗衣服的翠花聊了老半天,没想到刚准备回去就碰见了你。”

青梅抬眸看了赵银花一眼,没说翠花正在地里背泥巴垒土坎呢。

赵银花三番两次这样找借口掩饰自己特意等在这里,青梅再傻也明白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意图。

对人,青梅向来是不忌惮以最险恶的心思来看人心的,更何况是揣测的对象是赵银花这个从来没有对她怀有善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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