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武双手按在那断手的盒子上微微发着抖,看着计修宴的笑,恍惚间似重见了三年前计修宴入主西北时,一路杀过来的鲜血路,如嗜血无情的修罗魔鬼。
不过三年,计修宴看似温和优雅的假象就让他以为曾经的修罗真成了圣人?菩萨?
上官家也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坐稳了北方第一大族的位置,而那些曾经反对计修宴,刚正不阿的人,一车车进入城主府,又一叠叠被拖出来,成为Si相格外凄惨,不齐整的尸T被丢在乱葬岗。
那段时间,城主府上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歇斯底里的鬼哭狼嚎,听之令人胆寒,无人敢靠近城主府方圆五里之内。
这三年,极会做人伪装的计修宴都快让人忘了,他温和优雅下的真面目。
计修宴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神秘,强势,聪明,残忍,冰冷,无情,凉薄……
“怎么?上官家主不选,那是想要孤帮你选?”计修宴缥缈的声音将上官武的思绪拉了回来。
上官武的态度更是由之前的不满傲气变得极为谦卑,似乎是生怕恶了计修宴,笑容怎么看怎么假,分明就是强颜欢笑y生生堆上去的不安恐惧:“我选计夫人的礼物,我选城主夫人的礼物。”
想到府外今日同计修宴一同而来的金戈铁甲,原来是在这里准备着,计修宴从未真的将士族这GU力量放在眼里,只要有魄力,少一个上官家,自然会有另一个慕容家,李家,陈家等着上位。
几乎是尖叫着出声,生怕晚了一秒,就没得选,而上官家也会在今晚成为历史。
空气一片静谧,在场人JiNg都感觉到了此时空气中的风起云动,波涛诡谲,恨不得把自己当鸵鸟。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计修宴如此凌厉的敲打手段,一出手就是同时拿捏住两家,其中还有平昌府两位正主子。
虽不知那所谓鹰嘴峡代表了什么,但看平昌府这两位主子此时一句话不多说的模样,他们就很清楚,计修宴或许拿住了平昌府七寸。
这一番轻描淡写的震慑,让在场众人又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这位年轻的西北之主,能拿下整个西北,可不是靠一张脸。
上官武将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的红宝石头面拿到手里,颤巍巍的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身边一脸冷肃煞气的小将,再也不见之前的傲气,略有些讨好:“小将军,还请收回……请收回,老朽,当不起城主亲自备礼。当不起。”
李环回头看了眼计修宴,计修宴眼神示意他拿回另一个盒子。
李环这才将另一个盒子拿了回来,重新走向计修宴身边,像忠诚的影子站定。
公子朔好奇的看着那个盒子,着实好奇这盒子里装着什么,能把上官武吓成这样,也将他的计划打乱。
计修宴这是早已有了这番谋划,特意借着他的东风,敲打一番上官家?
“怎么?吉时还没到?”计修宴问道。
上官武此时脸上一片惨白,内心更是惶恐,哪还有心思去关注什么及笄宴,原本这宴会就是为计修宴和上官雅定亲之事准备的,可此时……上官武也没了这等狂妄心思。
“管家,让小姐准备吧。”上官武有气无力的说着,看了眼身边的管家,眼神的短暂交流让这位一直跟着上官武的管家立马明白自家老爷的态度。
及笄宴只会是及笄宴。
上官夫人却不知道及笄宴之后没有了所谓定亲之事,此时面上还带一丝欢愉和骄傲,看着上位的计修宴就像看自己的nV婿,怎么看,怎么满意。
不过,他身边的周敏,就不怎么得上官夫人好脸sE了。
上官雅聪慧,从老管家和自家父亲的眉眼官司之中,她已经隐隐猜到,曾经商议将她送给计修宴做夫人的提议,完了。
上官雅紧紧握着拳,指甲在掌心映出沁血的月牙。
她等了多久,才说服父亲为她一试,终于等到计修宴参加她的及笄,现在却要不了了之。
她不甘心!
