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罗表情一变,瞪着褚碎璧不说话。
褚碎璧见状,心中了然。
“看来知道。”
他脸上挂着笑,睨着阿苏罗,模样懒散又嚣张,一如其恶劣品性。
阿苏罗抿唇,瞪圆了眼睛,扭过头就想扑到高晏怀里求抱抱,但是慢了一秒,高晏怀抱位置被褚碎璧给占了。
褚碎璧满脸嫌弃:“你们怎么都那么不自重?”
阿苏罗:“??”
褚碎璧把脑袋搁高晏肩膀上,甜蜜蜜的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不管你们是男是女都不可以靠近。”
阿苏罗:“!!!你是人吗?我才五岁!”
“呵,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还装嫩啊。几百岁的人了,还装五岁。”褚碎璧不停啧啧,非常嫌弃阿苏罗。“你也太过分了,别人最多假扮十七、八,你厉害,五岁。啧,不要脸。”
阿苏罗气得不停跳脚:“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你个糟老头子,你要脸哦,你要脸就扮成十七、八岁?你明明就好老还故意扮嫩,别以为我不知道。”
高晏眉心一跳,不由好奇:“那他是几岁?”
阿苏罗刚想说话,褚碎璧阴冷的目光就投过来,还用阴测测的语气问:“你说,我几岁呢?”
“……十、十八,不能再多。”
不是她怂,关键是褚碎璧太贱。
她要是敢当着高晏的面儿说实话,回头褚碎璧就能扛着大刀一路追杀她到高级场,抢走她的财产和所有宝贝,还要霸占她的游戏场,最后还会把她当成家仆那样来奴役。
这头畜生没有虐-待童工的观念。
阿苏罗挪到高晏身旁,抱住他的一条腿,难过而委屈:“晏晏,你别相信他。”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高晏笑了笑,拍拍阿苏罗的脑袋,倒也没接话。
其他玩家看见这一幕,目光闪烁,心思各异。
两名岛国玩家也在看着高晏,黑长直本来是在关注褚碎璧,但见阿苏罗和高晏的亲近关系,便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早上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游戏场中有个可能是boss的鬼怪非常亲近某个华夏玩家,所以就记住高晏此人。
但高晏和队友走得很近,而且才第一天,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各方面中规中矩。但见现在那个红马甲小女孩跟玩家说笑打闹,还会抱住高晏的大腿撒娇,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看上去非常无害,而且正常,如果他们早上没有看见她把玩家头颅当成皮球来踢并轻松杀了一个玩家的话,肯定也会以为她是被丧心病狂的游戏场拉进来的无辜小孩。
太过正常,反而比不正常更让人恐惧。
长辫子少女在旁冷冷注视着这一幕,原先维持的十分诡异的热情和笑容全部消失,属于游戏场鬼怪的狡诈、残忍和阴沉在此刻表露出来。
高晏:“行了,都别闹,该吃饭了吧。”
阿苏罗:“晏晏饿了吗?”
高晏垂眸:“饿了。”
阿苏罗:“那去吃饭吧,妈妈做的饭菜还可以。说实话,比起处理尸体,她的厨艺还是有点糟糕的,不过勉强可以吃吧。”
杨棉开玩笑似的说:“该不会准备的饭菜是人肉做的吧。”
“怎么会呢?”阿苏罗圆溜而灵秀的眼眸里满是惊讶:“爸爸和妈妈还嫌人肉太少不够吃呢,怎么可能会用来招待人畜……招待客人?”
她刚才说了人畜吧?绝对没有听错。
人畜,把人圈养起来当成畜生,等养得骠肥体壮再宰来吃掉――在游戏场鬼怪的眼中,玩家本来就是可以用来吃的食物。
尽管历经多个游戏场,玩家心中早已知道这个事实,但是真正亲耳听到鬼怪把人类玩家形容成人畜,依旧刺耳无比。
谢三秋还在心疼那把被褚狗砍成两半的小阳伞,打算等会儿找长辫子少女要两把小阳伞防身。
他一边朝餐厅走去,一边在杨棉耳边说道:“这不是你的晋级场,你的通关条件不会太难。不过晋级场机会难得,你多学多看。”
杨棉:“我知道。”
谢三秋笑了声,又说道:“刚才听到阿苏罗的话了?人畜,感想如何?”
