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长安松开陈休,起身,将手机还给她:“我有什么不要脸的?在我身下叫过千百声的你,才是不要脸。”
陈休虽然羞愤得耳鸣,却懒得再与他多嘴。因为她看见,四十分钟前黎长安用自己的手机给楚连城回了消息。
楚连城问的是:你没事吧?小黎总说你们明天要上班,都得先回去?
黎长安回的则是:没事呀,我和长安住,我们一起回去啦。
那位欢天喜地的楚连城,这次回了一个不带任何表情的:噢。
往后的半个月里,楚连城再也没和陈休说过一个字,即便是公司开会不得不见到,他也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
陈休知道,楚连城多半把自己当成了那种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nV人,毕竟她从未和他说过这些往事,关于她转行做电竞,她也只是解释说:“机会很好,正好,我也想回H市了。”
好巧不巧,他们之前还一同嘲风过CQ那位靠潜规则上位的副领队。如今在楚连城眼里,陈休恐怕更像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虚伪之人。
至于黎长安这一边,对陈休的折磨是变本加厉。
因陈休入院一事被人告知了黎乔YAn,黎长安不得不在她每次喝酒前提供解酒药,免得再出事,他要被母亲骂。
可他的花样却多了许多。
譬如在每晚保姆入睡后,让陈休给他三番五次地端茶倒水;让陈休在入秋的寒意里穿着吊带睡裙站在窗前给他读文件;他在二楼yAn台上cH0U烟时,让陈休跪坐在地上,手捧烟灰缸——他说yAn台只有一把椅子,没有放置东西的小桌,只有这样捧着烟灰缸,高度才合适,cH0U烟才b较自在。
即便yAn台内就有一个放置杂物的小桌,他走两步便能将那桌子搬出去。
诸如此类。
黎长安对陈休呼来喝去,用的都是最轻柔的语气。他牵着陈休的手,暗暗使着让她手背发白的狠劲。在人前他无尽T贴,人后是无休无止的冷暴力。
“你看,我说了我从不打nV人,”黎长安微笑道,“所以也不是很疼,不是吗?”
这一切,在陈休头一次痛经痛得浑身冷汗,汗Sh了衣服、床单、枕头、被褥,痛得一句话也不说,翻身的力气也没有,而黎长安亲手确认过,她在温暖的被窝、如雨的大汗中,四肢和小腹仍旧冰凉后——才得以停歇几天。
陈休不是没想过出卖季应泉。他二人本就不是什么拜把子兄弟,事后卖便卖了。
可转念一想,黎长安即便以地下钱庄为要挟,能让季家将那七千万的窟窿给他私下补了,他也未必获得多少好处。
黎家恐怕也在那地下钱庄走了不少外汇,洗了不少脏钱。如今为一个本就存在失败可能X的竞标,为那实质上无伤大雅的机会成本,事后g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其实也折黎家在H市的脸面。
思来想去,陈休认为:黎长安就是无法忍受被曾经信任的人T0Ng了一刀。又因此事,让季应泉先他一步,成为H市这一代里第一位管事的商二代,他觉得丢了脸面。
因此才要用这种幼稚且极端的方式,来填补自己的傲气。
那这便是Si棋了。
黎长安总有一天会腻的。何况他对钱那么感兴趣,以后工作忙起来,哪还顾得上天天折磨她?
陈休只能勤勤恳恳工作,期望在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两年合同到期便提出离职,往后又是一条好汉。
“……总之,传统国风品牌‘九日歌’在品牌调X和公司形象上,都b较符合‘红鼎’目前的老牌公司年轻化转型的阶段X目标,这一次和‘红鼎CK’战队队服设计合作,不仅是对战队品牌本身,对我司整T形象都有益处。”
陈休在会上作完汇报,见在场的电竞事业部负责人们大都举手赞同,连长桌尽头的黎长安都满意地鼓起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一位中年男人缓缓道,“红鼎呢,以往和小陈总所说的这个时尚圈啊,没有任何交集,那这个公关团队要如何……”
陈休见他并未将话说完,于是皱眉,做出担忧的表情:“是我的疏忽,先前没有给诸位梳理过我手头现有的资源,让董经理费心了!实在抱歉!”
这位董经理仰起头:“噢?小陈总是有个人资源?”
“是的。我在时尚行业有过实习、兼职,以及毕业后2年的正式工作经验,加在一起五年有余。‘九日歌’的市场总监thia与我先前接触过,交情不错。我相信,凭借‘红鼎’在二线、及更多下沉市场中的名气,‘九日歌’也愿意参与此次合作。”
董总笑着看向全桌人:“悄悄,小陈总如今23岁,算一算,大学读了三年就毕业了!真是青出于蓝啊!”
