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恶徒(1 / 1)

宋卿在做噩梦。

噩梦很混乱,一会是在家里,家里父母变成畸形的怪物。

一会又出现在古老的城镇,上一刻言笑晏晏的同学陡然间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龇牙咧嘴扑过来,压倒他、撕碎他,血流如注。

梦魇中,从镇子里跳到校园,又跳到了树林深处的神庙,火把灼灼燃烧,像是怪物的神明在座位吃着人肉。

那些献上祭品的人类在神明的夸赞声里,被改造成了怪物。

混乱嘈杂中,夹杂着清脆的铃声,银饰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眼睛缠着绷带的神明独占一隅,安静而危险。

他爬了上去,抓住神明的手,祈求救命,承诺不管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结果自己的手指被齐根斩断。

惊恐中猛地睁开眼,置身于房间,他掀开被子跑出去,在寂静的走廊里喘着气的跑,看到了一扇虚掩的门,门里一个东方男孩伸出手,面容既痛苦又欢愉的向他求救。

他后退、犹豫,猛地冲上前想将门撞开,那扇门砰一声关了上去,男孩也被拖了进去。

然后,整个走廊都回荡着男孩的呼救和指责。

宋卿很害怕,继续跑,但是怎么也跑不出去,周围总有个冷淡的声音在说‘你跑不出去,你被标志了’、‘忘记’、‘留下’,他很慌张。

无边无际的黑暗似潮水涌了过来,将他淹没,然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之前看到的那个东方男孩,他匍匐在虚掩的门后面,看着门缝外的陌生人。

他想开口求救,但是被撞到门,门关上了。

隔着狭窄的门缝,他哭红了眼睛被拖入黑暗里,身后是熟悉的铃声。

…………

月夜,月光皎洁。

阳台的绿藤开了一簇簇小花,花朵中心蜷缩着晶莹的蛊虫,等到月光照落此地时,花蕊忽然张开,一口吞下蛊虫。

半晌,花瓣闭合,包裹成一个花苞状,迅速结成一颗绿色的果实,果实逐渐长大、成熟,最后形成暗紫色类似于蓝莓的果实。

徐琮璋摘下果实,随意地扔进水桶,摘完后就提着水桶回厨房。

路过宋卿的房门顿住脚步,倾着脑袋看了一会,摘下耳环的银饰挂在他的房门门把,然后就径直去厨房处理新鲜的果实了。

门把上的银饰裂开,里面爬出一只蛊虫,蛊虫顺着门把把眼爬进去,张开翅膀变成一只幽蓝色的蝴蝶,在空中盘旋半晌,猛地俯冲向下,从宋卿的床头木缝里揪出一只像老鼠似的怪东西。

这玩意儿比蝴蝶大上十倍,但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扔到窗台吃干净,剩下的骨头轻轻一推,扔进了窗台下的草丛。

草丛藤蔓爬动,卷起白骨迅速埋入根部吸收营养。

制造梦魇的小怪物被处理干净,宋卿很快沉沉入睡。

厨房里,徐琮璋将果实倒进盆里捣烂,接着又放进锅里煮,煮开有一股怪味道,他又下了点粉末状的东西,味道变成浓香。

徐琮璋打了个响指,便有两只碗口大的蝴蝶飞出来,各自抓着勺子不断搅拌,同时注意火候。而他本人则回房间,搜出笔记本记录步骤和结果。

轰――!!

轰然巨响炸开,宋卿就地一滚砸到地板砖,抱着头找到角落里躲起来,过了很久闻到浓郁的香味自外面客厅厨房传来。

不是地震?

宋卿起身打开房门,见厨房冒出滚滚黑烟,以为发生火灾就赶紧抄起自己的电脑赤着脚、穿着睡衣开始逃命。

刚打开门就见徐琮璋面对墙壁、背对他,不知在干什么。

听到动静,徐琮璋侧过脸,明明眼睛缠着绷带但仿佛跟没有一样,完全不影响他视物。

宋卿喏喏地说:“厨房,着火了。”

“没着火。”

“啊?”

“做早餐失败了。”

“……”

“你进去收拾。”

“我――”

“我讨厌那股香味。”

宋卿沉默。

徐琮璋反问:“你不肯?”

“不是。”

关键是他不会收拾厨房,他进去厨房的目标永远只有冰箱,最厉害的厨艺就是烧开水。

然而徐琮璋并不想听宋卿的任何借口,直接说要么收拾厨房要么滚出去。

现在也就徐琮璋这里安全,宋卿虽然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知道如果没有徐琮璋的标志,他会像其他同类那样被杀死或者――

成为其他怪物发泄欲-望的禁-脔。

两种结果都很可怕,宋卿全都不想接受。

于是他进厨房,先打开窗等浓烟散去,还好这一步跟他做实验失败后收拾操作台的步骤一样。然后他就发现烧坏了的锅和坏掉的炉子,地面和墙壁全喷到灰烬,脏乱不齐。

黑烟散去,浓香还是霸道地徘徊在厨房里,非常刺鼻。

宋卿没忍住,又咳嗽了。

为什么徐琮璋做个早餐跟他做实验失败的结果一样?