杨棉颔首,眉头皱起,心中也觉得不适应。
“别觉得不舒服,这是事实,你无力改变。”谢三秋一眼就能看透杨棉只想什么,所以他宽慰她:“玩家跟boss是势不两立的关系,除非你们有共同目标或者共同利益,或可暂时合作。否则,你就得学会将所有鬼怪都视为仇敌,会要你命的仇敌。”
“我明白。”
“你还不明白。”谢三秋面上带着,少年似的爽朗的笑,话音里却透着一股近乎冷漠的冷静。
“鬼怪跟玩家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它们把玩家当成人畜,玩家也把鬼怪当成升级的怪。初级场玩家束手束脚、畏首畏尾,恐惧害怕鬼怪,只想通关,没想过从中汲取经验、获取道具,一旦进入晋级场或中级场,死路一条。”
“今天早上,你应该看到那个红发女性玩家用道具试图杀死阿苏罗吧?在那之前,你走过的所有初级场,有没有玩家敢正面跟boss对上?有没有玩家想过杀死boss或游戏场鬼怪?”
杨棉沉默,半晌后回答:“晏哥。”
谢三秋:“他不是人。”
杨棉:“……那没有。”
谢三秋语气轻飘飘:“在中级场和高级场,必要时候,玩家会杀死boss和游戏场里面的鬼怪。”
硬碰硬,正面刚上,所以双方矛盾激烈化,但也有好处就是玩家不再如同蝼蚁般被戏耍。
杨棉略震惊:“我听到的版本是玩家最好不要跟boss正面刚,否则会被游戏场和神明拉入黑名单。论坛里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科普。”
谢三秋:“论坛是给新人看的,教导你们怎么活下来,不然教导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新人去刚boss?分分钟死无全尸后继无人。”
见杨棉又想提及高晏,他挥挥手:“行了,别举例高晏,他是例外。出去后,我拉你进个群,里面会教导你真正闯关的方法。”
停顿片刻,谢三秋继续说道:“我们并不鼓励玩家跟神明或boss刚上,除非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没有其他方法能活下去。”
闻言,杨棉又看向前面的高晏。
谢三秋撇撇嘴,指着褚碎璧的背影:“这俩天生一对。”
狗比神明的小本本上都有名的,真绝配。
杨棉:“啊?”
谢三秋不意多说:“我说的,你记住就行。”
杨棉:“哦。”
黑珍珠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其实闯关经验确实很丰富。
众玩家全部落座于餐厅,阿苏罗和长辫子少女各占了两个位置,除此之外没有见到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的出现。
长辫子少女和阿苏罗根本不吃那些食物,玩家也不想同他们交流,匆忙解决完晚餐就各自回房间。
回房后,高晏询问:“你刚才问阿苏罗什么问题?”
“我问她有没有听过恐怖双生的故事。”
高晏怔住,回头,看见褚碎璧正站在窗前看夜空,夜空布满繁星,意外的非常漂亮,能够让人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
“恐怖双生?”沉吟片刻,高晏问:“跟双生姐妹有关?”
“跟全世界都有关系。”
高晏疑惑:“怎么说?”
他走到褚碎璧的身旁,昂起头颅,仰望夜空,忽然笑了声:“游戏场里遍布鬼怪,玩家随时性命不保,神明至高无上,人类如同蝼蚁。结果星空比现实中布满阴霾的天空还美丽。”
褚碎璧:“说的也是。”
他摘下一边的耳机,递给高晏,后者接过,塞到耳朵里,耳塞中传来轻柔的纯音乐,配合美丽的星空,让人由里到外都放松下来了。
气氛很安静,高晏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宁静。
良久,褚碎璧:“恐怖双生是关于双生子的故事,之前提到过双生子之间存在竞争,那是他们自身的原因。现在我说的这个故事,则是在全世界都流传的,来自于外界的认知。”
高晏:“是什么?”
