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醒!殿下,醒醒啊!皇甫清晏??」
耳边回荡着白知安仓惶凄厉的哭喊声,似春霆发响劈开混沌,皇甫澄猛然睁开双目,汗涔涔地自睡中惊坐而起。
他颤巍巍的抹去一脸的汗,大口喘息,而後着急慌忙的揭开里衣查看??一道约两寸长的疤痕斜卧在r首左侧处。
正是梦中夺他X命那一剑??不,不是梦,这伤疤证明此事真实发生过。
他颓然掩面,重重喘息,锥心刺骨的疼痛犹在肌骨中叫嚣,白知安肝肠崩裂的惶怖也尚在眼前,他满心惊惧,一时半刻无从解脱。
「小爷!」床帐外传来轻声叫唤。
他尽力平稳声调道:「无事,退下吧!」
皇甫澄下意识摩挲着身上疤痕,左x口一道,正是李文蔚结束他生命那一剑。接着挽起袖口察看右臂,臂弯下ㄧ寸余有一处,是柳怀瑾所伤,当时创口深可见骨,巨痛之下他脱了手中剑,才让李文蔚有了可趁之机。
他反手去0後腰,左侧也有一道疤,却是他尚未重生前,被柳怀瑾持匕首刺入。
若人Si一次算一世,这次重生便已算是第三世了。
皇甫澄自嘲一笑,他竟连栽两次在同夥人手里,想来是自己不够狠辣决绝,才会不管是争权夺位,抑或隐忍无争都能惨遭毒手。
第一世,白知安为他挡剑而Si,他抱着白知安屍T做困兽之斗,被柳怀瑾持匕首刺伤,匕首淬毒,他尚未抢出包围,便毒发身亡。
第二世,他携带腰後疤痕在出阁前日重生,之後便极力避开前世轨迹,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意图远离朝堂争斗,只当个闲散王爷,结果仍是难逃一Si。虽未见到白知安Si在自己眼前,又焉知他不会Si在自己亡後?
一时之间,思绪纷乱无序,日後该如何应对?历经两世磋磨,皇甫澄惶惶不定,只觉烦闷不堪。
第一次重生,他因遭受背叛,终日郁郁寡欢,不曾仔细思索这匪夷所思之事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曾一度怀疑是否仅是庄周梦蝶、南柯一梦?但腰後伤疤却是实实在在告诉他,重生之事千真万确。
他苦苦寻思前两世究竟有何契机?抑或宝物?抑或奇遇??良久,他恍然大悟!是了,当是白知安用返魂木亲手雕刻的平安符!
皇甫澄苦笑,白知安明明说过,相传此木能救人於危难之中,他却毫不在意,贴身佩戴也只当是安抚白知安。思及那人两世亲手为他戴上平安符时,神sE那样庄严郑重??皇甫澄反手cH0U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皇甫澄,你愚钝自负,自招祸害。」
皇甫澄深x1一口气,暗道:与其引咎自责不如及早筹谋如何护两人周全?只是??当下究竟是何年何月?方才察看伤痕时便发现身量尚小,不知是返回几岁了?
他沈Y片刻唤道:「赵端齐。」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内侍掀开床帐收拢在左右,在皇甫澄床前蹲身行揖,轻声道:「小爷,可是夜不安寝?」
皇甫澄默不作声打量眼前之人。自他三岁起,赵端齐便随侍在他左右,此人生就一副老实面孔,心思细腻,无微不至,又深谙迎合之道。
赵端齐b任何人更了解他、贴近他,皇甫澄对赵端齐毫无防备,第一世到Si都未曾察觉他的背叛。第二世若非白知安一再提点,他又经历奇事,多留了一分心思,恐怕也不信赵端齐竟是深埋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暗棋。
「小爷?」
皇甫澄勉强自己开口道:「我魇着了,竟忘了今夕何夕?明日有无事?」
皇甫澄未叫起,赵端齐便依旧低头屈膝道:「现今是泰和十一年正月十六,刚过丑时,待辰时正,圣人在致知殿为小爷挑选伴读。」
皇甫澄闻言暗自握拳道:「知道了!下去吧!」
赵端齐颇觉怪异,六皇子一向依赖他,往常要是魇住了,肯定要他陪伴在侧,今夜像是转了X,竟撵人了?
他试探道:「小爷可要饮汤?」
皇甫澄颇觉厌烦,心知赵端齐有疑,此刻却不耐应对,蹙眉道:「不了,你去吧!以後夜里不用伺候了。」
「小爷,这??恐怕不合规矩。」
皇甫澄笑了:「怎麽?赵伺官这是要拿捏我的分寸了?」
「奴不敢。」
皇甫澄按捺下不悦的情绪,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转而调笑道:「行了!玩笑话罢了!日後伴读同我一同起卧,夜里由他们伺候便行。你该吃吃,该睡睡,整日跟着我也没得休息。」
赵端齐听他的语气亲昵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应声退下,交代了门外守夜的小侍几句,便迳自回自己屋了。
泰和十一年,正值皇甫澄十三岁,入格物阁听翰林院侍读讲学。
这一世他重生的时间b第二世提前两年,回到最初与白知安、柳怀瑾相识之时。
明日得见白知安,皇甫澄自然心中喜悦,但想到前途凶险,满腔热意又被冰雪掩埋。
相b第一世的理所应当、意气风发;第二世的心如槁木、万念俱灰;这第三世,皇甫澄只剩茫然无措??
他想好好活着,想护白知安周全,但看前两世争与不争都是Si局,他究竟该如何险中求胜、逃出生天?
不争,怕是不行,只能任人鱼r0U。争,也要引第一世为鉴,不能重蹈覆辙。
心道:既然只有一争,方有一线生机,那麽还须从长计议,仔细琢磨。皇储之争如同火中取物,不是宝物入手,便是引火烧身,一步踏错,屍骨无存,没有全身而退之理。
不同於旧朝立嫡长子、嫡长孙为储君,楚朝施行择贤立储,皇子不论嫡庶,能者居之。皇上为皇子挑选伴读是为yAn谋,暗含警告之意。摆明了将皇子背後的势力牢牢把控在自己眼皮底下,皇子和大臣们皆在皇上暗许的范围下争权夺势,一旦生出反心,便连根拔起。
思虑至此,他心中一恸满嘴苦涩,天家无父子,更无兄弟,自称孤、寡,当真如是,身边熙熙攘攘皆因利来利往,真心相待又有几人?
他喃喃道:「或让知安远离,不失为保全之策。」但若不将人收在羽翼下,如何护白知安周全?万一皇上将人遣给哪个皇子,他都无法开口再将人要回。
再说这世重生,白知安年龄尚幼,若日後与他陌路,却对他人掏心挖肺,他又如何能忍?不管如何那都是他的人,安能令他人染指?
他心绪不宁,前两世总和也不如此时纠结,两世为人,只得白知安一人赤诚相待,他自觉亏欠白知安良多,醒悟太迟,既疚且悔,只愿自己这世得以善终,能护他此生周全。
小剧场:
赵侍官:爷~我来陪睡吧!
皇甫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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