幸好熟悉,宋卿安心地收拾厨房,提起烧坏的炉子、锅,脏了的抹布、盘子等全扔垃圾桶,反正他收拾的诀窍就是坏了、脏了都可以扔,剩下昂贵不能扔的自有别人收拾。

这样收拾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

除了墙砖全是灰烬,用水冲洗一遍勉强算干净。

不过宋卿已经心满意足,这是他自力更生打扫得最干净的一次。

宋卿开门,望着徐琮璋小声说:“清扫完毕。”

出现在厨房门口的徐琮璋沉默许久,问他:“你觉得你清扫干净了?”

宋卿:“应该吧。”

徐琮璋指着垃圾桶:“全扔了?”

宋卿:“嗯。”

不然他不知道怎么办。

徐琮璋:“捡起来,放到水池里刷洗。它们还可以用。”

“哦。”

宋卿倒没抱怨,他在徐琮璋一句一个命令下捡起扔掉的餐桌用具放进水池里,然后转头盯着徐琮璋看。

“然、然后?”

徐琮璋:“刷。洗。”

宋卿撩起袖子,赤着脚,站在水池边卖力地刷洗那些脏了的东西。他是不会收拾,但有人一句一个命令的教还是能懂的。

就是水太冷了,冻得双手红彤彤的。

徐琮璋便去点燃壁炉,等室内温度上来后,他又来到厨房门口,安静的观察了一会才说:“行了。”

宋卿回头:“还没好。”

“出来。”徐琮璋语气不太好。

宋卿缩着肩膀出来,一进客厅,全身都暖了起来,不由自主发出舒服的喟叹。

至于水池里那堆刷半天也不见得有多干净的东西,则由蛊虫清洗得焕然一新。

原来也不是不能自己动手,看来是真的很不喜欢早餐失败后的怪味。

宋卿挠了下头发,先去浴室洗漱,出来后背着书包踌躇着问徐琮璋要不要他帮忙多买一份早餐,或者一起去教室。

徐琮璋坐在客厅矮小的沙发上,冷淡的拒绝了宋卿的示好。

宋卿耸耸肩,去上课。

下课后再次去了图书馆想弄清楚镇子的秘密,他在最后面的书架上找到一本以当地文字书写的神话传说。

宋卿用字典慢慢查询翻阅着这本神话传说,原来小国的发源地正是这个古老的城镇。

城镇原先是某个勋爵的封地,那个勋爵以海上战争闻名,但听说曾迷失在大海中心,将手底下的奴隶和士兵投入深海献祭神明,因此获得新生。

勋爵从海上归来就得到了这块靠近大海的封地,并从此蜗居在封地里,海上英雄之名没落。

据闻,勋爵与海底的神明交易,被同化成为服从者,变成非人非鬼的怪物。

树林深处的神庙通往深海,而勋爵以及勋爵的后代就在神庙举行祭祀,扩大同类,形成一个大的等级森严的家族。

凡是新生儿都会被同化成服从者,而每隔一个世纪,海底神明就会寄生在人类身上于人类社会生活。

听起来就像是克苏鲁神话。

支配者与人类服从者。

这个畸形的体系发展近千年,盘根错节,组织庞大,整个镇子可以说都是神明的服从者。

作为支配者的神明寄生在人类的躯壳里,支配、命令着整个镇子。

他们就是那天在神庙里见到的五个‘神明’,而徐琮璋就是其中一个。

宋卿叹了口气,整个镇子都是耳目,想逃跑似乎没有可能。

“嗨。”

有人忽然站在他眼前,宋卿抬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东方面孔。

那个男孩?!

宋卿起身:“你――”

“看来你还记得我。”男孩自来熟地坐下来,性格倒是挺活泼的,他单手撑着脸颊,耳朵戴着宝石耳珠,发尾有点黄。“我叫刘鹤文,咱俩是同胞,也是同类。”

“聊聊?”刘鹤文笑着说。

宋卿坐下来:“你来多久?”

“两年。”刘鹤文掰着手指头数:“我每天都在数,正正好两年。来了这里后就再也没能走出去。”

“逃不出去吗?”

“主要是有标记。标记在,逃哪儿都会被抓住。”刘鹤文挺好奇:“我当初是学习太差,随便点着这破学校。你说你又是为什么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宋卿:“这里的生物专业好。”

“嚯!学霸。”刘鹤文耸肩:“能不好吗?人类基因改造,变成一堆怪物,这可是生物奥秘,生命大工程。全世界的专家学者加起来都只能知道点皮毛。”

宋卿合上书,斟酌片刻问他:“你找我,是要合作吗?”