“原始民族对于双生子的歧视。”
高晏愣住,随即蹙眉,没有打断褚碎璧的思考。
褚碎璧单手按住眉心,斟酌语气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在初级晋级场遇到的一对双生姐妹boss吗?”
“知道。”高晏点头,随后诧异:“该不会就是这次题干里面的双生姐妹吧?”
褚碎璧摇摇头:“我就是碰到那对双生姐妹才了解到原始民族关于双生子的歧视,你应该知道,世界很多民族神话里有许多神是双生子。大多数是一男一女,最后他们结为夫妻,生下子女。”
世界六大神明体系里都有类似的神话传说,而且很多个国家的民族神话里竟然也有着类似的传说,异卵兄妹结为夫妻,后来诞生下人类。
不知是否为原始神话影响人们的观念,致使很多地方民族认为双生子不祥。
世界各地的少数民族都曾认为双生兄妹前世是情侣,今生来相亲,所以就有双生兄妹长大后结为夫妻的习俗。
当然也有一些原始民族认为双生子结为夫妻是□□,所以会杀死其中一个。因为他们既认可双生子前世是情侣且今生一定会在一起,同时也认为这是不道德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其中一个,通常被牺牲的是女婴。
以上是双生子为异性的情况,如果是同性,则要全部敲死才行。
“双生子多与神明牵扯,一是没人敢把神灵养大,二是认为他们会带来灾祸。毕竟原始民族对神明的崇拜中大多掺杂血腥和恐惧,遇到异类就会先杀死。”
所以从古至今就有无数双生子被视为不详而溺杀的案例,而且这种现象曾出现在全世界不同国家和民族里。
这种现象非常怪诞奇诡,至今也没人能完成解释清楚,人们将此怪诞的现象称为‘恐怖双生’。
因为双生通常预示着血腥、扭曲、残-暴和死亡。
褚碎璧:“我那个晋级场就叫’恐怖双生’”
高晏:“你是说,题干中的双生姐妹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跟这种现象有关?”
褚碎璧:“可能。”
高晏:“你还记得你当初经历的晋级场游戏背景吗?”
褚碎璧靠在窗台边,闻言点头:“印象深刻。”
“说来听听。”
“我们当时的游戏场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村民信奉古印度神话中的一对神明,这对神明是孪生兄妹,后来结为夫妇并生下孩子。”
褚碎璧想了想,还是没说出这对神明的名字,因为在古印度神话里,孪生兄妹在一起的故事不少,名字太长也不重要。
那小山村信奉的两个神明早就湮灭在历史中,至少在主流的神明体系中并没有两□□字。
村民虽信奉这对神明,却厌恶和恐惧双生子。
他们视异性双生子为夫妻,但他们的结合会带来不幸,生下丑陋的后代,这种行为是在侮辱他们供养的神明,于是双生子其中一个通常会被杀死。
如果是同性的双生子,则会用石头或坚硬的木棍将他们活生生敲死。
高晏讶然:“敲死?!”
“我看过。”
村民将刚出生的双胞胎婴儿敲成肉泥,最后刮进河里喂鱼,而那条河还是村民日常取水用水的地方。
褚碎璧当时刚进游戏场没多久,看不惯这么愚昧的做法,试图阻止,但是不仅失败,还被村民当成入侵者抓起来。
“那对双生姐妹刚出生的时候好像是被藏了起来,后来回到村子里就开始报复村民。我到游戏场的时候,姐妹俩已经是boss,将玩家也都当成村民,意图全部杀死。”
那对姐妹很恐怖,行事疯狂又残忍,极其热爱各种酷刑,她们先杀死村民,再用惨死的村民恐吓玩家,有个玩家还被逼疯。
褚碎璧当时只来得及了解那个村子落后残忍的观念,却没有时间去挖掘双生姐妹背后的故事。
“没来得及,我就把她们弄死了。”褚碎璧语气遗憾:“她们很嚣张,步步紧逼,没办法用正常人的角度去推测。就算变成鬼,她们行事也很疯狂,我只能比她们更疯狂。”
“当时整个游戏场的人数是现在这个游戏场的两倍,可是最后死剩下两个人。”
其他玩家,全被玩死了。
要想通关,只能变成比那对双生姐妹更疯狂的疯子。
所以褚碎璧联合另外一个玩家弄死双生姐妹boss,成功被狗比游戏记入小本本里,名声一落千丈。
‘海龟汤’的晋级场一共十七名玩家,两倍那就是三十四,六天死剩下两个,平均每天死5个玩家左右,确实很凶残。
高晏垂眸,右手扶着下巴深思:“恐怖双生……”
这和姐妹俩之间的竞争关系有关。
“我可能还需要多问几个问题,确定一下,最好是再去趟墓园。不过如果可以接触到题干中双生姐妹更多有关的事物就好了,现在的信息太少,线索也支离破碎。”
非常的零散,每个信息碎片好似都有联系,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能将它们都扣在一起。
高晏耸耸肩,摘下耳机:“我去趟洗手间。”
褚碎璧叮嘱他:“小心些,要不我陪你去?”
