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奚嘉渐渐进入状态,找到了人马合一的感觉。
教练打趣,撇着生硬的中文,“你的马,吃了爱情的解药。”
奚嘉中午跟武杨说,西伯利亚冷风刮来了忘情水。武杨就把这个段子在群里说了,宽慰他们。
没想到教练get到了这个笑点。
五点,天黑了。
奚嘉晚上约了叶秋,没再多加训练。临走前,她又到武杨办公室转悠一圈。
“杨杨,回不回去?”
武杨:“加班。”
他今天在监控室待了一天,工作一点都没处理。
奚嘉靠在门框上,没急着走,欲言又止。
武杨:“怎么了?”
奚嘉看着他,顿了半秒。
中午吃饭时,她给武杨看郁菲的照片,他盯着照片发愣,后来吃饭期间,一直沉默,不时走神。
根据她多年写霸道总裁剧本的经验,武杨还爱着郁菲。
武杨:“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奚嘉便直言不讳:“马上圣诞节,你要还是放不下郁菲,就主动复合,你们都单身,感情还在,主动求和没什么丢人的。”
武杨:“我跟她不合适。”
奚嘉耸耸肩,反正她已经尽到了提醒责任。“明天见。”她离开。
武杨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跟郁菲第二次分手时,她说,武杨,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变了吗?
不爱了吗?
明明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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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嘉在回城路上,接到季清时电话,位置给她留好了,她跟叶秋喜欢的菜,也都让厨师准备。
“二哥,你跟叶秋,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季清时没接话。
“喂?信号不好是不是?”
季清时:“还不得取决于你。”
奚嘉:“怎么,叶秋不想嫁给你是不是?”
“嗯。”
“活该。”
电话挂断。
季清时:“”本以为她会提出帮忙。
奚嘉打开音乐,是欢快的圣诞曲。
前面路口,绿灯只有两秒,过不去,她轻踩刹车,慢慢朝前滑,忽然砰一声,她的车被撞出去一两米。
奚嘉抚着心口,还好,她人没什么感觉。
熄火,她推门下去。
后车的人也下来。
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周明谦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孽缘,在郊区的路上,竟然能撞到她的车。
余安那个激动,从副驾跑下来,她往前站了半步,希望奚嘉能看清楚她,认出来她是余安。
但没有。
奚嘉看她的眼神,很陌生,一扫而过。
“您是周明谦周导?”奚嘉先开口。
周明谦点头,“抱歉,刚走神了。”回神才发现前面有辆跑车,猛踩一脚刹车,还是没刹住。
追了尾。
奚嘉伸手,“久仰。”
周明谦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后,他跟奚嘉轻轻握了握手,再次致歉。
余安心想,这世纪性的握手,大概能彻底治愈周导的胃病。
他们今天是去度假村。周导决定补拍一场戏,跟度假村的负责人商量场地事宜。
补拍的那场戏,就是当初周明谦说奚嘉写的是鸡肋的那场。他像是有了心魔,必须要补上。
奚嘉查看了追尾情况,撞的不算严重。她还要赶着跟叶秋吃饭,再报警处理,耽误时间。
“算了吧,我自己修。”
周明谦过意不去,她今天开的这辆车,比上次抛锚、他替她修的那车还要名贵,看上去撞的不严重,修好也要十几万。
“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到时把修车发票给我,我转账给你。”
联系方式奚嘉记下来,但不是为了要修车费。
她添加备注好,收起手机,“费用我自理。是我赶时间没时间走保险,也不能让你破费。”
随后,她话锋一转:“要是有机会,我请您喝咖啡,我手头上有个剧本,想请您指点指点。”
周明谦:“”
就说她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这样的性格,永远不会做亏本买卖。
说起剧本,他就想到她那个霸道总裁风,《恋上深海的星星》。
奚嘉趁热打铁,“周导,这周六您有空吗?”