刘鹤文定定地望着他,半晌说:“学霸就是聪明,我都还没说什么就知道我的目的。我知道逃跑的安全路线、去掉标记的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彻底、永远地摆脱那群怪物。”

宋卿:“你要我做什么?”

刘鹤文:“我被盯得很紧,今天见你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但时间也很短。我告诉你,你的支配者很特别,他不属于深海的神明,甚至不是克苏鲁体系。他懂得如何去除标记――”

“你让我说服他帮我去除标记?”

宋卿觉得这是个再烂不过的馊主意。

“对。”刘鹤文:“他不一样,他……一开始是人类。在祭祀的时候,他吃了‘神明’,所以不是‘神明’寄生了他的躯壳,而是他取代了‘神明’!!”

人类取代了神明?!

刘鹤文:“真的,你信我。我没太多时间跟你说了,总之,你的支配者其实脱离于这个镇子墨守成规的秩序。他不用遵守支配者和服从者的食物链。”

刘鹤文身后有个男人在靠近,而发现那个男人的刘鹤文也变得很害怕,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他抠着桌子,紧张而神经质地说:“只有他能帮我们!”

宋卿:“我该怎么做?”

“取悦他。”

刘鹤文瞪大了双眼,说出这句话时,脸颊浮现出红晕,眼里流露出一丝违和的情态,这些都令他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孔多了惑人的资本。

说完,刘鹤文就转身朝那男人走去,低垂着头,忽然变得沉默、普通,像没有存在感的影子。

那男人抬手揽住刘鹤文,离开时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宋卿。

宋卿低头看着陌生的文字,拿起笔继续翻译。

房门关闭,徐琮璋在里面没出来。

宋卿去阳台发现绿藤已经枯死,被□□扔在花盆里,土壤重新种植了不知名植物。

厨房干净整齐,正烧着水。

徐琮璋出来关掉炉火,将热水倒进桶里然后提进房间,全程没多看宋卿。

宋卿挪动脚步走过去,再三犹豫后说道:“你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

闻言,徐琮璋回头:“你会做什么?”

“很多。”宋卿振奋起来,颇为自信的回答。

虽然社交能力很差,但他是公认的很聪明。

“会打扫吗?”

“……”

宋卿:“别的能力,行吗?”

“会改造人类吗?”

“……不会。”

徐琮璋把门关上,连说话都不想了。

宋卿耷拉肩膀,发现他对徐琮璋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对方烧水打扫做早餐都自己动手,难得吩咐他收拾被烧了的厨房,结果他动手能力差得令人发指。

不过,家务不行,他还有其他能力啊。

宋卿敲开徐琮璋的房门,盯着那张就算缠了绷带也异常好看的脸,硬着头皮说:“我会种植。”他指着阳台土壤里的种子说:“我能把你想要的植物都种植出来。”

“你种不来。”

“我可以。”

徐琮璋便进房间里翻找出一个小布袋给他:“种子,三天内让它们发芽。”

“没问题。”

宋卿抓过布袋兴冲冲就去阳台,翻找出破旧没用的花盆,又到下面铲了新泥,当然铲泥的时候看到了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骸又被刷新认知,不过没有被打击热情。

根据种植大全,新泥、种子和清水都有了,就剩下肥料。

不过肥料暂时不需要洒,得过个两天才能用。

宋卿像做实验似的认真对待,每天早晚记录,严格按照比例种植种子,然而三天过去,花盆毫无动静。

他确定种子没问题,那就是他种植的方法不对。

徐琮璋来到阳台:“没种出来?”

“再给我三天时间,行吗?”

“随你。”

显然他一开始就没期望宋卿能种出什么东西来。

没有被期待过的宋卿有些丧气,期间刘鹤文找到空闲时间偷偷溜过来找他,两人偷偷摸摸躲在楼道口说话。

刘鹤文问他:“你还好吗?”

宋卿:“有点麻烦。”

“有问题可以问我――你遇到什么麻烦?”

“我尝试过取悦支配者,但是失败了。我觉得应该是步骤出了问题,但我查过,步骤一般都一样,但就是……出不来。”

“出不来?这是个问题。”

刘鹤文蹲在楼道里,对于宋卿的这个烦恼也感到棘手。

“看来一般的做法行不通,还好你找对人。我有两年的经验。”

“你也做过?”

“我基本什么都做,我们没有反对的权利,只有尽可能的取悦支配者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玩死。”刘鹤文蹲得腿麻,于是换脚当重心,对他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我总结的经验过来。”

“你还写下来了?”

“精益求精。还不是为了活命。”刘鹤文苦中作乐:“说不定出去后,还能去开家店。”

作为一个长相略清秀,同胞少得可怜的东方人,刘鹤文能活到现在并且被‘神明’庇佑,绝对是费心思、下功夫钻研的。

于是宋卿就在楼道口等,然而刘鹤文一去不复返。

宋卿有点担忧刘鹤文遇到危险,便起身去他的宿舍,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泣和求饶,那声音是刘鹤文的。

似乎是刘鹤文出去的时间超过了规定,正被惩罚。

“看到同类,心思野了?”

