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第一狱,梅菲斯特的宫殿,为了庆祝撒旦之剑的回归宴会正在举行。
鼓声咚、咚、咚,敲的梅菲斯特头昏脑胀。从金碧辉煌的大厅底部的乐师楼台上,同时传来了笛子的哭号,长管的颤音和提琴的尖叫,但最让人烦乱的还是这鼓声,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现在真是后悔答应你的请求,来这里参加宴会了。”坐在他一旁椅子上的路西法边抿了一口甜酒边抱怨道。
“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搞成这个样子。”梅菲斯特·费雷斯露出了不满意的神情,“把庆功宴交给阿斯塔罗特真是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大厅的壁炉升起熊熊火焰,墙上一排铁壁台里的火炬烧出了絮絮黑烟,将原本装饰华丽的墙壁都染黑了。
“你请的人好像没有来齐呀。”路西法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说。“十三位恶魔领主中到场的只有六位,除了已经死去的利未安森之外,其他的六个领主好像都没有来,是拒绝了你的邀请吗?”
梅菲斯特正因为杂乱不堪的曲调而感到十分烦闷,路西法又正好提起了他今天感到最郁闷的事情,他说话的口气很明显带有不快:“他们爱来不来,反正我已经发出邀请了,他们拒绝的话,也只能算得上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利未安森的死是个很大的损失。”路西法不动声色地说,“虽然我们拿到了撒旦之剑,但是损失了一位七罪的魔王,代价还是有点大了。”
“哼”梅菲斯特从鼻孔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谁让他这么冒失的行动,死了也是活该,而且。”他扭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只是安静吃喝的玛门接着说,“也许他的死对于我而言还是一件好事呢。”
“喂,快点快点,今天一定要喝光这里所有的酒为止。”阿斯塔罗特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在那里喊着,将他们俩的思绪又重新拉回了嘈杂的宴会上。阿斯塔罗特又灌下了一大杯酒,那杯子的大小简直就像是桶一样,酒水从他的嘴角直流到黑曜石铠甲上,但是他却毫无顾忌地当做没看见一样又举起了另一杯酒。
真是个无趣的醉鬼,路西法心想。他又环顾了四周一圈,看来梅菲斯特不仅仅请了位高权重的十三领主,而且还邀请了众多的使魔和类魔参加,从他们脸上那兴致勃勃的表情看,这些家伙对于能被邀请感到十分的受宠若惊。
可是和天堂相比,地狱的宴会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他不禁想。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哥哥,背叛了我的父亲,只为追寻正确的道路,可是我现在居然还会怀念那个时候在天堂的欢宴。
坐在路西法斜对面的玛门不时转动着鸟瞳打量着他和梅菲斯特。他时而咬咬牛肉,时而滔一汤匙肉汤,时而用纤长的手指撕点面包,但心思显然没在饭局上。
在能够俯瞰整个宴会的楼台上,凯恩·迈特孤零零地倚在黄金制成的栏杆上,用一对锐利的眼睛在观察着。
自从他复活之后,他就一直住在梅菲斯特的宫殿中,或者是按照梅菲斯特自己的称呼叫它“完美城堡”。凯恩虽然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但是他却拒绝了梅菲斯特的邀请。“这是属于你们恶魔的宴会,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那里。”这是他拒绝的理由。
但是事实又是怎样呢?这件事情就连梅菲斯特有无法百分百的预测,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服从他的命令,但是在那副沉默寡言的表象下谁又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楼台的下面就是乐师台,数十名被恶魔从人间胁迫到地狱的人类乐师们正使出浑身解数进行演奏。他们在人间的时候,毫无例外都是饱有盛名的音乐家,但是在地狱的这个舞台上,他们内心的恐惧干扰了他们的才能,这才让这场宴会伴奏变得如此糟糕。
“真是可悲啊。”凯恩看着那些满头大汗又胡乱拨弄着手指进行表演的乐师们发出了一声叹息,但是他很快又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空荡荡的右臂袖笼,不免又苦笑了一声:“但是仔细想想,我和他们相比不也是可悲的存在吗?”