高晏朝后面摆手:“不用。”
褚碎璧喊住他:“你说给我的名分,出去后还算不算数?”
高晏正好走到门边,拉着门把,闻言侧过身体看向褚碎璧,挑着眉,眼带笑意:“算数。”
说完,他就关上门,脚步轻快的去洗手间了。
褚碎璧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算数’原来不是他日思夜想以至于幻听,而是真实的,从高晏口中说出来的两个字。
盖章了,承认了,名分有了,关系确定下来了。
‘算数’俩字含在褚碎璧的嘴里,在舌尖上滚了好几遍,像是一块糖,几乎要融化在嘴里,甜到心口。脑子里全是盛放的烟火,噼里啪啦热闹缤纷不说,还特别喜庆。
褚碎璧向前走了两三步,想要追上高晏,但又有些犹豫,毕竟在洗手间秀恩爱总觉得会被赶出来。
他脸皮厚,不在乎地点,关键小朋友挺爱面子的。
于是他就停下来,在房间里踱步,脸上笑容不自觉扩大,然后又靠回窗台边,下意识摸口袋想抽根烟缓解现在激动的心情。
可惜他已经在戒烟,身上又没有糖果。
等下找高晏要一颗。
褚碎璧还想在群里把这事儿说一说,把自己脱单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好伙伴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但现在是在游戏场,不过没关系,哪怕是游戏场也阻挡不了褚碎璧热络的心。
褚碎璧出门,敲开谢三秋的房门。
谢三秋的头发还是湿的,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水汽,而且还挺困,本来不想理敲门的,但听见褚碎璧的声音还是出来开门。
主要是不开门,这狗逼会踹开。
谢三秋:“有事?”
这是发现什么重大线索?大半夜还来敲门。
褚碎璧表情挺严肃,“你知道刚才高晏给了我什么吗?”
谢三秋:“他终于忍不住揍你了?”
褚碎璧‘嗤’了声,看着谢三秋的目光像是严厉老父听见智障儿子愚蠢发言,虽然很嫌弃但还是勉强接受。
谢三秋忍气吞声,他弄不死褚碎璧,不能轻易动手。
“名分!你小爸给你爹名分了!”
谢三秋面无表情:“哦,恭喜爹夙愿得偿。”可以瞑目了。
“啧。杨棉在吗?”
“她在忙。”
“没事,我就跟她说一声,不浪费时间。”
“我通知吧。”
闻言,褚碎璧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谢三秋,犹豫再三,语气充满怀疑:“你能说对吗?”
老父亲表示很怀疑智障儿子的语言组织能力。
“……”褚狗他终究是个畜生。
谢三秋悲伤而绝望,为什么他曾经会期盼褚碎璧能当个人?