“对不起……”

刘鹤文神志不清的道歉,他也只会道歉了。

砰――!!

门扉被重物砸中,发出巨响。

宋卿吓得缩起肩膀,而宿舍里的刘鹤文哭得打嗝,一下又一下的,听起来很可怜。

刚才是刘鹤文的支配者在警告宋卿的靠近。

宋卿明白,他也知道刘鹤文现在正遭遇着什么,但是无能为力。

无论他做出什么,甚至只是站在这里都会激怒刘鹤文的支配者,结果受苦的还是刘鹤文。

宋卿无奈地离开,回宿舍,蜷缩在客厅的沙发发呆,听到银饰敲击的声响便仰头,呆呆地望着徐琮璋。

徐琮璋没理他,当他不存在,兀自忙活自己的,他总是在调试各种奇怪的东西,而宋卿根本看不懂。

他去厨房,宋卿便跟着去。他到阳台,宋卿也跟着去。

宋卿忽然问:“怎么样,你才会被取悦?”

徐琮璋侧过脸来,发饰的银坠和耳饰的银坠相碰,他问:“取悦我?”

“嗯。”

“然后让我放你走?”

“对。”

宋卿挺坦诚的,主要是他觉得自己瞒不过徐琮璋。

“听话。”

“可能性和不确定性太大。”宋卿低声细语的说:“我希望,有个期限,或者只有等价交换能让我安心。”

“谈不上等价,你身上没有吸引我的价值。”

直白而残酷。

“每一样东西都拥有你所不知道的价值,尤其是生命。”

“生命最廉价。”

“生命最低廉,但是价值无穷。”

生命低廉源于它数量庞大到随处可见,价值无穷源于它的创造力。

徐琮璋对此有了点兴趣,他沉吟道:“你知道你同类口中的取悦指什么吗?”

“我知道。”

宋卿又不蠢,亲眼见到那些场面怎么会不知道?

但徐琮璋对他没兴趣,而他觉得自己的价值比例中,□□占比最少。

“所以?”

“我会努力,取悦你。”宋卿不忘小心机的加了句:“除身体以外,方方面面。”

徐琮璋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不回应、不提示,安静地看他表现,但确实是头一次将宋卿放在里眼里观察。

祭祀那天突然更改主意救了宋卿源于他那张脸,过于好看,连他也惊艳。

如果落到其他人手里,可能会坏掉。

坏掉的话,有点可惜。

不过把人带回来之后,徐琮璋又觉得他没什么用,因此最近出现要扔掉的想法,结果宋卿恰到好处给了他一点兴趣。

宋卿对此自然不知他逃过了一劫。

要真付出百分百的心思,没什么事情完成不了。

经过观察,宋卿发现徐琮璋总会在半夜起来,将白天制成的一大桶芝麻糊状的玩意提到阳台,倒进他种的绿植。

吸收一大桶‘芝麻糊’的绿植长得更加茂盛,绿叶幽幽发着光,比盛夏时节的叶子还亮,然后就会很快开花、结果。

宋卿问徐琮璋要来一点‘芝麻糊’,后者冷冷地看他,当真给了一勺子那么点。

“……再多给点?”

“自己去挖。”

“原材料是什么?”

“神庙那儿有个坑,坑里一大堆。挖出来后捣烂、晒干。”

“我知道了。”

宋卿按照徐琮璋的操作制出小碗‘芝麻糊’,倒进泥土里,第二天种子就冒出嫩嫩的绿芽,简直神速。

他兴冲冲地指着绿芽给徐琮璋看:“发芽了!”

徐琮璋:“哦。”他看了眼,毫无波动,继续照看自己种的那株绿藤,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肥料可以促进它们生长,但也会让它们上瘾。没有肥料,它们很快就会死。”

不是吧?!

宋卿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照看那几丛小绿芽,发现没有后续肥佬真的开始枯萎了。

他莫名紧张,再找徐琮璋要,对方不给。

宋卿也想过半夜起来偷――这有违他的道德观念,但事关未来和生命安全,他怎么也得冒个险。

结果被抓个正着,大半夜被扔出宿舍外,赤着双脚冻得瑟瑟发抖,外面还有一大堆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要不是宋卿现在还是徐琮璋的服从者,可能早就被怪物们瓜分干净了。

“宋卿?”

几天都没见到人的刘鹤文突然出现,比叮当猫还及时可爱,他抱着毛毯塞到宋卿的怀里让他披上,自己也裹着毛毯。

两人全身都裹在厚厚的、软绵绵的毛毯里,蹲在视觉盲角的楼道里说话。

“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起不来。腰酸腿疼。”

“你现在出来,不怕被发现?”

