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她浑身包裹着白布,里面身T上是清凉的药膏,露出一双清冷美丽的眼睛,鼻子萦绕着空气里熟悉的海风味。
她在小渔村。
哑奴安置所有云部遗孀家眷的地方。
周敏心神为闪。
门,被推开,一位妇人端着药进来,周敏转头看过去。
妇人见昏迷一月的周敏终于醒来,激动又感动的直接哭了出来,连连叫唤着身边的人去找哑奴,而她自己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周敏床边。
“府主,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周敏手指轻轻一动,就疼的厉害,因为在大火里待得时间久,嗓子也受了伤,想张口说什么,就一阵疼痛。
哑奴神情担忧焦急进来时,就看见周敏眼底的不安和想要说话的意动,连忙手势b划:少主子,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这一次伤的实在太重,不只丹田碎裂,武功尽失,还在大火里呛坏了嗓子。
周敏见哑奴出现,神情恍惚一凝,随后松弛下来,对他g唇一笑,信赖般点头,表示会听话。
周敏在后来一月的时间里,果真很听话,虽然身T上的灼伤还没有彻底复原,但因为哑奴配置的药膏极为珍贵,所以并不会留下痕迹,但她的嗓子经过治疗,依旧还是受了一些影响,没有曾经那么清悦,多了一丝沙哑。
但说话已经不再费力。
“这两个月,江湖上是什么情况?”周敏能正常开口后,最先问的就是这个,因为她一直记挂着两个月前她和封墨卿在洞庭府最后一面的情景以及封墨卿那令人心酸心疼的吼叫。
哑奴b着手势,告诉周敏,江湖和朝廷彻底打了起来,当初围攻万魔窟,魔教之人尽数被绞杀,但朝廷想要得到的人失踪,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圣盟的少君也不见踪迹,生Si不知。
朝廷和江湖都损失惨重,两方都觉得是对方Ga0的鬼,所以同盟直接破碎撕毁。
后来又不知是谁,居然在江湖上直接放出了真龙宝藏确切的地点,导致这两个月新的江湖门派又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的冒出来为了所谓真龙宝藏搅得武林风风雨雨不安宁,Si了很多人……
其中又以一个名为星火楼最为神秘,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万魔窟之上,传言楼里的弟子并不多,楼主更是深居简出,楼内以易经里的星宿为排名,日月五星四余二十八宿为星火楼的组成部分。
“圣盟少君失踪了?怎么会?”周敏震惊起身,却牵动了伤势,倒x1一口气。
哑奴连忙扶着她,手势b划:让她不要乱动,并且告诉她,圣盟之主封邵yAn已经发动整个江湖寻找,根据仅有的几位目击证人所说,当初带走封墨卿的乃是他的侍剑人。
至于为什么不回圣盟,至今都是江湖上的一个困惑。
有人看到,那天圣盟少君似乎在洞庭府走火入魔,整个人宛如修罗恶鬼,见人就杀,十分可怖。
周敏沉默下来,内心忧心忡忡,这和她安排的布局简直南辕北辙。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敏忽然问道:“……真是侍剑人带走了封墨卿。”
哑奴摇头表示不知。
周敏看着窗外那一片蔚蓝的海面,口中轻声呢喃星火楼这个前世记忆中从未出现的门派,神情奇怪,最后口气似是恨极又似嘲讽矛盾道:“呵呵……圣盟少君失踪,盟主封邵yAn怕是最后悔的人。早知会折损亲生子,不知他还会不会让封墨卿卧底我洞庭府。”
哑奴和一旁的妇人都没有说话,毕竟他们已经知道封墨卿就是墨染,而当初墨染有多得府主信任和偏Ai,此时府主的内心怕越是复杂而矛盾。
“哑奴,是你专门回洞庭府去救出的我?”周敏看着哑奴,哑奴连忙半跪在地,手中b划:少主要我专心等候你的消息,然后带着云部所有家眷去海外寻找蓬莱,可后来我迟迟等不来少主的消息,担忧之下,就只能亲自过来一探究竟,却没想到,提到武林各派提前围攻万魔窟,放火烧山的消息,我……。
周敏摆摆手:“不怪你,毕竟谁也没想到江湖和朝廷会联手,又会出其不意提前攻山,加上一个魔教卧底的里应外合,万魔窟又如何抵挡的了,那时候我刚得到信息,还来不及传信给你,就……只能说Y差yAn错到是捡了一条命”
“既然你将我从Si人里救了出来,江湖中万魔窟的魔教之人都已Si绝,那我们就一起先去一个地方,将蓬莱的地图找出来,在出海一起去寻蓬莱吧。”周敏说的平淡,哑奴面上神sE激动,b划:“真的有前往蓬莱的地图?”