周明谦点头。
凡是这两年跟奚嘉有接触的人,莫予深和季清时都提前打过招呼,配合她的治疗和康复。
奚嘉:“那我们周六晚上一块吃饭?我带上我的剧本初稿。”
周明谦应了下来。
得寸进尺就是她这样的,趁着他撞了她的车,从有空请喝咖啡,到周六晚一块吃饭,指点剧本。
奚嘉立马给他发了消息,定在季清时餐厅,七点。
周明谦没当真。因为她明天就不得今天发生的事。
奚嘉驱车离开。周明谦让余安开车,他坐副驾驶,问人要了季清时电话,打过去,把刚才追尾事情说了说。
“修理费我会让助理联系您秘书。”
季清时:“客气了,都是小事。”又感谢周明谦配合着奚嘉。
周明谦:“奚嘉还约了我周六晚上一块吃饭,指点她的剧本,估计到时她也不记得了。但她微信上有消息记录。”
季清时:“不要紧,这边会有团队给她整理。”
奚嘉所有的通讯痕迹,每晚医疗团队经过开会研究,由专业的技术人员远程把她的通讯记录适时删减。
他们也会根据奚嘉第二天的记忆情况,适当恢复她的聊天记录。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困扰,保证她没任何心理负担。
这么做都是大哥季清远的决定。大哥的意思,不管花多少钱,只要她能每天高高兴兴的就行。别无他求。
周明谦也感觉自己傻了。其实他不用打这通电话,季清时也知道奚嘉的车是谁追的尾。
奚嘉现在记忆不稳定,季清时还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暗中保证她的安全。
通话结束,季清时也离开公司。
今晚奚嘉不在家,他不用早早回家陪着。
他很久没去会所玩,约了几个朋友一块。
在会所楼下,季清时遇到了程惟墨和姜沁。他们以前只是点头之交,因为奚嘉的病,如今关系近了不少。
凡是对奚嘉好的人,在他这里,都是要感恩的人。
程惟墨:“到我们包间喝一杯?莫予深在机场回来的路上,一会儿也来。”奚嘉有约会,他们都闲的没事干。
季清时听说莫予深也在,应了下来。
季清时的朋友圈跟程惟墨他们的圈子,重合度很高,基本都认得,顶多是关系亲疏有别。
莫予深在一个小时后到了会所包间。沙发背上搭了几件风衣,他就没把衣服挂在壁橱,也顺手搭在上面。
莫予深坐在季清时旁边。
季清时递了杯红酒给他,“你都一年没喝了吧?”
莫予深想了想,差不多。今天是最放松的一天。
姜沁狠狠沁剜了一眼莫予深。直到现在,他还没把她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奚嘉根本就忘了这茬,他还当圣旨一样,绝对执行。
莫予深主动跟姜沁碰杯,“别气了。”
姜沁‘哼’了声。
季清时知道姜沁不容易,换他他都不一定能做到为朋友不要面子,况且她那么在意自己面子。
他也跟姜沁碰杯:“我替嘉嘉谢谢你。以后只要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只需要一个电话。”
姜沁没搭理莫予深,不过跟季清时笑笑,“见外了。”她把酒喝下去。
莫予深跟程惟墨聊起来,问最近律所忙不忙。
程惟墨:“还行。对了,前两天向落经纪人联系我,说向落一个代言合同到期,但对方还拿她的海报宣传,让我给出个律师函。”
莫予深:“那就帮她吧。”
正聊着,那边几个人喝酒玩游戏,不知谁输了不肯接受惩罚,几人‘围殴’一人,推推搡搡,嘻嘻哈哈。
沙发背上的几件大衣都掉在了地上。
他们喝了不少,酒劲上来,管是衣领还是衣摆,扯起来就往沙发背上丢,有个钱包掉了下来。
不知道是哪件衣服里的。
那人捡起,钱夹反扣在地上,捡起来一看,有张照片。“莫予深,你钱包。”
莫予深回头,那个不是他钱包。
那人走过来,还边看着照片,“奚嘉不仅骑马时帅,滑雪也帅呆了,我偶像。”他一身酒气,倒也没醉。
走近,莫予深才看清那个钱包。
这是程惟墨的,他看过。
季清时歪过身,看了眼照片,那是奚嘉在瑞士滑雪时拍的照片。
莫予深看向程惟墨,程惟墨也在看他。
吵闹的包间。
此刻,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那人把钱包递给莫予深,莫予深接过来,起身绕到沙发背后,将钱包放在了程惟墨大衣里。
姜沁从未有过的害怕,害怕他们两人,从此陌路。当初她讨厌奚嘉,就是怕有这么一天。
她见多了,见多了两兄弟为一个女人反目。
姜沁拍拍程惟墨的手臂,“还有我呢。”
程惟墨笑笑,“没事儿。”
有些事,包间里不方便说,可今晚也不得不说。
他拿上一杯酒,隔空示意莫予深。
莫予深站起来,径自走了出去。
季清时没察觉,还以为他们要谈跟向落有关的事。
姜沁也跟着出去。
门关上。
程惟墨转身,“你出来干什么?”