上官雅看着坐在计修宴身边的周敏,心中泛起的酸涩,快要淹没她的理智。
一个村野村妇,能帮计修宴什么?而她不一样,不管是家世还是她本身的聪明,她才是那个配得上计修宴的人,凭什么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原配’破坏!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计修宴。从第一次在西北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喜欢他。
“及时到。”张管家一声高呼,吉利婆带着一众小丫鬟进入前厅,每个小丫鬟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特质的玉簪和环佩以及罩衫。
吉利婆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站定后,张管家才继续道:“请上官府嫡nV上官雅行rEn笄礼,上前受礼。”
上官雅压制着内心的复杂,走了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对在场的宾客行揖礼,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最上面的计修宴,可计修宴只是低头饮酒,并未看她一眼,到是周敏好奇的看着这场及笄宴。
上官雅失落的垂下目光,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吉利婆上前,拿起丫鬟托盘中的玉梳为其梳头,挽发:“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敬尔威仪,淑慎尔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少nV发髻挽好之后,吉利婆将另一个托盘里的绯红罩衫拿了出来:“小姐,老奴为你披装佩环。”
上官雅起身,张开双手,吉利婆将绯红的罩衫,帮她罩在最外层,半跪在地,在她腰间系上琳琅佩环,象征少nV以长大,可配婚约。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h耇无疆,受天之庆。”
下面有条不乱的进行着庄严的及笄礼,周敏却有些失落的茫然。
她的成年,是在兵荒马乱的流浪打骂中进行的,从未有人为她簪玉祝她成长,也未有人为她披装佩环,为她庆祝,贺她桃花夭夭,宜室宜家。
她及笄的第二天就被父母以一两银子卖到了万家村,成为了计修宴的妻子。
周敏侧头看向计修宴。
他们没有定亲宴,没有婚服,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一切都草率的让她觉得敷衍又不真实。
这或许也是造成原主在面对计修宴的视若无睹时,越发疯狂的理由之一吧。
周敏的视线太灼热,即便计修宴想要装看不见,可实在是很难。
计修宴转头,看向周敏,却被周敏眼中那悲伤的失落茫然定住的心神,嘴边的责问,怎么也说不出口。
聪明如他,只要愿意费心神,如何想不透,周敏此番做派,怕是上官雅今日的及笄宴,让她心神有异。
这时候计修宴才想起来,周敏与他成婚那年,似乎也是周敏的及笄,而那时候她进家门时,头上没有一根簪子,连敷衍的树枝都没有,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后来成婚后,祖母便把代表计家孙媳妇的簪子送给了周敏,那时候,周敏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簪。可那簪子的寓意毕竟不是及笄戴簪。
nV子的成年礼,真的这么重要吗?有没有人为其戴簪祝福,很重要吗?
计修宴无法理解,因为他的rEn礼戴冠是他父亲亲自主持,那时候他,还是炽热少年。
两人默默对视,将周围的所有人都熟视无睹,耳边是吉利婆的Y颂祝辞,眼中却只有彼此。
时间很慢,回忆却很长。
“主公,我想请你为我戴簪。”下面突然传来的nV声,强制拉回了周敏和计修宴的思绪,两人同时望下去,只见及笄宴已经到了最后对nV子最关键的时候——戴簪。
上官雅阻止了吉利婆准备给自己戴簪的举动,拿着玉簪,跪在院中,倾慕的看着计修宴。
所有人此时都目瞪口呆,厅中静谧,连乐曲之声都停了。
上官雅这一句戴簪,已经不是简单的成年礼的戴簪意思了啊!这已经是变向的告白。
未出阁的nV子,哪能被外男随意戴簪尤其是在及笄之礼上,除非是未来夫君。
在场人,此时那里还看不明白。
之前计修宴已强势的变向拒绝,上官武也妥协了,现在又被上官雅重提,众人面上多少带着一些看好戏的眼神。
公子朔更甚,上官武还没有他nV儿果决胆大。
真是,出乎意料的好戏啊。
计修宴似笑非笑看着跪在地上,期盼又倾慕看着自己的上官雅,以及吓得一脸惨白的上官武和面sE不虞但依旧可以看出一点兴奋的上官夫人,挑了挑眉。
“为你戴簪?”计修宴冷笑:“你,凭什么?”