周敏点头:“应该是有的,父亲交给我的蓬莱令上有一个指示之地,我们可以先去看看,想必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至于江湖里的风风雨雨,与我们也没有关系了。当初灭我缥缈宗的京南冯家,万魔窟36洞之人都Si在我的计划里,仇已报,我现在只想带着你和剩下的云部家眷们,回归蓬莱,从此不在出岛。”
周敏双眸无神的望着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大是大非后的沧桑疲惫。
傅小婉呢?她也是周家旁支的后人,是否需要将她也接过来一起带走。
哑奴b划着问道。
周敏垂眸,微微低头时耳边的白发垂落下来,给人一种凄楚之感,顺势也遮住眼底的情绪,轻轻摇头:
“让她回到蓬莱去承继周家的责任吗?周家只剩我和她两个承继人了,那份不该继续的牺牲到我这里就结束吧。属于周家的命运该有个结局了。让她留在中原吧,代替周家去活出另一份生机,由我去结束蓬莱上关于周家的命运。”
哑奴一愣,眼里闪过惊讶与异样的情绪,随后面露不解,但最后也没有反驳的点头。
“在休整三日,我们就前往南方的一个村子。”周敏如此说道,哑奴连连点头,带着妇人离开,周敏望着哑奴的背影久久未语,随后才移开视线,落在窗外那一片蔚蓝广阔的大海,眼底凝结了一层无言的悲伤,轻声的呢喃:
“……阿墨,星火楼是你建立的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真傻,明明骂我自私,恨我无情,最后,却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傻子,傻子……谢谢你……”
周敏望向大海的眼眶泛了红,Sh了眼角,眼底的难过和凄惘令人心疼。
海面上不停与海浪搏击的白鸥,看上去如此渺小又如此坚决。
哑奴走到小渔村的偏僻角落找了一些给周敏配药的草药,然后起身离开,重新回了药炉。
哑奴离开后,一只信鸽如平常般飞向天空,无踪无极。
与此同时,万魔窟上,曾经的万魔殿早已被武林正道毁掉,现在这里就是一处荒废的残垣。
一个修长挺立的男人背影,青衫隽永,双手背负在身后,浑身弥漫着一GU说不出的孤独和寂静,站在山边,眺望群山远峰。
他的身边,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位蓝衣少年,抱着两把剑,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心疼的看着曾经意气风发清冷矜贵的主子,此时眼底的Si灰,黑黝黝的眸子失去光亮,仿佛世间一切事情再也提不起他丝毫生气。
时间变得可有可无,好似在青衫男子的身上按下暂停,每一帧都刻着一GU难言的,固执的,说不出的——苦涩。
蓝衣少年也就是封剑,叹了一口气,心底竟开始有些怨恨以及淡淡的害怕。
怨恨那个招惹少主的妖nV,让少主刚明白Ai,却眼睁睁失去。
当初不识Ai滋味,今朝明悟却以一往情深。
害怕曾经稳重冷静的人,因为那个妖nV弄得浑身是伤,再也不能成为当初那个笑傲天下,克制端肃的少主。
害怕少主真的失去妖nV,至此变得如魔似疯……
在Ai的最深的时候,失去最Ai的人……亲手刺伤她的那一剑,后又为他挡下的那一箭……结果对少主而言,实在太残忍。
醒过来的少主,整个人就像一根绷紧的线,线的另一头牵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上,若是……
他不敢想。
从未见过少主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封剑眼底渐渐Sh润,不忍再看封墨卿愈发清瘦似骨的背影。
“楼主。”身后忽然疾步走来一位黑衣人半跪在地。
封墨卿在黑衣男子前来时,身T霎时紧绷,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丝期盼,没了曾经的沉稳清冷,像是压抑着一种空洞的祈求:“……有没有什么消息?”。
“属下派人在少主说的那个村子守了两月,没有任何陌生人前来。是否还要继续守下去?”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没有人去呢……那地方对她来说如此重要,若是……难道你真的……我不信,我不信老天对我如此残忍。”封墨卿幽幽的对着空气喃喃,身侧的手SiSi扣着掌心,指缝溢出鲜血,看的封剑一阵不安。