“不怕。他不在。”

沉默半晌,宋卿道歉:“对不起。”

刘鹤文挺惊讶:“你做啥对不起我的事了?该不会把咱俩密谋逃跑的事情泄露出来了?”

“没有。不是。”宋卿说:“那两次,我都看见了。没救你,很抱歉。”

“哦。”刘鹤文突然闷笑,用肩膀撞着宋卿,嘻嘻笑说:“你也太可爱了吧。居然愧疚……该不会一直愧疚到现在吧。”

“嗯。很愧疚。”

闻言,刘鹤文渐渐不笑了,拉起毛毯裹住脸,闷着声说:“你自身都不保,还愧疚没帮我,是不是傻?”

宋卿没接话,他不太懂刘鹤文这想法。

看见旁人遭难,没有及时上前帮助,事后愧疚不是很正常吗?

刘鹤文抹了把脸,低头盯着脚趾头说:“我家里有钱,拆迁得来的,突然暴富,没文化就爱玩。我老爸给我买了个学位出国留学,镀层金箔回来好显摆。我闭眼瞎指点就指到这破地方,倒霉是倒霉了个通透。”

“我考了个高分,千挑万选,挑了这里。”

说不清到底谁倒霉了。

“你比我更倒霉,好歹是高材生。”刘鹤文是真同情宋卿。“我来的时候,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爱玩、会玩,所以跟我现在那个支配者称兄道弟。当时掏心掏肺,结果人拿我当小丑玩。”

他当时是真的很喜欢那人,当兄弟似的,特别亲。

有啥好玩、好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他,眼巴巴捧过去,就算那人啥都不缺,而且本来是他最讨厌的聪明人,结果因为是认定的兄弟,所以引以为傲。

“后来,我发现这个城镇有问题,亲眼见到白天正常说笑的普通人,夜里变成怪物,猎杀人类。我他妈,差点就疯了。我还去找我那支配者,逃命的时候都不忘带着他跑,你说我咋那么蠢?”

蠢得没边了。

刘鹤文每次想起就扼腕不已,他要是聪明点、醒目点,老早就跑了。

至于跑到一半发现身边的好兄弟是支配者,是‘神明’,是城镇里的罪魁祸首之一吗?他还会被抓回去,扔到神庙祭台中央被吓得屁滚尿流、尊严尽失吗?

肯定不会。

但是时光不能倒回,就像一个人傻了二十几年不可能一朝变聪明。

反正那时知道真相的刘鹤文当场翻脸,痛骂‘好兄弟’,结果被整得很惨。

太惨了,也太难了。

娇生惯养没怎么受过苦的刘鹤文受不来,所以他很快就拉下脸皮,取悦他的支配者,把尊严和节操当成垃圾似的踩脚底下蹂-躏。

“好多人,同类也好、同胞也好,知道我怎么取悦支配者后都骂我、瞧不起我,好笑的是当他们面临死亡时又哭得一脸鼻涕地求我救他们。”刘鹤文嗤笑:“老子又不是做慈善的,还救他们。”

关键也是他自身难保,早前在支配者身边待着也是精神紧绷,生怕哪天惹支配者不开心被扔出去,或者支配者哪天厌烦了就一脚把他踢开。

到时候他真的会被瓜分干净,分尸的那种瓜分。

不过后来支配者对他挺好,除了应付越来越频繁且时间过长的□□外,一切都还算好。要不然再给他一百个胆子,刘鹤文也生不出敢逃跑的狗胆。

他以前跑过,被抓回来的后果,嘶――不敢想。

刘鹤文生生打了个激灵,恐惧不已,最后颇为亲切的冲宋卿说:“也就你觉得没救我很愧疚。”

这地方就没有正常人,难得碰到个善良的傻子,刘鹤文很是感慨,但他不会嘲笑宋卿傻。

你看,在这破地方待久了,连善良都变成了傻。

刘鹤文自嘲一会,便从怀里掏出两本黄色的小本本,塞到宋卿手里跟交接皇位似的叮嘱:“我总结的两年经验,一般不轻易送出去。现在给你,你好好揣摩。”

宋卿拎过那两本热乎乎的本子,瞥见刘鹤文刚才敞开毛毯时露出来的脖子,青紫红痕,斑驳交错,略为恐怖。

“你怎么样?”

“啊?”

宋卿指了指脖子,明示他。

刘鹤文尴尬地笑笑:“习惯了。看着严重点,其实还好。”

然而他口中的还好就是好几天躲在宿舍里不出来。

宋卿:“我会尽快。”

刘鹤文扶墙起身:“我先回去,他快回来了。”

宋卿目送他离开,自己在楼道口蹲了半晌,翻开刘鹤文留下的小本本,看了一点顿觉不对劲。

小本本分门别类,还挺整齐,总结起来一共90课,标了‘入门级’、‘由浅入深级’、‘中级’和‘高级诀窍’。

翻开来,还带图文!

