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修宴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幽蓝的头顶,声音极冷,意味不明的说道:“药效如此之差,三天还是一副病容,如何待客。去告诉齐老,让他在今日的药上,继续加重分量。莫要耽误了夫人的大事。”
幽蓝不知道计修宴这话何意,但这并不妨碍幽蓝听命行事,点头应答:“是。”
计修宴的声音不大不小,又是在门口说的,周敏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因为周敏心虚,计修宴说‘大事’二字时,周敏有种被计修宴看透的既视感,不安忐忑的胡思乱想。
计修宴那句大事,是何意?!是刻意还是试探,是无意还是想诈她?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484至今都没示警过。
484缩在周敏脑子里一句话都不敢吭声,怕自己吭声,周敏会找它要一些系统出品的各种定位辅助类的工具,可那些东西,它都拿去抵债了啊。
即便它现在能有的一些定位装置,都还是残次品。
不是时灵时不灵,就是需要在一定距离内才能触发,而且还只能是:被动触发。
可它不能说……
必须SiSi捂住……
计修宴并未在意周敏会有什么想法,离开主院后,径直往书房走去,一路上跟着他的管家大气都不敢喘,下午从柳先生等人来过后,城主周身的气压就有些肃穆,可此时从主院出来后,城主周身的气压已经不能是肃穆了,而是压抑。
他跟在计修宴身边只b柳泽晚两年,所以自认对计修宴有些了解的张管家,此时也发觉了一些计修宴的奇怪之处。
计修宴真的生气了,并非佯装做戏……。
发现这点后,张管家的皮都紧提着,b平日更加谨慎。
“派人告诉柳泽,下午他们所献之计,孤准了。”站在书房门口的计修宴冷冷说道,语气平静冷淡,话落,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身空气莫名骤降,有些冷。
张管家连忙点头小声应答,计修宴没有理会,说完直接进入书房,张管家便关了书房门,自己站在门口随时等候差遣,同时,立马遣了身边的信任的小厮,去柳府传话柳泽。
计修宴进入书房后,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书桌上,下午柳泽等人带来的一份平昌府铁矿图纸和万家村的铁矿地图,以及西北与整个九州诸王的势力局部图,久久未说话。
柳泽等人,字字没有说让周敏这个城主夫人去做陪同,但句句隐S,只要周敏愿意去做这个陪同,能对西北带来多大的助力,又可以节省多少他们长时间的谋划。
若是没有听到周敏和姚秋的一番话,那么柳泽等人的建议,对于他来说,才是最正确最有利最明智的决定。
而作为一个对自己要求严格,并以报仇为目标的上位者,计修宴的心中有一把尺度分明的戒尺,界限分明地将有利可图和无用之人划分开来,以确保他能最大值的囊括所有对他最有利的发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能加快复仇节奏,他连自己都能利用,更何况他人。
可他偏偏听到了周敏和姚秋的话,不是自己谋取而来的利,反而有种被强行按头去接受一件事,而这件事中还包含着一个nV人奉上来的心意。
这种情景,让他压抑和生理不适。
今晚回主院见周敏,是临时决定带着心中莫名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去周敏那里,是想从她口中听什么,坦白还是卖惨,邀功还是诉情。可都没有,只有从头到尾的装傻充楞,这让人心中又生出隐隐的不满和郁气,不上不下吊的人心烦。
就在计修宴心情诡异莫变,情绪不上不下的心烦意燥时,柳泽接到城主府的传话后,立马出了门,前往季府,找到季桓与他一起前往了上官家。
上官家,柳泽三人深夜在书房,商议今日下午明明被拒却又旧事重提的建议。
上官武有些诧异的问向柳泽:“今日下午,我见城主似乎并不属意让那位夫人去做导游陪同平昌王父子,怎么才过去几个时辰,城主就改变了心意,这中间,难不成发生了我等不知道的事情?”
