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唐以安第一次到楚亦筠家。
说起楚亦筠的哥哥,唐以安对他最大的印象,是她走失在楚宅时无意间听见的一段《没有出口的迷g0ng》钢琴曲。她记得他悲伤的琴音,记得自己在门口失神了许久直到楚亦筠喊她才回过神。
圈子里一直流传着楚亦筠哥哥的传闻,但兴许是一直没有缘分,唐以安始终没太放在心上只当作马耳东风。毕竟这人早在她中学时就留学国外,关於对他的了解,她就只止步於传闻。
因此,每当别人用客气的口吻尊称他「楚少」时,唐以安脑海最先浮现起的不是他人的评论,而是一段琴音。
那个yAn光明媚的午後,她只身伫立在空荡荡的长廊听见的琴声。
唐以安想,倘若音符能传递出情绪,他一定是寂寞的人。
在他悲恸哀伤的琴音中,她能听出压抑而悲怆的感情。
这几天,唐以安反覆地想,假如人的模样能够从他人的言词中拼凑而出,那楚亦筠的哥哥一定是楚君衍那个模样。
她想不到会有谁b楚君衍更惊YAn时光,还会b他更寂寞……
这绝对不可能是唐以安初次见到楚君衍,可当她被楚亦筠领进门,看见楚君衍坐在洒落yAn光的玻璃窗下悄悄歇息,看见他紧抱着双膝、将头枕靠在沙发上,侧颜沉静得像一幅画,她在恍然中生出一种感觉——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却觉得在那之前就与你恋Ai了千万遍。
不只是唐以安愣住就连楚亦筠也呆愣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沙发上楚君衍,声音竟有些结巴:「安安,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哥他——」
楚亦筠在公司是端着一张俏脸、威风八面的nV总裁,可在家里是不折不扣的小公主,家内所有事哥哥几乎都会替她料理好。楚亦筠出门前见到楚君衍还是清醒的,却不知他怎麽睡着了。
唐以安放轻声音,微笑着摇头:「没关系。」
她注视着楚君衍的目光格外柔和,像在看任X恣意的少年,「他一定是累了很久吧。」
楚亦筠上前要唤醒楚君衍,被唐以安伸手拦住:「我过去吧。」
楚亦筠本想拒绝,但对上唐以安那双盈着秋水弯弯的笑眼,她忽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我对君衍来说,也不是外人吧?」她说。
楚亦筠视线一下落在唐以安,一下又落在不远处的楚君衍,认真思考之所以会邀请唐以安参加家宴的理由,於是用力地向唐以安点头,踏着猫一般轻巧的步伐直往饭厅走。
客厅只剩下唐以安和楚君衍。
唐以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胆小,即使旁人总会称赞她胆大心细,但只有她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不然怎麽会不敢在楚君衍清醒时接近他,只敢趁着他意识不清时悄悄靠近?
在楚君衍面前,唐以安接受自己不勇敢的事实。
她刻意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楚君衍走近。屋内的灯光sE泽很好,但洒落在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T恤的yAn光更暖和。唐以安悄无声息地走进楚君衍,就像靠近停留在茉莉花蕊上的蝴蝶,深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牠。
顺利来到楚君衍身旁,唐以安连呼x1都不敢发出声音,她缓缓屈起身子轻跪在灰sE素面地毯,半长不短的白裙顺着大腿流泄在小腿上。
灰sE的地毯、白sE的纱裙、窗外温暖的日光,此刻都像是梵谷的画作般扭曲了时光。
唐以安用目光静静描摹着楚君衍的脸庞,从他好看的眉骨下,看见一双纤长的黑睫毛,再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以及下方形状姣好的唇。楚君衍的唇角走向是上扬的,不是微笑唇却b它更x1引人。
每当注视着他的时候,她都能想起楚君衍g起唇角,用慵懒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以安。」
他会轻笑着呼唤,每一声都像是唤进了她心底。
唐以安从小就不喜欢她的名字,即使後来逐渐明白到家人的心意,也因为小时候对「望舒」和「以安」这两个强烈对b的名字耿耿於怀,导致对自己的名字不喜不厌。
可楚君衍不一样。
每次楚君衍在喊她,她都会觉得自己的名字格外珍贵。
好像……全世界都不及她一人重要。
静静地注视楚君衍好几分钟,唐以安终於鼓起勇气,想要伸手将他点醒。
她泛白的指尖以缓慢的速度逐渐靠近他的衣角——在将要触及到布料的时刻,变故也在同时产生,楚君衍原本环在膝上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
蝴蝶醒了。
唐以安抬起眸,正巧看见楚君衍缓缓睁开眼——
她撞上的是一双水光潋灩的眼睛。
楚君衍一双眼珠直直地凝视着她,两人四目相交的刹那,他长年不去雾气的眼睛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的余光见到他轻弯起唇角,眸中的笑意在她的目光无所遁形。
楚君衍放轻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放开紧抓住她的手。
「唐以安,我抓住你了。」楚君衍说。
这一次,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