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了钱就回来了呗,哪里还能一辈子待在西域?”
我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
大公子,闻人家的大公子,默念了几遍,我敲敲下巴,扬州城就一个闻人家,我在闻人府住了这么久,好像也没听谁说起过这个人,真是奇怪。
正想着,底下人群的躁动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城门缓缓开启。
我探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数百辆马车停在城门外,绵延开来,竟看不到尾。绣有螭吻的商旗迎风猎猎抖动,旗帜下是那受万人瞩目的闻人家大公子闻人骁。
连日赶路的风尘没能遮掩他的气度,当他的马匹踏入城门,走上大道时,人们反而静默了,他们用崇敬的眼神望着马背上的男子,忘了言语,甚至忘了呼x1。
闻人骁走过酒楼,我看清了他的容貌。长相算不上出众,但内敛沉稳的气质却很能x1引人。他平凡的脸上是西域风沙风刀霜剑刻画出的刚毅线条,脊背笔直,右手按压在腰间佩剑上,姿态随意,却令人不敢轻视。
我望着那张平凡的脸,心脏急剧跳动起来,按了按x口,喝了口茶,心脏的跳动仍旧没有平缓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低声嘟囔了一句,再朝下面看时,闻人骁的战马已经走过酒楼,跟在他身后的商队涌进城,场面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闻人夫人漱了口,从侍nV捧来的小金盘中拿过香帕擦了擦嘴角。
我喝了口玫瑰露,温润香甜的淡粉YeT在唇齿间流过,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侍nV撤下饭菜,摆上饭后果品。一小厮匆匆跑来,神态慌张,张口想说什么,抬头看见我又住了嘴。
闻人夫人扬了扬手:“说吧,都是自己人。”
小厮咽了口吐沫:“大公子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拜见夫人。”
闻人夫人端茶碗的手顿了顿,我似乎听到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过了半响,方道:“让他到这边来吧。”
闻人夫人望向我:“你去秋水阁看看小白,若他没吃午饭,就劝他吃些。”
我应了,鞠了一躬,出了丹锦堂。走出几步,终是心里疑惑,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瞅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拐过右边的游廊,朝丹锦堂走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我有些心慌,忙低下头,匆匆离去。
那男子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身旁小厮催促,方才迈步踏入房内。
他果然是闻人府的大公子,我沉Y。不过看闻人夫人刚才的神sE,显然并不待见他,难道是妾室所生?
长得与闻人白也不是很像。心里想着,脚下不停,抬首却见已经到了秋水阁外。
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树下花Y中的躺椅上闻人白闭眼浅寐。一身白衣似雪,雍容华贵。
我走近,闻人白睁眼朝我微笑,刹那间,这无匹的风华,竟令百花都失了颜sE。
我弯了弯唇角,我未来夫君的风华是没有人能够超越的,谁都不能……
月上中天,我失眠了。
在数到一千只绵羊的时候,我终于一把掀了被子,扯过外衫,推门走了出去。
今晚的我有心事,虽然在走着,却不知道走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闻人白从窗户中看到外面游荡的某人,心中好笑,这样神情恍惚的我倒是少见。
我已经看到了他,兴冲冲地朝随云轩跑来。
看着案后秉烛夜读的绝代公子,我笑得眉眼弯弯:“闻人白,你也睡不着啊。”
闻人白鼻子中“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厚着脸皮偎到他身旁,指着桌上一幅水墨淡彩画称赞:“不愧是闻人二公子啊,这画画得真好看,荷花像荷花,蜻蜓像蜻蜓的!”
闻人白手抖了抖,差点没把持住将书敲到我脑袋上。
看着忍得辛苦的闻人白,我心里舒服了些,拿过桌上的白玉杯,给自己斟了点木樨露。
闻人白瞪圆了眼睛。
我瞥他一眼:“怎么了,眼睛睁这么大?不过你吃惊的样子还挺好看。”
闻人白吐出一口气:“那是我的杯子。”
我凑到他身旁,语气暧昧:“口水都吃过,还担心这个?”
闻人白脸颊绯红:“又不尊礼法,成婚前我们是不能见面的。”
“我想你,不能见吗?”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心软道:“罢了,随你。”
见他继续读手中的书,我站起身子,在闻人白书房里挪腾起来,这儿翻翻,那儿看看。对着诗经“啧啧”两声,拿出博古架中的青玉盏“咚咚”敲几敲。不时跑到闻人白身后,对他手中的书指指点点,发表发表一些大言不惭的“见解”,虽然闻人白总是嗤之以鼻,但我乐此不疲。说渴了就拿着酒壶喝几口玫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