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黎丝荷每个周末都会到汪家进行恶补。
照这些天的惯例,她又带着两本讲义准备出门。
这回,母亲叫住她:「丝荷,你要去哪?」
「去读书,期末考快到了。」
「看来打给班导师很有用啊?」她抱起一桶刚进货的花,摆到店里的正确位置。「不过,你要去哪里读?」
「你怎麽突然问我去哪读书?」
母亲拭去额间汗珠,淡淡的说:「我听邻居阿姨说你最近很常去巷口那家,你跟那家的孩子很熟吗?」
「嗯,怎麽了吗?妈,汪旭然是我的同班同学,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名。」她担心母亲会认为男nV授受不亲,立刻搬出成绩挡箭。
这回成绩光环没起作用,母亲严肃的说:「以後少靠近巷口那家的孩子,他们家很复杂,知道吗?」
「为什麽?怎麽会复杂?他们人都很好啊。」
黎母放下手边工作,「你还认识了他家人啊?」
「我和NN聊过天,她也对我很好,上次还煮面给我吃――」
「你还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不是从小就跟你说过不可以乱吃别人的食物吗?你都读到高中了,怎麽会犯这种错误?」她下意识提高音量,激动的模样完全吓着了nV儿,连忙缓了缓情绪,「抱歉,我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是为你好才这麽说的。」
黎丝荷摇摇头,焦急的为汪家反驳:「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人都很好,一点危险也没有。」
「那间屋子又破又旧,环境这麽差,而且啊,他们都是乡下人,听说那个孩子以前国中被记过很多警告呢!我担心你学坏了,你就别去了。」
「妈,你不要乱说……」
「丝荷,你记得那家的男主人吧?身材非常高大的那位,」黎丝荷明白她指的是汪旭然的父亲,「他会家暴,他们家状况很复杂,你不要太靠近那里,不要让妈妈担心,好吗?」
「你说什麽?家暴?」
「嗯,你知道最近深夜很常发出恐怖的声音吧?那些砸东西和打人的声响都是他爸爸喝醉酒失控发出的。」母亲语重心长的说,紧紧捏握住nV儿的手。
周遭的朋友家庭都和乐融融,黎丝荷从没遇过受到家暴的孩子,「家暴」这个词汇有多麽遥远?遥远到她没想到这两个字会从课本上跑出来。
她震惊的望着母亲,声音微微颤动:「不可能吧?他……怎麽会被家暴?不像啊。」
「邻居阿姨们都说,他们原本住在乡下,也算是个正常的家庭,自从几个月前那个男人的妻子意外过世後,他整天沉浸在酒JiNg里,到现在还是无业游民,付不起原本房屋的贷款,才会搬来现在那间破屋子的。说起来也是挺可怜的,他像巨人一样壮硕,孩子想反抗也难。」母亲忍不住慨叹道:「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长得这麽JiNg壮,怎麽就不去找工作呢?让一个老人家跑出去卖玉兰花,成何T统?」
这麽说来,黎丝荷才明白汪旭然为什麽每天都要牺牲午休,去办公室接工读赚钱,他无法开口说话,想必有九成的工作都无法应徵。
「所以啊,你最好少去他家,不对,你以後别再去了,哪天他爸爸又突然酒醉失控怎麽办?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受伤。」
黎丝荷不顾母亲反对,加快脚步离开家门。
「欸,你去哪?」
「汪旭然家。」
黎母瞪着那急匆匆的背影,意识到自己花了整整十分钟对牛弹琴。
写习题时,刚才母亲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黎丝荷一直无法专心。
眼前的男孩看上去是如此安静斯文,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完全不像是笼罩在暴力Y影之下的模样。
停在其中一道题,久久无法解出答案,黎丝荷索X不读了,放任思绪停留在汪旭然身上。
直到他抬起头便,她吓了一大跳,才立刻别开目光。
汪旭然用便条纸写了些字,递到她面前。
哪一题不会写?
黎丝荷愣怔,明明读着同一本书,却发现自己的进度严重落後,「一百三十九页第九题。」
他翻了好几次才回到一百三十九页,盯着讲义一会儿,从书包拿出活页纸,并仔细观察她列的算式。
「你要教我?但你要怎麽教?」
汪旭然熟练的写了好几行算式,更夹杂了中文字解说,黎丝荷好奇的凑向前,站在他身後,倾身看着他写字。
半晌,汪旭然放下自动笔,完成手写的完整详解。
「哇。」
她由衷佩服,毕竟就算解得出一道题,也不见得能够清楚记录下详解,将脑中知识转换成有教育意义的文字叙述。
黎丝荷伸手越过男孩的肩,上前拿起活页纸,而汪旭然正好在此时转过头,鼻尖轻轻擦过nV孩的侧脸。
她僵住身子,像是石化般屏息望着那距离只有不到一寸的唇瓣。男孩呼x1的气息轻轻痒痒落在她的唇边,让黎丝荷的视线渐渐模糊,面颊涌上一阵滚烫。
「抱歉。」
她先一步退开,羞涩的拍拍脸颊。迅速拿起写满算式的活页纸,再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连串动作过於慌张,甚至不慎撞倒了水杯,塑胶瓶掉落在地上,洒出一片水渍。
「天啊,对、对不起,把你家地板弄Sh了。」黎丝荷惊慌失措的捶了捶脑袋,准备蹲下身捡拾。
见小姑娘惊慌的模样,汪旭然忍不住g起唇角,先一步弯腰拿起水杯。
男孩倾身的刹那,黎丝荷怔住了。
衬衫领口因为肢T的延伸而微微敞露,她在x口处看见瘀青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