乌烟瘴气的大厅中宾客喧嚣不止,别西卜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食物部囫囵吞下,吃相十分难看;阿斯塔罗特则一杯接着一杯地豪饮,很快就醉得忘乎所以,甚至伸出巨手直接捏碎了一名颤颤巍巍乐师的头颅,着实引发了一阵骚乱。
梅菲斯特终于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他将椅子朝后一推站起身来。“怎么了,现在你就要离开了吗?”路西法抬头问道,“宴会还没有结束,主人就先离开,可是不太礼貌的哟。”
“没什么关系的。”梅菲斯特拿起了桌前那杯还没有喝完的酒将它一饮而尽。“我看他们玩的都很开心,我这个主人在和不在都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更何况,这里实在是不宜久留。”
又是一阵大笑在整个大厅中回响,这次就连路西法也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的确是混乱不堪。”路西法评论道,“既然你都离席了,那么我也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随你高兴好了。”梅菲斯特一边说一边推开眼前一个挡住路的使魔,那个使魔已经烂醉如泥,居然冲他嘿嘿直笑。“反正我是一定要离开了,你想要走的话就随便吧。”
他推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总算是挤了出来,而玛门则是一直盯着梅菲斯特的后背,直到他的身影完在人海中消失,才重新恢复原来的姿势继续安静的吃着,喝着面前的食物和酒。
几乎是在梅菲斯特离开宫殿大门的时候,一直在楼台上观望的凯恩也离开了原本站立的地方。这是在宴会开始之前他们就商量好的,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梅菲斯特有特别的事情要专门交待给他。
相比较于正在举行宴会的大厅中的闷热,宫殿外面着实是凉爽了不少。
梅菲斯特素来以优雅自称,所以与其他领主宫殿外所布置的恐怖不同,他的宫殿外则是一个宽广而又景色怡人的花园,如果是初次见到的人,甚至会分不清这里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
“有什么事就赶紧在这里说吧。”凯恩直接直奔主题,“我不想和你多浪费口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废话。”
梅菲斯特摆弄着身旁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听了凯恩十分无礼的话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生气:“你还真是耐不住性子,我叫你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怎么能说是浪费口舌呢?”
“所以我才叫你有话赶紧说。”
“那我就直接说了吧。”梅菲斯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客套话,“那个男人的血脉觉醒了,而且对比五年前,这次觉醒得十分彻底,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灵魂苏醒的时候所引起的波动。”
“原来如此,居然苏醒了吗?”凯恩很清楚梅菲斯特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所以你想让我去干什么呢?”
“最简单的事情。”梅菲斯特吹了一声口哨,“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我现在需要他。”
“五年前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呢?”凯恩追问,“明明那个时候引起了那么严重的事件,即使是当时仍然身为BPRD成员的我也觉得超乎自己的想象,为什么当时不做这件事呢?”
“你没有资格质疑我。”梅菲斯特的音调稍微提高了,“我那个时候没有做这件事是有我自己的考虑,你也没必要知道我那时的想法,现在照我命令去做就行了。”
“明白了。”凯恩回答。
“不过说实话,我派你去也还是有风险的。”梅菲斯特摘下了还没有开放的花苞,“肖尔·罗伯特现在可是他的队长,而且也曾经是你的至交好友,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心啊。”
凯恩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淡的口气:“你的担心太多余了,我和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我现在属于地狱,人类的身份我也已经抛弃了,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你都不应该瞎操这份闲心。”
“说的也是。”梅菲斯特将刚刚摘下的花苞丢到了地上,随意地抬起一只脚将它碾碎。“看来你已经碾碎了属于你人类的过去,心意为我们战斗了,我还真是担心过头了。”
凯恩不发一声地转身离开,梅菲斯特并没有送别的意思,却只是抬起脚捡起了地上还未踩烂的一片花瓣。
“流淌着我血液的半身啊。”他用手摩挲着鲜嫩透红的花瓣,但花瓣却逐渐变得漆黑枯萎。“是时候重新回到我的面前,重新取回我和你应有的共同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