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角落,衣服洗得有些泛白,颇有些落魄的男子被这么多人齐齐看过来之际,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来锦州府已有十载,从当初的壮志满满到见识到众多同僚的聪明急智后,渐渐成了边缘人物,他都想好了,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混吃混喝当咸鱼而活时,因为一个在民间青楼里偶然听到的一个消息,得到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的小心脏还有一丝心惊和一丝隐秘的激动。
咽了咽口水,他身T不由在老者的注视下,坐的更加挺拔:“我得到几个消息,或许能做为参考,我不能说消息真假,所以,各位同僚听听,或许也是一种思路”。
落魄男人先给众人打了一剂预防针,然后才说:“听说,安南王被平昌王捏住了把柄,事关整个安南府的生Si存亡。而且平昌王此时也在西北凉城。并且早已上表不会前往仙yAn。”落魄的中年男人如此说道,让众人哗然。
“把柄?!”此次连上位的老者都微微皱了眉:“怎么又牵扯出平昌王!这又和平昌府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去凉城见识那位新上位的西北都尉并重新与西北建立合作吗?半月了,他还在西北做什么?”
老者一连几问,众人都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可能是因为,鹰嘴峡。”落魄男人,又一次放出一个听过但却从未引起众人重视的一个大峡谷。
“谁知道这个鹰嘴峡的,跟我们说一说。”老者诧异的看向落魄男人后,又扫视了一圈众人,其中那位姓彭的幕僚,最靠近老者的中年男人,0了0胡子说道:“这个鹰嘴峡,我可能知道一些。”
所有人的视线又齐齐看向了他。
“鹰嘴峡,位于虎门关,平昌府,安南府三大地界中间,是一个如盆地的巨大峡谷,里面纵横加错,山林茂密,若无当地人带路,进入就容易迷失在其中。历年来在鹰嘴峡迷路并失踪的人,一直都有。”
“说道鹰嘴峡,我这里,也曾听闻一些传说。曾有当地人说,那不是迷路失踪,而是得罪了山神鬼魅,因为不管进去多少人后来都没有出来过。”彭谋士刚说完,他对面的一位长相Y柔的谋士补充说道,却引来彭谋士的嗤笑:“怪力乱神,子虚乌有!”
“人进去就失踪或许是真的。”落魄男人接着说道:“但可能不是JiNg怪,而是有人在里面训练私兵……我听说,鹰嘴峡里经常看见一些手臂上纹有特殊图纹的青壮汉子出入。”
“私兵!有人在瞒着其余诸府屯兵!?”这个重磅消息直接炸的众人大惊失sE,连一直不动如山的老者都变了脸sE,直直看向落魄男子。
“你说的,有何依据?你从哪得到的这些消息?”老者问道。
落魄男子稳了稳心脏疯狂跳动,小心思一转,看向老者:“这些都是我安排在三教九流之地上的眼线收集过来的,因为都是一些不能肯定的信息,所以我才没有上报。可今日听闻众同僚分析圣旨内容中天子对安南王的特殊对待,再结合这些消息,我便有了一些想法。”
老者和其余同僚看向落魄男人的眼神微微变了变,最后老者开口:“先说说你的想法。”
“是。”落魄男人兴奋的手心冒汗,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眼底放光,整个人宛如焕然一新似的,充满了朝气和野望。
“我们假设,鹰嘴峡里面屯兵之事若为真,并且所属之人乃安南府。以一府之力能养的私兵,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万,加上去年荒年,失踪Si亡的人口想要被有人心利用,那么藏起二十万的青壮年为己所用,安南府是能做到的。”
“这就不难推测为何天子会对安南府另眼相待,安南王自身兵力加上私自屯兵的人数,或许已经超过三十万。虽b不上诸府共同的兵力,但若单对单,我们都不再是安南府的对手。若集结七府所有兵力剿灭安南府,就必须从其余诸府借兵,借兵一定会经过华东与西南。”
“那是天子重兵驻扎之所,安南王又投靠的天子……天子若有心要保安南王,华东和西南的兵力就会成为安南府天然的‘羽翼’,保护他的大后方不被我等攻破。”
“以此推论,天子可利用安南王,用一州之力钳制其余诸府,并在之后用安南府逐一攻破其余州府。”
落魄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g舌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就听到上位老者问道:“你刚刚说集结七府兵力,为何是七府不是八府?平昌府也有异样?”
落魄男子放下茶杯,看向老者:“二十万的青壮需要的兵器并不是小数,若要人不知鬼不觉的练兵铸器,那么所需的JiNg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安南府这两年可有大肆购买JiNg铁吗?没有,这说明安南府有一个稳定为他偷偷输送JiNg铁的铁矿。”
男子这么一提醒,老者还未出声,最靠近老者的彭姓谋士接话:“九州府中,拥有最大铁矿的州府是平昌府。结合此时平昌王依旧古怪留在西北凉城的做法,安南王又这么凑巧赶去西北寻子……”
书房内,突然陷入一阵寂静。
“平昌王此人,没有大本身,权,钱,势什么都不Ai,却独有一个怪癖:收集美人。”彭姓谋士对面的Y柔男人打破一室静谧,补充说道:
“我这里曾收到过一个信息,平昌王后院有一美人,乃:安南王之嫡nV。二八年华,长得异常美丽,还怀上了孩子。深得平昌王喜Ai,一度为她要废了原配。被平昌王正室忌惮又妒忌,原本这次平昌王前往西北,她是要一起前往,但因为害喜太严重,身T经不起折腾才被不得已留在了平昌府,但平昌王却派了重重JiNg兵保护她。可见平昌王对这nV人的喜Ai,但后来还是被原配钻了空子,此时那安南王嫡nV下落不明……。”
那Y柔谋士的补充,让老者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所以,你们就认定,平昌府和安南府其实早已g结在一起?!”