姜沁,“出来透气,包间里闷得慌。”她大步追上前面的莫予深,拉着他胳膊,“这是误会。”
莫予深没搭腔。
到了安静的角落。
谁都没看谁,看着窗外。
姜沁扯了一下莫予深的衣袖,“跟你说话呢!这都是我干的,我看不惯奚嘉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程惟墨跟你最后都嫌我烦,不搭理我,我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这样等奚嘉病好了,你跟奚嘉离婚,我就高兴了。事情就是这样的,程惟墨都不知道什么照片不照片的。”
姜沁语无伦次说着,自己都乱了。
她不清楚,程惟墨到底放了奚嘉的什么照片在钱包里。
莫予深这才转脸看姜沁,“你把前后逻辑理顺了,再编谎。”
程惟墨一把拉过姜沁,“你就别添乱了,回包间去。”
姜沁眼眶发红,“你们能不能别吵,也别闹僵。程惟墨他喜欢奚嘉,那也是你跟奚嘉认识之前呀。后来,他就什么都放心里了。怪谁呢,谁都不能怪呀,谁让奚嘉后来就没了记忆。谁让你也爱上奚嘉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说着,她眼泪掉下来。
当初她跟初恋分手,她都没这么难过。
眼瞅着,他们二十多年的情分,就要崩掉。
程惟墨揉揉她的头,“先进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姜沁做个深呼吸,跟程惟墨说:“奚嘉的照片,我拿走了,我小助理一直粉奚嘉,说她是盛世美颜,照片就送给我小助理了。”
她转身离开。
气氛沉默。
程惟墨晃着红酒杯,看着窗外的景,是虚幻的。
“那是我刚认识奚嘉,几个朋友一块滑雪时拍的。”他就一直没舍得丢。
后来奚嘉回到北京,加入了莫予深投资的俱乐部,他是俱乐部的法律顾问,两人比在国外那会儿接触的更多。
于是,他约奚嘉周末吃饭,借此表白。
他知道奚嘉喜欢写剧本,准备吃过饭再去看音乐剧。
特意找姜沁帮忙,拿了最好位置的两张票。
哪知道,还没等到周末,姜沁给他打电话,说奚嘉跟莫予深相亲了,两人还决定结婚。
有时生活巧的,比剧本都精彩。
“对不起。”程惟墨道歉。他不该还保存着那张照片。
莫予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到现在还没平静下来。在奚嘉提起过,问他有没有跟她滑过雪,再到后来,程惟墨每次关心奚嘉的病情,都不是很自然,哪怕程惟墨极力掩饰,装的很随意,可还是不自然。
那时,他不是没怀疑过程惟墨喜欢的人是奚嘉。
也不是没想过,奚嘉喜欢的人,那个桃花眼,也许是程惟墨。
但他不愿去深究。
以为只要他不提及,就能糊里糊涂、自欺欺人过去。
“奚嘉,她只当我普通朋友。”程惟墨这样解释。
莫予深跟程惟墨碰了下杯子,一杯酒,他一气喝下去,喝完就走了。
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