一整桌人如何不知道这是个给“红鼎少NN”溜须拍马的好时机?
不少人立即开始点头附和。
陈休连忙低头、鞠躬:“小陈这次是歪打正着,恰好能帮上点忙——让诸位前辈见笑了。日后还要请前辈们不吝赐教,免得我眼高于手,改日闹出笑话来,黎总要毫不留情地批评我了。”
这一番话,又是自谦,又是捧前辈的场,连带小黎总的面子也给足了。
底下明眼的前辈们都看得出来陈休不是花瓶nV,而是个圆滑、能顶事的,纷纷笑着,接住她的场面话。
陈休迅速看了一眼黎长安:这一回,他是真笑进眼里去了。
“伶牙俐齿。”会后众人散去,黎长安0着她的头发道,“明天放你一天假,你在家和thia把这事谈妥就行。”
陈休鼻子一酸,想到从前黎长安这样0着她的头发,总喜欢说一句“宝贝香香的”,但那简直是上一世的良辰美景,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她嘴上冷冷道:“黎长安,没人在场就别演了。”
黎长安的手顿了顿,收回去,又换上那张喜怒不形于sE的脸,淡淡回了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呢。”
“今晚没有酒局吧?”
“没有。你有安排?”
“我要找楚连城谈谈。多亏你那条消息,他现在个人社交媒T账号的运营完全不听我的安排。David管不住他,让我去和他谈。”
黎长安横她一眼:“就在公司说。”
“我知道。”陈休说完,径直走出门外。
下午5点,楚连城顶着一张怨气冲天的脸在小会议室等着陈休,等陈休一关上门,直接YyAn怪气起来:“小陈总还有空找我这个小角sE说话呢?黎总不会一生气就把我开除了吧?”
陈休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别耍X子。”
“我耍X子?你满嘴谎话,你不该跟我道歉吗。”楚连城失望地别开脸。
“楚连城,”陈休叫他的大名,将准备好的说辞一GU脑倒出来,“黎长安是我如假包换的前任,他看到我和你之前误传的绯闻,又知道是我一手将你转会到‘红鼎CK’,他嫉妒心作祟,才回了你那条消息。我和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次回来,我是还他人情,他在事业上捞我一把,双赢。”
楚连城狐疑地看着她:“那你们是和好了?”
“没有。他刚回国,怕家里给他安排各种相亲,耽误工作,所以才跟我演这出戏。他住我家,我俩分房间睡,除了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私下里话都不说几句,哪有你想的那么乌烟瘴气?”
陈休这话还真不假,私下里基本都是她跑来跑去,或者蹲着跪着,任由黎长安指使,二人的确没说过什么话。
楚连城继续狐疑:“小黎总这么帅,你怎么不跟他和好?”
陈休几乎笑了:“拜托啊弟弟,分手都分了三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为了Ga0钱才聚到一起,哪里会轻易、凭空又生出感情?”
楚连城似乎并不能理解,但看陈休说得振振有词,还是点了点头:“噢,那是我错怪你了。”
“所以你的社交账号,能照我说的,每天发一条动态吗?一天是队内训练赛的视频,让David去做,一天是你自己拍的生活日常,材料发给David;周末要加更你和队友们的互动。”
“噢,好。”
“……”陈休见他如此容易就被说服了,心想:准备的那一整套辩解说辞都白准备了。
楚连城起身:“没事了吧?没事我去吃饭了啊?”
“嗯。你去吧。晚上早点睡,别收了手机熄了灯,还自己在床上开小灯、读。影响训练。”
“噢。那你好好吃饭啊,不能再瘦了。脸上没r0U,看起来真的很显老!”楚连城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不会是小黎总控制你饮食吧?我看公司的nV员工都好瘦啊。”
陈休扶额:“瞎想什么呢,快走吧。”
“那你好好吃饭啊!”
“哎呀,我知道了!赶紧走!”
“好好好我走了……”
黎长安在监控里看她着陈休那一番说辞,原本还算满意,看到最后一段,目光却渐渐冷了下去。
黎长安心中堵得慌。一是他每日和陈休见面,对她T重的变化并没有明显察觉,楚连城这一席话,倒显得黎长安这个久经情场的老手,对nV人的观察还不如他一个毛头小子。
二是陈休在自己面前一副Si鸭子嘴y的模样,句句顶撞,没一句软话,在旁的男人面前倒是能温和下来,好歹还知道应付几句。
至于第三,或许黎长安自己都不能清晰地察觉到:陈休从前对他那粘人又俏皮的模样,他如今是再难以在这个nV强人陈休身上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