“少主,请保重身T,你身T刚好一点,不可悲虑过重。属下相信,周姑娘几次Si里逃生,这一次也定会……”封剑说不出口,毕竟在场的人都是亲眼看见她葬身火海,只是封墨卿醒来后Si都不愿相信周敏会真的Si在那场大火中。
固执的觉得,这就是一场周敏刻意安排的金蝉脱壳。
“嗯……继续守。”封墨卿回头望向黑衣男子,眼底有星光晃动,似无助又似祈祷,嘴唇嗫嚅道:“……还有,安排北斗七子配合慕神医从今夜开始,查一查当时你们收敛的那群焦尸里,有没有经脉碎裂,丹田破碎的nV子。”
封剑猛地一阵,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却见封墨卿说完这话后,身T先晃了晃,随后努力让自己不倒下,僵直的转回目光,呆呆的望着群山险峰,孤影落日随行,隐隐透着几分孱弱的无助。
他到底是下了多大决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黑衣男子看了眼封剑,见封剑向他点头,他才回答道:“属下,遵命。”
黑衣男子消无声息的离开,独留封墨卿和封剑两人相顾无言,落日孤寂。
“封剑……我只是想要……想要确保一下……”封墨卿好像在对封剑解释,又好似在对自己解释,那副不安紧张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一个劲的认错,说着说着开始语无l次,说他相信周敏就是金蝉脱壳了,他只是排除一下最差的结果。
说他知道这是个差劲的想法,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两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一点踪迹都寻不到,就好像那日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万魔窟洞庭主曾在江湖出现过。
“小敏,我没有诅咒你Si,你别怪我好不好?”望着落日孤悬的那双眼,充了血,弥漫了无言的,紧绷的,小心翼翼的,不安和委屈。
山顶落日下,风大且寒凉,封墨卿单薄的青衫与其说穿不如说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走。
越是清瘦,封墨卿的五官就越显凌厉,俊美的充满攻击X,可那双黑黝黝满是Si灰的双眼,却格外深幽而寒冷,空洞且透着一丝快要濒临崩溃的偏执。
封剑看着封墨卿,听着他的话,封剑清楚,封墨卿不是想找人聊天,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需要一份期盼一丝认同,哪怕一点点都足以继续支撑他仅剩不多的理智,在这愈发绝望的等待里,无助而无望的固执相信,周敏一定活着。
“少主,周姑娘定然会理解你的用心,而且你还为周姑娘做了这么多事,她没有看到岂不可惜?再说周姑娘如此聪明且善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封剑嗓子像是堵着一团酸涩,轻声劝说,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份哄人的心疼。
这两个月,他看着一向郎朗如月,克制睿智的天之骄子逐渐变得憔悴,Si灰;变得压抑,Y翳;变得敏感,神经质,甚至不顾一切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洗礼,不顾一切算计着整个天下贪婪的人只为将圣盟封邵yAn,大盛朝廷搅得不得安宁,从而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封墨卿发疯般不顾一切的自毁和疯狂,总是让人不由得心颤恐惧。
“对,周敏还没看见我为她建的这座星火楼,没看见我如何完成她的愿望,帮她颠倒乾坤,她怎么舍得抛下她为之惦念如此深的天下善念,甚至不惜不要我,呵呵……”封墨卿说这话时,有GU嘲讽的调侃,冷意的悲伤。
“所以,周敏你到底在哪?你一定是活着的,你也必须是活着的,好不好?”
封墨卿语气的祈求令封剑心酸,低着头不敢回应,封墨卿也不在乎,他看着夕yAn落山,看着山顶陷入昏暗,听着风声鬼嚎,YY森森,固执的站在原地,就好像他守在万魔窟等一个人般,被无边的黑暗和孤寂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