这句话可以说完全是把上官雅的脸面踩在了地上,上官夫人脸面一下沉到谷底,正要说话,却被回神后的上官武一把拉到一边,力气大的,将上官夫人扯了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相公。
“放肆!”上官武出声呵斥上官雅:“你学的诗书礼仪都学到狗肚子了吗?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是你一个nV儿家能说的?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一个闺阁之nV,让堂堂西北之主纡尊降贵为你戴簪!如此不懂怀刑自Ai,如何配做上官家的nV儿。丢人现眼,还不把簪子给吉利婆。”
上官雅先是被计修宴的态度伤到,后又被自己父亲如此责骂,心中涌出无限酸涩委屈。
看着计修宴,满含泪水,可计修宴却并未在意,直接拉着周敏站起身:“上官家主要教nV儿,就好好教。今日这及笄宴孤也蹭了酒水,就先走了,毕竟,孤诸事繁忙。”
上官武吓得立马跪在原地:“是老朽没教好nV儿。请城主恕罪。”
计修宴没看上官雅,只是意味深长对上官武笑了笑:“孤之前就说过,对忠诚的幕僚臣属,孤自当也愿意纵着几分。”
上官武苦笑连连,若是没见到那只血淋淋的断手,他就信了。
拉着周敏路过公子朔时,计修宴顿了顿,看向平昌王:“平昌王,上官府的酒不错,配上鹰嘴峡的人,滋味会更好。”
说完,也不等平昌王是个什么脸sE,直接出府,却不忘喊走了柳泽夫妇。
季桓一个糟老头子见自己学生居然只叫走了柳泽,却没叫他,不由只能0了0鼻子,自己站起身,跟着离开。
城主府的人一离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是活阎王啊!
但这及笄宴,怕也只能潦草收场,唏嘘不已。
上官雅看着计修宴拉着周敏离开的背影,牙齿咬着嘴唇,口中腥甜一片。
公子朔见父王脸sE惊慌不安,目露讥讽,随后沉着冷静的安抚:“父王莫急,计修宴很可能是诈我们,我们不可乱了阵脚,明日我们可再去一趟城主府,探探口风。”
平昌王转头见公子朔一脸冷静沉着模样,也松了口气,这宴会也没了兴致。
“走了,这宴会甚是无聊。”平昌王如此说,公子朔自是不会反驳,毕竟他今晚浅浅试探的挑拨之计,算是夭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公子朔,视线落在了上官雅身上,视线一暗,嘴角一g。
随着计修宴的离开,平昌王也跟着离开,宴会气氛降至冰点。
柳泽夫妻上了马车,跟在城主马车后,看着他们行驶的方向,有些呆愣。
“怎么是往我们家走?”姚秋撩开帘子,往周边看了看,回头看向自己的相公。
“你忘了,安安还在我们家。”柳泽轻轻的g起姚秋的发丝,温柔含笑的别在她耳后,提醒她。
“对了,安安。”姚秋恍然大悟,随后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担心的发问:“城主今日做为会不会太……强势鲁莽?这样不管不顾,不会将上官家推开吗?让其生出反心,若是联合其他士族和平昌府联合……后果?”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你觉得城主会想不到?”柳泽一副老神在在,好似已经猜透计修宴今日这番谋划到底何意。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姚秋一看柳泽这老神棍找打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你说说。”
“我们这位城主啊!怕不止是今晚对上官家出手了,可能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也对平昌府那位大公子下套了。上官家反水,呵呵……我们这位城主,或许还在等着上官家带着西北其他士族一起反水到平昌王那。”
姚秋都听糊涂了:“你能说人话吗?”
柳泽坐起身,含笑的看着姚秋,见她恼羞成怒的娇俏模样,一把将人搂入怀里,0了0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怕是跟不上我们城主的Y险速度,还是不要想了。”
姚秋脸一下就耸拉下去,柳泽还不忘在雷点蹦跶,打量着姚秋的小脸小脑袋:“老天爷也是公平的,给一个人什么东西就收回那人的其他东西,b如给了你傻乎乎的心,这智商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难怪和我们那位城主夫人这么脾气相投。但你有我护着,也够了。”
“你……柳泽,从今之后你给老娘滚去书房睡!”姚秋的暴怒,连最前面马车里的周敏都听到了,一脸震惊加激动的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计修宴,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八卦的模样:“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刚是听到姚姐姐让谁滚书房睡了?”
题外话
祖国妈妈生日,祝福祖国妈妈生日快乐,也祝宝宝们,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