笔画简单但惟妙惟肖,小人儿的神-韵全给勾画出来了。

宋卿猛地合上小本本,面无表情,有点想撕了它。

他以为刘鹤文总结出来的两年经验应该有参考之处,鬼知道除了黄,还是黄!

黄皮小本本被扔在客厅的一角,白天到阳台剪枝的徐琮璋看见了,翻开来一看,觉得有点意思。

于是他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参观这本黄皮笔记,因为过目不忘,所以基本记住了。

宋卿不知道徐琮璋看了黄皮本,他以为对方不感兴趣。

他打算去趟神庙找肥料的原材料,但是不清楚哪些路线比较安全,于是到图书馆查询。本来想要刘鹤文,但他被看管得很紧,几乎没有空闲时间。

所以他画好路线,挑好日期就出发去神庙了。

神庙在树林深处,白天人少,夜晚的时候才多,宋卿便挑白天去,避开当地人的耳目朝深处走去。

越往树林深处,生命迹象越罕见,树木也长得很古怪,拨开垂满树身的藤蔓还能见到肖似于人的五官。

那是树人,曾经也是人类。

宋卿亲眼见到最外围的一棵树人在瞬间清醒并吃掉落在它身上的鸟,骨头被吐出来堆积在根部,形成骨骸坑,里面还有人类的骸骨。

好在这些树人白天在睡觉,到了晚上才会保持清醒。

宋卿穿过成群的树人和沼泽地,沼泽地里生存着长满鳞片的丑陋的人鱼,图册里介绍该人鱼拥有迷惑人类心智的能力,喜爱吃人类的心脏。

他绕了挺长一段路才安全到达神庙,神庙前面有一个长满青苔的洞坑,再往前就能见到一个被藤蔓缠绕的井,井里直通深海。

井的上方有一个黑黝黝的铁笼,他们通常将祭品和待改造的人类放进铁笼,接着沉入井里。

一夜过后再提起来,要么变成怪物,要么变成白骨。

宋卿就在洞坑里停下,往里面眺望,里面是累累白骨,白骨上缠绕着极为妖冶的大红花朵。

大红花朵就是制造肥料的原材料?

徐琮璋的那些种子、绿植和果实就吃这种?

虽然知道尸体其实是自然界最好的肥料,但是当这种肥料变成同类,宋卿就有点难以接受。

他在洞坑旁思索半晌,这才慢慢爬下去,摘了一大捧的红花朵放进背包里。

这时,头顶传来脚步声,没过一会便有一句尸体被扔下来。

宋卿贴着岩壁躲在黑暗里,吓得大气不敢喘,盯着被扔到脚边的尸体。

尸体遍布痕迹,尤其下半身,痕迹斑驳,没人给他清理。

面孔挺稚嫩,是个小孩,蓝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宋卿。

死不瞑目。

上面的怪物在交谈,用当地的俚语,而宋卿听得懂。

他们聊着最近的祭品,聊这被玩死的小孩,也聊神明的服从者,话语中提到了刘鹤文。

他们说没料到刘鹤文能活那么久,非常好奇他的味道,想要尝试。可惜他的支配者看得很紧,暂时没有厌弃的打算。

人类,在这个镇子里被视为最低等的生物。

就算拥有了支配者的保护,也会被抛弃。一旦被抛弃,他们将面临更加可怕的命运。

宋卿瞪着尸体,头皮发麻,全身泛冷,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脆弱得可怕。

祭祀的时候,他陷入昏迷,只知道残忍血腥却没亲眼见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同类的尸体。

像杂草一样扔进坑里,变成植物的养料。

上面的怪物突然提到了徐琮璋,进而说到了宋卿。

他们说宋卿长得漂亮,很想要试一下味道,虽然拥有了自己的支配者,但徐琮璋对此兴致缺缺,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徐琮璋迟早会抛弃宋卿。

宋卿捂住嘴巴,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全身发抖。

过了很久才从洞坑里爬出来,趁天色还没暗之前飞快跑回去,在楼道里见到刘鹤文。

刘鹤文飞奔过来,快速地说:“我得离开镇子一段时间,过几天再来找你。”

“你可以离开?”

“他看着我,我跑不掉的。”

“刘鹤文,你见过死人吗?”