在谢三秋坚定拒绝的态度下,褚碎璧只能遗憾回房,他本来希望能亲口宣布这个好消息。
另一厢,洗手间。
高晏打开水龙头洗手,头顶上惨白的灯光洒满整个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反而衬得小小的空间更为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不由心生恐慌。
高晏洗手的动作停顿两秒,随后加快速度,洗完就关掉水龙头,抽出张纸巾擦手。
擦干净两手沾上的水珠,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垃圾桶满了,扔进去的纸团摇晃两下,险些溢出来。高晏收回目光,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是声控,感应不太好,需要大一点的声音才能亮起来,否则就会出现走着走着忽然陷入黑暗的情况。
胆小者,肯定会被吓到。
高晏在心里数过数,从1到20,灯光就会熄灭,所以每次默数到19时,他就会鼓掌,灯光始终亮着,而走廊依旧长得像看不到尽头。
其实走廊没有那么长,但房子的设计很古怪,什么不方便就照着什么样儿建造。
玩家住在二楼,长辫子少女等人则住在三四楼,但洗手间却设在五楼,其他楼层竟然完全没有洗手间,更奇葩的是每个房间里却有淋浴间。
这就意味着玩家要洗漱沐浴,可在自己房间里完成,但要想解决其他,就得走到穿过鬼怪boss居住的两个楼层。
五楼的设计也很古怪,楼梯上来是一扇很狭窄的小门,小门后面是更为狭窄的楼梯,大概八个台阶。
上来后,右手边是白色的墙壁,左手边则是走廊,走廊刷成纯白色,两边都是墙壁,没有任何装饰品,视觉上就延长了廊道,而且让人心生不舒服的感觉。
空荡、苍白、狭窄和幽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错觉,人走在廊道里,脚步就算放得再轻还是有回声。尤其是灯光又亮又苍白,还是声控,必须鼓掌。
单独一个人上来,肯定心慌不已。
高晏现在一边向前走,一边鼓掌,廊道里就清晰的传来掌声和脚步声,而且带着的回音好似有东西跟在他后面。
走到廊道中间,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暗了大概一秒钟,高晏立即鼓掌,灯光继续亮如白昼。
但高晏停在原地,双手还维持着鼓掌的姿势。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背部紧绷如弓-弦,抿着唇,双眼直勾勾注视前方。
刚才灯光暗下去的一秒钟里,他看见前面有个黑影,身上裹着麻布袋,手里握住斧头,静静伫立在廊道的尽头。
高晏吞了吞口水,抬脚向前走,速度有些慢,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视着前方,全神贯注地在心中默念数字,数到18的时候,他立刻连续鼓掌三下。
灯光没有熄灭。
他继续向前走了两米,灯光突然熄灭,眼前陷入黑暗,走廊没有窗户,灯光一熄灭立刻伸手不见五指。
高晏直觉不妙,在黑暗席卷到眼底的时候,迅速鼓掌五下,灯光又亮了起来。
但此时高晏的情绪已经非常紧绷,他身上的肌肉甚至因为过于紧绷而产生一些痛感。
豆大的汗水从鬓角滚落,沿着侧脸滑到下颔处,再滴落于光洁的地面。不知为何,高晏甚至觉得汗滴落地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非常的清晰。
灯光熄灭的一瞬,他看见裹着麻布袋的黑影前进两米。灯光亮起的一瞬,那麻布袋里的东西前进了三米。
目测现在距离他不超过九米,而他们可能还在靠近。
情况很危险,那东西在光亮里看不见踪影,但在黑暗中逐渐靠近。更为糟糕的是高晏无法在黑暗中视物,他也听不到那东西前进的声音。
声控的灯,维持光亮的时间变得不稳定。
高晏继续向前走,心里数着数,同时计算他和那东西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17、18、19……
高晏连续鼓掌,灯光没有熄灭。
距离缩短成五米。
高晏重新计算时间,此时距离缩短成三米,而当他数到15时,‘啪’的一声,灯光猛然熄灭。他只愣了一秒,立刻转身朝后面跑。
转身的瞬间,高晏明显感觉到有利刃自头发刮过去,要不是反应足够快,估计是得刮掉他一层头皮。
跑了一段距离,而高晏不忘鼓掌,于是灯亮了。
高晏眼角余光瞥见那麻布袋里的东西就停在他刚才站着的位置,手里的斧头高高举起,灯光一亮起,它就消失。
地上有几缕黑色发丝静静躺着,那是高晏刚才被砍下来的头发。
看来那把斧头非常锋利,高晏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