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长摆摆手:“我只是说,我放了你一个月的公休假,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就好。”黄佳艾松了口气,“幸好你没说。”
“无时无刻都在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想想自己?”林城起身回过头看
黄佳艾一眼,继而说道:“来到这里以后,你都没好好休息过,再睡一个小时吧!吃了晚饭,我带你去看看黄昏。李家寨后山的草坪上,躺着看斜阳,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村长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跟着林城走出去。
黄佳艾哪里睡得着觉,她抱着怀里的小熊,小声的说道:“是该离开了吧?怎么会舍不得呢?明明你很想家的呀,终于解脱,开心才对嘛。唉……”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这片自己投入满腔热情的土地,眼泪终究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林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朝着她的头摸去:“安慰的人的话,我不太会说。”
黄佳艾凶巴巴的吼道:“谁要你安慰啊?”可是她吼着吼着又哭了:“你不要安慰我,你越是安慰我,我越难过。”
林城的手僵在空中,最后收回去,慢慢地说道:“那我就在这坐着。”
黄佳艾越哭越大声,她把头埋在小熊玩偶上,小熊像她的心情一样,被揉的皱巴巴的。
林城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黄佳艾不哭了。
“好点了吗?”林城说道:“要去和村里的其他人做个道别吗?”
“道别?还是不了吧……我害怕我忍不住会哭。”
林城点头:“嗯。以后还是会回来的,别太难过啊。缘分这事情,谁说得清楚。”
黄佳艾眼睛通红,她重新梳了头发,走出门口之后发现,天已经黑了。
“田坡村星星真亮啊!”黄佳艾站在小学门口的操场上。
“你想看星星吗?我倒是知道个去处。”
黄佳艾问道:“哪里?不过还是不要乱走了吧?要是遇到小勺冲的村民,又是惹麻烦。事情已经这样,我不想再出其他的乱了。”
“放心,就在学校。”
黄佳艾跟在林城的身后走着,忽然停住脚步喊住前面的人:“林城!”
林城转过身。
“我是真的不想离开这里,要不我不干村官,留在这里也行啊!”
林城沉默了一会儿:“前面就是看星星的地方,看到那个单双杠了吗?”
“又不是还小。”黄佳艾说了一句,再次喊住已经转身的林城:“真的想留下啊!我要是这么走了,会有很多的不甘心。”
“前面就可以看星星。”林城说道。
黄佳艾咬着牙正要往前走去,最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男性特有的磁性声线带着一点调皮:“小艾!”
是他!
黄佳艾心里面咯噔了一下,她转头望去:“孟一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孟一恒扬起标志性的笑容:“伯母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回来,我才接到电话就来接你。小艾,我们一起回城里吧!H公司又在招聘,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
林城走到黄佳艾身边,同孟一恒四目相对,心里面似有不安。
黄佳艾看看身边的林城,介绍道:“朋友,他叫林城。”
孟一恒却朝前走去,还没有等黄佳艾介绍,他就礼貌地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小艾的男朋友。”
“你好。”林城不咸不淡的说着,然后瞅了一眼黄佳艾。
黄佳艾连忙反驳:“朋友而已。”
“还去看星星吗?”林城问道。
孟一恒拉过黄佳艾:“今天已经很晚。小艾,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们早早的就要启程。”
黄佳艾好像被架在中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现在是什么情况?
黄佳艾看看两人:“我回屋休息。林城,明天就不用送我了。”
林城点头。
孟一恒走在黄佳艾的身边,两人的步伐出乎意料的协调,这让林城心里又不舒服了几分。
黄佳艾和孟一恒走到操场的花坛边,孟一恒非要去花坛边坐一下,她只好跟过去。
“小艾,和你分手的日子,我其实一直都在想你。可那天你的眼神太决绝,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分手,回来吧,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去那个最实惠的大排档,一起去看大橘。我来的时候还去了,大橘生了三只小猫……”
“一恒,一年多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小艾,我还是很爱你。你不知道,伯母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高兴。”孟一恒朝着黄佳艾靠近过去,作势要把她揽进怀里。
黄佳艾一个起身躲开:“这里是学校,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小艾……你难道真的没感觉了吗?七年,七年的感情,你都不会觉得可惜的吗?”孟一恒激动地说着:“就因为这么一个地方!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
黄佳艾叹了口气:“又跟以前一样。”
“我是跟以前一样,和你不一样了!是,我以前也这样,你不还是很喜欢吗!七年!黄佳艾,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分手!这算什么!那个男人算什么!”孟一恒一狠一脚踢在花坛上。
“幼稚。”黄佳艾坐在花坛边上看着孟一恒。
“我爱你是幼稚!舍不得你是幼稚!今天来接你,特么还是我幼稚!”