“很多。”

宋卿的嘴巴动了动,最后点头:“我知道了。”

刘鹤文不太忍心,他知道宋卿天真,之前顺水推舟没有提醒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取悦’,所以只送出黄皮笔记本,其他事情没做。

但现在宋卿自己明白过来,他就得当个坏人。

“我知道很俗,挺没脸的,但这是唯一能让k们心软的途径。”刘鹤文说:“祝你好运。”

宋卿推开门,里面的人齐刷刷转头盯着他。

中间为首的人的目光很放肆,而且刺眼,打量宋卿像在衡量货物,显然他对于宋卿的外貌很满意。

那人对徐琮璋说了句话,用很古怪的强调,语气也令人不舒服。

阳台的盆栽被搬到了桌子中间,徐琮璋正在修剪长出来的枝桠,头也不回地说:“宋卿,他们在说你,过来。”

这句话阻止了宋卿回房间的脚步,他走过去,而陌生人群的目光更加赤-裸放肆。

宋卿躲在徐琮璋身后,蹲下来,低着头,背包里的红花露了出来。

“你去了神庙?”徐琮璋倒是有点惊讶,他一边给盆栽送松土一边说:“你要不要跟他?”

宋卿猛地抬头:“你不要我了?”

徐琮璋笑了,瞥着宋卿的目光有点戏谑和嘲讽,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一个没真的想要,一个一直想跑,所以宋卿的质问有点架不住。

宋卿心慌,力持镇定:“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徐琮璋回答得很快。

刚才的问话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徐琮璋对面那人就用古怪的语调和他对话,接着话锋一转,换成宋卿熟悉的语言说:“你跟我,我高兴的话,说不定会放你走。”

空头支票。

被放走就是玩够了被抛弃的意思,恐怕他没走出镇子就会被杀死。

徐琮璋一手勾着小剪子,一手撑着脸颊看他,然而眼睛的部位是白色的绷带。

他对宋卿说:“你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所以假如对面那人给出差不多的价格,他就会将他转手卖出去吗?

宋卿尝试握住他的手,说:“给我、一个机会。”他仰头说:“我知道怎么创造价值。”

徐琮璋笑了起来,冲对面那人说了句话。

宋卿听不懂,但对面那人虽还笑着却明显变得不悦。

气氛僵硬。

徐琮璋的右手被宋卿捧着,于是换成左手拿小剪刀剪盆栽。

咔擦。咔擦。

这声响是僵凝氛围里唯一的轻松。

对面那人讪讪起身,带着他身旁一堆不知是服从者还是同类,把门甩得砰砰响的走了。

徐琮璋放下剪子,低头凑到宋卿面前低声说了句:“想好了吗?”

宋卿点头。

“听话。”

徐琮璋捏了捏宋卿的脖子,搓搓手指,指腹间那点残留的柔滑让他觉得或许结果会比期待的更美妙。

灯光昏黄,刘鹤文留下的黄皮笔记本静静地躺在床头桌,一根钢笔放在上面。

宋卿站立片刻,转身敲开徐琮璋的房门,深呼吸,心里忐忑得要命。

门吱呀开了,徐琮璋让他进来,同时不慌不忙地说:“先坐着,我忙完再说。”

宋卿紧张得胃部痉挛,结果徐琮璋兀自忙活自己的,时间一久,紧张感却没有了。

他便打量徐琮璋的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齐,里面东西特别多,而且很多他都不认识。

正中的墙面挂着一幅完整的骨骸,有点像老虎的骨骸。

清新干净没有异味,床铺整齐,看上去就不像有人住在里面的样子。但是旁边的小桌放了一个精致的小茶壶,里面热水滚烫还冒着烟。

这让徐琮璋的形象变得立体清晰,没那么遥远神秘。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夜晚十一点钟,徐琮璋回来,将门关了上去,然后坐在宋卿对面的椅子,以闲散的姿势坐着,双腿敞开,笔直修长。

叮铃。

银饰碰撞敲击。

漫长的沉默中,徐琮璋又问了他一遍:“想好了?”

宋卿抿唇,主动上前,蹲在他面前,双手又害怕得颤抖。他伏在徐琮璋上面,慢慢靠近,亲吻着他的嘴唇,眼睛盯着徐琮璋的眼睛部位。

尽管缠着绷带,宋卿脑海里却在描摹他的眼睛,应该是什么样的眼睛?

危险傲慢?淡漠冰冷?

应该很好看,毕竟除了眼睛之外的脸那么漂亮。

宋卿闭上眼,一狠心,按照记忆吻了下去,过后又喘着气问:“能不能……关灯?”

灯光太亮,宋卿羞耻心也被放大。

徐琮璋的手指微动,灯光调到了很暗的亮度,但也仅止于此。

宋卿勉强也能接受,于是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那个微黯的壁灯就在左前方,抬眸就能看见,宋卿艰难地张着嘴,呼吸不过来,喉咙有点想呕吐,眼睛泛起生理泪光。

