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旭然完书面报告後,缓缓开口:「打伤曾同学的事,我先以家长的身分道歉,是我的管教疏失,也会尊重学校给予的惩处。但偷窃这部分,我认为学校应有更严谨的调查程序,而非在证据不足的状况下直接定案。」
「你现在是在钻漏洞吗?钱包就出现在那小鬼的书包里,不是他偷的,难道是鬼?」曾母气得大骂,情绪激动。
「不排除可能是诬陷或是意外。那他偷钱包的动机又是什麽?这些你们调查过了吗?」
曾母冷笑了一声,「哼,那种行为偏差的学生,还能有什麽动机?他们俩之前还有打架的过节,挟怨报复这种事很好理解吧?」
「行为偏差就与犯罪画上等号,曾太太,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言论有多麽歧视和无知吗?」汪旭然冷冷回应,听不出明显愠怒,字句间却十分具有攻击X。
「你说什麽?」她恼羞成怒,气得拍桌发泄怒火,「我们原本只希望你们能诚心道歉,现在你还出言讽刺?果然是什麽样的家长教出什麽样的孩子!我告诉你,我大可以不理会学校举办的和解,直接告上法院!」
会长夫人叫骂的嗓音,几乎能穿透会议室墙面,连会长都默默示意她冷静点。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望着他俩,不知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会由谁杀出一条血路。
「非常欢迎你提告,我也认为与其听你充满情绪字眼的发言,交给法律是b较明智的选择。」
「你……」她紧紧摀住x口,被丈夫扶到一旁休息,降降火气。
家长会长明显稳重了许多,他沉着脸问:「你确定要把事情闹上法院?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要一句道歉,我们就能原谅你的孩子。」
「真相到底是什麽,不是你们说的算。」汪旭然点了点头,瞥向一旁的曾哲煜,「如果事实证明是诬陷,也许该道歉的就是你们了。」
黎丝荷感觉到冷飕飕的寒意,就像童年刚认识时,男孩的那种淡漠。
而始终没开口的曾哲煜,此刻拉了拉父亲的衣角,畏缩的问:「爸,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
「什麽?」看见孩子面有难sE,家长会长向所有人说:「抱歉,容我们先失陪一下。」
主任很快出来打圆场,同意暂停和解。
看到这里,黎丝荷也大概猜测到事情走向了。也许偷窃只是曾哲煜为了报复汪晨而自导自演的,毕竟他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听见要真的提告,交给专业的检察官调查,更有可能构成诬告,一瞬间也恐惧了。
果不其然,当家长会长一家人回到会议时,态度软弱了不少,也打消提告的决定。
汪旭然转而对主任问道:「请问校方对於这点还有什麽疑问吗?」
「喔……如果双方G0u通结束的话,和解随时能告一段落。」校方还是十分尊敬学生家长,加上其中一方是身分尊贵的家长会长,始终持低姿态顺从。
最後,双方各有对错,各自道歉後便结束这场因权贵而起的乌龙闹剧。
黎丝荷拭去额间的冷汗,这些天为了汪晨受尽身心折磨,能圆满落幕,她也松了一口气。
两方道歉结束後,所有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黎丝荷则留下来帮忙场地复原。
待会议室一清空,汪晨压抑许久的火气终於爆发,对着父亲怒吼道:「你快走!谁准你到学校的?」
「你惹了这麽大的事,想被退学?」汪旭然沉着脸说,「不想看到我就给我安分一点。」
「我怎麽样都不甘你的事!」
他拿起乾瘪的书包,气冲冲准备离去。
「站住。」汪旭然抓住孩子的肩。
汪晨用力甩开父亲的手,激动怒斥:「放开我!你要g嘛?」
「闯了这麽大的祸,你以为跟家长会长一家点个头就算结束了吗?」
「是他们该跟我道歉,我走程序点个头已经很客气了。」他撇了撇嘴,一脸狂妄。
「打人就是错,你有什麽立场理直气壮?你该道歉的不只是曾哲煜一家,还有你的班导师。」
听见自己被提及,黎丝荷整理文件的动作一滞,一脸茫然的瞅向父子俩。
「哼,跟她道歉?凭什麽?」
「你从开学到现在惹过多少麻烦了?都是老师在帮你收拾烂摊子,这次因为大会的事情她也吃了不少苦,我只叫你道歉也已经很客气了。」
汪晨怒甩书包,「我偏不!」
「我叫你道歉。」男人沉沉一吼,黎丝荷手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男孩别过头,用行动拒绝。
「道歉。」
这次是更具威严的音量,她完全怔住,换作是自己被这麽吼的话,眼泪估计都要掉下来了,但汪晨却不动声sE,怒丢书包以示Za0F,迅速跑出会议室。
男人扔下外套,气愤不已。
他扶着额,内心无限懊悔着,想为黎丝荷弥补一点愧疚,却显得自己难堪又无能。
她乾乾笑了几声,稍稍打破这寂静。
「我不需要什麽道歉啦,你也别太难过了。」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老师,看见学生与家长发生严重争执,应该要给予一点安慰。
「我有什麽好难过的?」汪旭然扯了扯唇角,显然还在气头上。
「汪晨那小子对谁说话都是一样的无视,你自尊心别受创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怎麽会不了解?
黎丝荷又说:「所以罗,你放心,我没有觉得你很丢脸。」
男人转头望了她一眼,跨步离去。
她忍不住想笑,相信他也听出来了,她就是觉得他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