黄佳艾冷冷地看着他,以前的美好留下的那一丁点遗憾和心里面的那些爱慕,终于在此刻瓦解。
“那天怎么不见你这么激动?”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会分手,我只觉得你是在跟我闹着玩。我刚刚看见那个男人!原来从头到尾,是我傻!”
黄佳艾看看宿舍楼,提醒道:“现在已经11点多,你声音小点。”
孟一恒挫败地坐在黄佳艾的身边:“我们好好谈谈。我冷静一下,你也冷静一会儿。”
“该冷静的人从来都不是我。”黄佳艾说道:“对,我要回家了。我一个人回,不是跟你一起回。很晚了,早些睡吧!”
……
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村长,另外一个就是没有回宿舍的林城。
李村长问道:“你就这么甘心,让她被人带走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林城靠着树,不时看一眼操场上的两个人。
孟一恒用力拉着黄佳艾的手:“小艾,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就因为一个田坡村……问题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存在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回到以前?”
“孟一恒!放开!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田坡村的上面吗?每次我们遇到问题,看似你顺从我,可有哪一次最后不是我让着你。我想做的事情,你支持过吗?每一次我们面前摆着一个问题,你说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我爸我妈”,那么我呢?你家的人永远都是对的,我就是错的,我就得顺从着你们。”
“原来你心里早就……”
“是!我实在很对不起。第四年的时候,我就快支持不下去了,我不喜欢这种被支配的感觉。那会儿想着时间已经过了三年,三年都是这么过来,忍忍说不定一辈子也就过去。我终究是累了,孟一恒,我来到田坡村以后,才知道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我们……回不去了,很感谢你给我的七年青春。”
孟一恒崩溃了,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拉住黄佳艾的手臂,那样子似乎想要跪下去。“小艾,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给了你我所能给的,但我从来没问过你想不想要。我能改的……”
“对不起,孟一恒……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放手吧……”
孟一恒忽然变脸:“我不信!我们能回到以前的,你说的这些话,不就是在告诉我,你还爱我吗!不然你干嘛哭!”
林城冲上去,把黄佳艾护在身后:“我在这里,你觉得她还爱你吗?”
孟一恒嘶吼道:“你是什么东西?走开!你凭什么说她爱你!你能有我爱她吗?”
“我只问你一句话:田坡村,我能因为她热爱这里就留下来,你能吗?”
孟一恒哑口无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黄佳艾:“我不配。”
黄佳艾看着孟一恒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五味瓶。
马校长他们走过来,黄佳艾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孩子们,这么晚打扰到大家休息。”
马校长没有凶黄佳艾,而温和的问道:“处理干净没?”
“嗯,应该是完了。”
“那早点回去休息。”李村长赶紧插嘴道:“明天林城正好也要去镇上,他能顺便送你一段路。”
黄佳艾看看林城,弱弱的道谢。
林城却回答:“看来你是忘了,我说过我不介意你一直麻烦我。”
几个人笑得贼兮兮,黄佳艾却没心情,假装没听到,打了招呼以后回宿舍去了。
黄佳艾收拾好行李,拿着那几本笔记本翻看,翻着翻着眼睛又开始蒙上雾气,她赶紧用纸糊上眼睛:“别哭黄佳艾!你努力过的,无愧于心是最好的结果。”
笔记本上写着村民们各家各户的信息,遇到的困难,家里需要改进的地方,政府要特别注意的事情,田坡村居都做了仔细的整理。
黄佳艾在田坡村已经解决的就会用蓝笔标记起来,正在解决的用黄色笔标记进程,没有解决的用红笔备注,她还有一支绿色的笔,用来标记事情和困难的轻重缓急,画的符号都不一样,比如三角形里面加感叹号就是很严重,三角形里写“米”的就代表可以慢些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