他感觉到徐琮璋的手穿过自己的头发,力度很轻,像在安慰,又像是鼓励。

宋卿狠狠地闭上眼睛,抓着徐琮璋的手臂,彻底地抛弃羞耻心,微阖的双眼里一会儿盛满了上下起伏的灯光,一会儿又被面前靠得很近的徐琮璋的面孔占据。

近在咫尺的面孔,沾染了汗珠,惊人的性感。

微黯的壁灯亮到了凌晨,窗帘被拉上,挡住晨光,营造出适合深度睡眠的氛围。

宋卿很累,头一沾枕就睡。

徐琮璋随意披了件外套开门,门外是另外的‘神明’。

一个是白天提出要交换宋卿的人,另一个则是刘鹤文的支配者,他们见到徐琮璋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刘鹤文的支配者说道:“最好别心软,他可能会逃跑。”

徐琮璋笑了下,没回答。

见状,刘鹤文的支配者便掠过这个话题,之所以关注宋卿和徐琮璋也是因为刘鹤文最近不□□分。

那些小心思全摆在脸上还自以为隐瞒得很好,他说宋卿天真傻,事实上真正又傻又天真的人是他才对。

另一个则颇为好奇:“你想要他成为你的‘妻子’吗?‘妻子’?人类是这么说的。就像他家那个老想逃跑的傻白甜一样?如果不是的话,”他摸着下巴说:“我希望能给我――”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堆蝴蝶攻击得原地消失。

刘鹤文的支配者对于旁人都不在乎,原本他的心里就装着事业,现在多了个刘鹤文。

要不是刘鹤文因宋卿的出现而心思浮动,再加上徐琮璋的一点要求,他才不会特意支出点时间顺水推舟帮忙。

现在没他的事了,他当即就转身离开。

回到那个曾经是他和刘鹤文的宿舍,现在则成为他们的家的房间,捞起还在睡梦里的刘鹤文便压了上去。

很快,刘鹤文就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这些人类,渺小无能且生命短暂,但是某些时候会让神明牵肠挂肚。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宋卿醒了。

窗帘拉得严实,挡住冬天本就不太强的光照,房间里光源又差,被窝又很温暖,宋卿缩着肩膀往里面躺,结果腰酸背痛,不由龇牙咧嘴着爬起。

匍匐在床尾忽然想起昨天整晚令人羞耻的过程,宋卿慢吞吞将被子蒙起来盖住脸,结果闻到了属于徐琮璋身上的香味。

有点像药香味。

他在房间里龟缩许久,终于伸出手抓起衣服穿上,又摸东摸西的消耗时光,肚子抗议得他实在躲不下去才拧开门出来。

听到开门声,在沙发修剪枝桠的徐琮璋抬头:“能走?”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能听懂这句话的潜台词的宋卿:“……”

他下巴点着厨房的位置:“买的晚餐。”

感情徐琮璋觉得他应该睡到晚上才起?

宋卿默默去厨房找他买的晚餐,放微波炉里热了之后一口口吃光。

吃完后就先去洗澡,在镜子里看着满身斑驳的痕迹颇为惊诧,青紫红痕,层层叠叠,不知道还以为是被打得有多严重。

宋卿捂脸懊恼片刻,洗完后穿上衣服出来就说他要去上课。

徐琮璋则说:“这几天不用上课。”

“为什么?”

徐琮璋侧过脸来,白色绷带留出的过长的流苏落到胸前,尾端系着一个银坠。

他说:“你去不了。”

怎么会去不了?

宋卿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去不了,也终于明白刘鹤文说的‘他们精力旺盛’是什么意思了。

以及,他恨刘鹤文送的两年经验总结!!

刘鹤文回来了,宋卿将两年经验总结的黄皮本扔了回去,革命友谊差点因此破裂。

刘鹤文打量着他,了然说:“睡了。”

宋卿面无表情:“准备接下来的计划,我该怎么才能让他取消你我身上的标记?”

“这个……”

说实话,刘鹤文要真靠谱也不会留这儿两年还越来越被盯死,但他的自我认知一向过分自信。

“我总结出来的两年经验――”

“再见。”

刘鹤文赶紧把宋卿拉住:“好吧,不用我的经验,我取经回来的。前几天我不是出去了吗?其实就是回国见我爸妈,顺便偷了点师。”

宋卿见他挺自信的样儿,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姑且就信他一次,于是坐回去。

“很简单,我告诉你。”刘鹤文凑近跟他小声商讨。

宋卿起初不太信,后面越听越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于是认真地讨论,不时提出疑问。

经过讨论,他们将计划制定得更完善。

刘鹤文拍桌说:“这回肯定行。我那个支配者不好说话,但徐琮璋应该好说话的。我记得他只对种植感兴趣。”

宋卿半信半疑:“好吧,我试试。”

刘鹤文:“一起努力。”

努力的结果――

刘鹤文几天没出门,宋卿也几天没有出门,俩患难兄弟艰难地度过了胡天闹地的日子,再次聚到了图书馆商量取悦、吹耳边风的计划,为了逃跑的大业而继续努力。

不幸的是,计划暂时看不到结果。

幸运的是,刘鹤文有了同伴。

至于宋卿,可能以后会有新同伴加入让他聊表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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