“……其实,不难推测。”彭姓谋士说道:“若……”
“鄙姓:严。”彭姓男子因为不知道落魄男子的姓名,话说一半,尴尬卡住。不由望向落魄男子,而他立马反应过来,一点都没生气彭姓男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和气的主动报了姓名。
“若如严先生所猜测那般,那么平昌府和安南府g结在一起才能解释为何安南府有那么多的兵器支撑二十万青壮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鹰嘴峡秘密训练还没引起诸府警觉。”彭姓男人对着严姓男人微微点头,算是认可。
“因为有人在帮安南府打掩护。”青衣老者自己说完后,心沉了沉,半响没有说话,空气一时间有些紧绷严肃。
严姓谋士左顾右盼的扫视了一圈其他谋士,见他们都不打算出声后,他又一次说道:“其实,我一直认为天子和安南王之间的交易,透着一丝古怪,或许并非不可替换,不可C作。”
老者眼底微闪亮光,彭姓男人也对这个一直不起眼的严姓谋士来了兴致。
“说说看,什么意思?”
“圣旨里的话,我们都能推敲出是明褒暗讽。这说明,天子并不是特别满意安南王。只是因为安南王是第一个吃螃蟹,与天子合作的人。”
严姓谋士刚一说完,老者眼底JiNg光一闪。
见此,他才松了一口气,揣测对了上位者的心思,才是一个谋士安身立命的保命符,对此严姓谋士才继续说道:
“天子毕竟是天子,他的威严不可挑衅。想必安南王与天子合作时或许是太贪,惹了那位不高兴,但又没有可替换的人,才有了圣旨中讽刺敲打安南王的话。”
“但我们也不排除这是帝王心计:……天子有没有可能是希望我们察觉出安南王的古怪,并顺藤0瓜查出安南王在鹰嘴峡屯兵之事,然后将安南王……”
严姓男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杀意一闪,众人皱眉,老者肃穆。
“杀了他,对天子和诸府都有好处。安南府若彻底被诸府排除在外,天子便可趁机彻底掌控安南王。我们也能扒掉一颗喉间刺。只要我们不对安南府施以援手,假以时日,那位天子必定会稀释掉整个安南府的势力,换成自己的人。”
“以我们不出手去和那位天子交换鹰嘴峡里安南王私藏的兵马,我们让出安南府,天子让出鹰嘴峡里的私兵,两方心照不宣的完成一次隐秘合作,各取所需。至于后面还有没有合作的必要,我们可以实际问题实际分析,看局势而定未来。”
严姓男人一同分析,的确让老者暗暗满意,也让同僚们大开眼界。
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心居然如此之狠!
“即便我同意让出安南府,其余诸府怕是不会同意。”老者隐晦提醒,严姓男子0了0下颌,轻松一笑:
“王爷根本无需担心,因为我们能看出来的东西,其余诸府的幕僚和府主自然也能看出来。安南府这‘九府之首’注定要用来换取利益,因为九府局势不能被一府打破。只是看最后这份利益最终所属落在谁头上罢了。”
“不错,我们此时要做的,不过是抢占先机。”彭姓男人点头说道,其余幕僚也才回神过来纷纷附和。
“我们先看看安南王传回来的解释是什么再说吧。”老者垂下眼眸,一锤定音,让众人安静下来,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严姓男子却知道,老者心动了。
这样的场景,不仅发生了锦州府,同时也在其余六府展开,除开安南府和平昌府之外,其余七府似乎在这圣旨之下后,心照不宣的决定放弃了让他们忌惮的安南府,用以换取利益。
一直犹豫不决,该不该去仙yAn贺寿的七位府主,都因为这张圣旨中对安南王明褒暗讽的意思,开始暗中筹划,前往仙yAn与那位天子好好谈谈对付安南府的合作事情。
相b起九州与仙yAn的蠢蠢yu动,西北城主府算是岁月静好。
入夜,计修宴还在书房,青灯烛火,昏h蕴蕴。
他一手执书,一手捏子,一身紫衣华服,玉冠束发,在烛火中,悠闲慵懒的自博对弈。
身边站着柳泽,看着计修宴自博对弈,也没打算亲自下场找nVe。
棋盘上的黑白子,杀意内敛,危机四伏,处处陷阱,步步惊心,迷雾重重,看不出出路如何,只见黑白交缠,势均力敌。
不得不说,九州大陆上黑白子能赢计修宴的人,可能只手可数,也可能无一对手。
他反正是从未见过。
“九州和仙yAn的动静都如何了?”计修宴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扫一眼手中棋,一心三用,也游刃有余。
“我们的人已经按照吩咐,将鱼饵放下了。”柳泽说道此时,望向计修宴的视线不由得灼热起来:“没想到主公的前瞻X如此深远,居然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准备将安南王和平昌王当做破局攻擂,并做好了一系列的后手。”
计修宴扫了眼旁边兴奋的柳泽,冷然的收回视线:“上官武如何了?”
“那位家主,已经坐不住。因我们的g预,他无法联系平昌王,也不敢联系平昌王。后又被我等冷漠的拒之门外,慌乱心急之下,正好落入我们的陷阱,按照我们的计划,准备投靠安南王。算算时间,他应该会即刻动身,去必经之路拦截安南王,告知鹰嘴峡之事。”
柳泽说完,计修宴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