季桓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望向了柳泽。
一旁如一只老狐狸的柳泽,眯着眼,靠在一旁的座椅上,微微一笑:“城主下午也并未真正出言直接拒绝,只是出于谨慎的考虑,需要好好思量一下。”
话落却若有所思,看着一旁的茶杯,出言道:“或许,是想要先去探探夫人的意思。毕竟,平昌王觊觎的人是夫人,而当事人若不愿意,我们这些幕僚背后促成的计划在周密,也无济于事不是。”
其他两人闻言一惊,迟疑道:“一个不知从哪空降的‘城主夫人’,城主是不是过于在意她的想法了。”
柳泽笑而不语,0着光洁的下颚:“是吗?城主心深如海,我等哪能揣测。不过城主说,明日公子朔会过府,驿站中只有平昌王一人,季老可以趁此机会去试探一下平昌王对那日的酒醉之言,是否还有意愿。”
季老0了0自己的胡子,对着柳泽笑的迷了眼,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没有公子朔在旁,倒是个和平昌王聊聊天的好机会。”
三人对视一眼,都笑的意味深长。
与此同时,天微微开亮。
城主府中依旧寂静一片。
张管家的一举一动,让府中人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经,连带着府中气氛也十分沉闷压抑,守在门口的张管家更是提紧了皮。
书房内,计修宴还在灯下作画,蓝紫sE的天空微微乍亮。
“张诚,进来。”
门口的张管家立马警醒,推门而入:“老奴在。”
计修宴一夜未睡,站于桌前,一手执笔,漫不经心说道:“夫人已经醒了的消息,派人隐秘的传到驿站,务必一定要让公子朔身边的人听到。”
听到这句话后,张管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城主低气压了一晚,府中短短一晚上上下下都肃穆一片。
张管家更是因为常常跟在城主身边,b常人多知道些内情,清楚城主心情不好是从主院离开之后,他还以为城主是在意这位城主夫人,可此时见城主的做派,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若真在意,又为何要送羊入虎口。那位公子朔,明显对夫人的心思也不单纯,他不信聪明如城主会看不出来。
原以为这位夫人会是特别,但此时看,怕不是个故意竖起来的筏子,用来下饵?
张管家心里一上一下,小心道:“是,老奴立马安排面生的人去做。”
计修宴沉了眼,想说什么又yu言又止。
见计修宴情绪不好,张管家眼珠转动,斟酌道:“今日是上官先生的生辰,是否和往年一样,从府库选上一份,送入上官家,还是先请示夫人,由夫人选定后,再送入上官家?”
“自己安排。”计修宴说道,突然丢开手中笔,走到窗户边,看着雾气层层的清晨:“这等小事,与孤说什么,城主夫人不是摆设,内宅之事,你自己去和夫人商量。”
“是,老奴知道了。”张管家立马恭谨低头应答,脑子更迷茫了。
离开后,张诚安排人去将夫人已醒的消息传入公子朔耳中。
天sE渐渐大亮,距离张管家让人去给公子朔那边传递消息已经数个时辰,城主府里上上下下都寂静一片。
就在这时,门房来人匆匆找到张管家,对方回来后便站在一旁,yu言又止看着计修宴,似有什么话要说。
恰逢计修宴在看书,他瞧见张管家神情,立马想到了什么,心噗通重重跳动一下,面上随口问道:“什么事?”
张管家低着头,道:“禀城主,公子朔来了。已经在大门等候,是否需要先带来这里,然后再去夫人处……”
听到这句话后,上首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张管家压力倍增,暗暗叫苦,明明是按照城主之令做事,为什么他总有种王婆帮西门庆偷见潘金莲的既视感。
透心凉……。
屋内斜yAn晨曦浮动。
过了半响,书页翻动,计修宴嗓音淡淡:“公子朔来的这么快?”
都过晌午了,已经不快了,可这话,张管家不敢说,心徒然一紧,拿不准计修宴的情绪,只低着头,装聋作哑,就是不敢吭声。
“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计修宴突然问此话,让张管家短暂愣了下,立马回到:“夫人用过药后,就让人梳洗,从午后就让人在主院门口……等……”
张管家感觉头顶传来的冷意,话戛然而止。
计修宴握着书卷的手,一紧,视线看着书,却忽然笑了:“孤这位夫人,真是让人惊喜啊!这么期待和公子朔见面?”
张管家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公子朔要见的怕也不是孤这个城主,孤又何必做那不识趣的人,直接带去主院,莫要耽误了夫人见客。”
计修宴YyAn怪气的笑着说完,张管家此时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每个字他都听懂了,连一起,他吓得大气不敢踹。
什么惊喜啊,期待啊……不识趣啊……这些词,太可怕了,夫人要和一个外男做什么啊?!
天啦……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周敏今日那没心没肺的做派,越发衬得他昨日一时的心绪起伏烦闷成了笑话。
若是其他人在此,只听笑声恐怕还会误以为计修宴心情不错,只有张管家有些真正了解计修宴的贴身之人才知晓,城主现在恐怕已是怒极啊!!
一时间气氛凝重至极,张管家躬着身没敢抬头,额头已经有了汗珠。
良久,计修宴淡淡道:“你亲自带公子朔去见夫人。”
张管家更有种王婆加身的既视感,脸上神情纷杂,口中应答:“是。”
随后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张管家边走边在心中暗骂缺德不做人的公子朔,觊觎谁不行,为什么一定要肖想这位夫人,又埋怨周敏不老实,已经是城主夫人了,怎么还要见外男,见就见为什么还这么明目张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都要来坑他!
明明他就老老实实打工人,遵循命令行事,可最后却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公子朔提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小木盒子,腰间悬剑,一身宝蓝sE的长衫,富贵又俊朗的站在城主府门口,背脊挺立如苍松,视线幽幽,但眼底却夹杂一GU莫名的柔情,望着天际斜yAn。
急速的脚步声传来,公子朔回头,张管家脸上堆笑:“少府主久等,请随老奴来。”
张管家一边引路,一边打量公子朔手中亲自提着的木箱子,里面似乎传来些许细微的响动,让他不由皱了皱眉,有些好奇。
公子朔面sE严肃的点了点头,跟上张诚,一路往主院而行。
到达主院时,门口垫着脚不停张望的柳绿看见张诚和身后一个陌生又面容凌厉俊朗的贵公子时,双眼一亮,然后立马转头往院落小跑而去。
张诚见此,眉头狠狠一皱,公子朔也看见了,眼底划过一丝深邃,但也没有出声。
“夫人,老奴奉城主之令,带平昌府少府主请夫人一见。”站在主院大门前,张诚恭敬说道。
幽蓝沉稳走出,对着公子朔和张诚分别福礼:“劳烦张管家亲自跑这一趟。夫人已经知晓,张管家可以回去复命了。”
“夫人请少府主先前往偏厅用茶,稍等片刻。”
张诚点头,转身离开,公子朔随着幽蓝进了主院,前往主院内的见客之处。
公子朔扫了眼做事沉稳的幽蓝,随后坐在一旁,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闻周姑娘这几日感染了风寒,身T可是真的好些了?”
幽蓝端茶的手一僵:周姑娘!
幽蓝将茶放在公子朔身旁:“夫人娇贵,城主自是心疼。早早就已为夫人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开了药,已经好多了,多谢少府主记挂。”
夫人二字被幽蓝说的重,也在警告公子朔,他口中的周姑娘,乃是西北之主计修宴的夫人。
公子朔不由多看了一眼幽蓝一脸做事仔细认真的模样,端起茶,没在说什么,可眼底却有一丝道不清的暗锋。
周敏带着柳绿进入偏厅时,一身素sE衣衫,黑发挽成流云髻,只戴了一朵白花,不施粉黛,却清绝不似凡间人。
公子朔视线从周敏进入后,就看向了她,随后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她衣袖遮住的手腕处,视线幽深带着一丝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