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说她“好看”。
这个“亡羊补牢”般的彩虹屁,让韩辰绘非常受用。
韩辰绘顿时不哭了,在郑肴屿的怀中抬起眼,委屈巴巴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吹彩虹屁了啊?”
郑肴屿用指尖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脸蛋,微微一笑:“怎么样?我这次吹彩虹屁的姿势正确吗?”
“…………”韩辰绘故作严肃地瞪着郑肴屿,但她只坚持了几秒钟,就崩不住了,唇角止不住的上扬,“这一次嘛……还可以,姑且可以打个――”
她刚想说八十分,就立刻想起来那些宛如“命案现场”一般的直男拍照,她的脸色又黑了下来,生气地哼了一声。
“只能打五十九分!”
“?”
郑肴屿“嗯?”了一下,又戳了戳韩辰绘的脸,“既然‘还可以’,为什么还是不及格?”
韩辰绘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比比起来。
“小郑太子爷对自己可真没有逼数,给我拍成那个鬼样子,还想及格呢?要不是你长得帅,你早就被打死了好不好!”
郑肴屿:“…………”
难伺候啊……
越来越难伺候了……
由于郑肴屿的直男拍照,通通不能用,韩辰绘只能坐在草坪上,背对着夕阳,举着手机自拍了几张。
自己再怎么拍也没有她想要的效果,发个微博的想法,只能无奈作罢。
郑肴屿陪韩辰绘在草坪上坐了半个小时,就听到她喊饿了要吃饭。
本来他想直接带她离开游乐场,去外面找个饭店吃饭的,可她各种撒泼打滚,就是不愿意离开游乐场。
“…………”
郑肴屿根本拗不过韩辰绘,只能带她去了游乐场里的主题餐厅。
所谓的主题餐厅,其实就是亲子餐厅。
游乐场里的餐厅通常是又贵又难吃,大部分年轻情侣都不会过来,只有带着小孩来玩的父母,才会和孩子一起感受亲子餐厅。
亲子餐厅晚上的客人不多,几桌都是家长们带着小孩的,只有韩辰绘和郑肴屿两个是例外。
等餐的时候,郑肴屿一直看着手机,时不时戳戳点点,韩辰绘知道他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就没有出声打扰他,她漫无目的四处看看,然后她将目光放到了隔壁桌――
一对年轻的父母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父母的年纪估计也就比他们大三四岁,大一点的是男孩子,约莫三四岁,正拿着小勺子,乖巧的吃着自己碗里的水果粥,他的对面坐着他的妹妹,小女孩也就一岁多,扎着小小的双马尾,一边乖乖的玩球一边吃妈妈喂过来的食物。
郑肴屿一边划动手机屏幕,一边抬起眼看了看对面的韩辰绘,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他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要一眼,他立刻轻笑了一声。
“怎么?你想要孩子吗?”
韩辰绘:“…………”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的有些入迷了,她耸了耸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对方:“那你呢?你想要宝宝吗?”
郑肴屿又开始划动手机屏幕了,没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的回了两个字――
“不想。”
“…………”韩辰绘默默地低下头。
其实她已经可以猜到他的答案了,他们两个虽然夫妻感情不好,但性丨生活可是从一开始就非常和谐的,他们无数次的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无数次的“酒后驾驶”,微醺有之,轰醉有之――
可不管是什么时候,哪怕是郑肴屿喝的最醉的时候,哪怕是箭在弦上的最后一秒,他都不会忘记做避孕措施。
红叶名邸永远不会缺的三样东西――
香烟、名酒、避丨孕丨套。
韩辰绘在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正常,如果现在让她和郑肴屿生孩子……她也不见得愿意。
孩子又被叫做“爱情的结晶”,谁会愿意和一个根本没有爱情的人生孩子呢?女人是这样,男人又何尝不是?
郑肴屿微微抬起视线,瞟了眼对面的韩辰绘,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只是非常不喜欢小孩子罢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是一个丁克。”
丁克……
不生育人群。
原来他并不是不想和她生孩子,而是……他压根儿和谁都不想生……
韩辰绘不再出声了。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死了,连“丁克”都抬了出来,她还能再说什么?
一时之间,沉默无言。
侍者们推着餐品过来,将各种各样的菜肴,有条不紊地摆上桌。
韩辰绘拿起筷子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她真的饿坏了,为了赶拍摄进度,中午她就没有吃饭。
“慢点吃――”
郑肴屿给韩辰绘夹菜。
“又没人跟你抢。”
“不行。”韩辰绘自然地伸了过去,用嘴巴接过郑肴屿喂给她的牛肉,她大口吃着,口齿不清地说,“你最坏了,你会和我抢的――”
郑肴屿:“…………”
对她来说,他确实挺坏的。
可他不至于和她抢吃的吧……
他在她心中究竟是什么魔鬼形象啊?
韩辰绘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餐桌上的食物。
郑肴屿结了账之后,他们便离开了主题餐厅。
夜幕降临。
满天星斗。
游乐场中灯火通明,挂满了梦幻的小彩灯。
韩辰绘不想这就回去,她还想在游乐场里玩一会儿。
郑肴屿只能陪着她四处“撒欢儿”。
因为刚吃完饭,韩辰绘提议的“跳楼机”、“海盗船”之类的都被郑肴屿给否决了,最后只能无奈地选择了摩天轮。
站在摩天轮之下抬眼望去――
流苏灯管,五彩斑斓。
高大的摩天轮,好像天边一道发着光的彩虹。
韩辰绘和郑肴屿坐进座舱。
摩天轮缓缓转动。
他们慢慢地往天空的方向上升。
摩天轮只升到一半时候,韩辰绘放眼看去,灯火璀璨的京城夜晚尽收眼底――条条大路像巨龙盘卧,无边无际的灯光星星点点,彷如置身银河深处。
韩辰绘兴奋地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郑肴屿。
他又在不停地划动手机,她的余光可以看到屏幕,似乎是报表、或是股盘之类的东西吧,反正她是一点都看不懂。
她收回目光,又望向摩天轮外。
和郑肴屿结婚马上两年了。
他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她都没想过他是一个丁克。
她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想法。
毕竟他是郑家的太子爷,孙蔓宁只有他一个亲生儿子,不说郑家了,孙家那边怎么能允许他不生孩子,没有后代?
难道“丁克”,只是他故意编造出来的借口?
他其实是不想和她生而已,毕竟在郑家大部分人的想法里,他们的最终结局只有“离婚”。
甚至包括她自己。
她不认为郑肴屿会和毫无感情、又对他事业毫无助力的她,打打闹闹的过一辈子。
“…………”
韩辰绘微微皱了皱眉,侧脸看向郑肴屿,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你那样的家庭,他们会同意你不生孩子吗?”
郑肴屿划动屏幕的指尖一顿,他慢慢转过脸。
两个人在摩天轮五彩的灯光里静静对视着。
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又暧昧又缱绻。
“他们不同意的事情可多了,我什么事情都要听他们的吗?”
还没等韩辰绘反应过来,他又跟了一句――
“他们还不同意我娶你呢,我不还是娶了吗?”
韩辰绘:“…………”
她当场傻眼。
郑家不同意郑肴屿娶她?
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个本来不就是……因为先人之间的一诺千金,定下来的父母之命吗?
如果没有父母之命,他们两个的阶级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会相识,更不要说结婚了……
“为……”韩辰绘眨了眨眼,一脸懵逼地问,“为什么不同意你娶我啊?我们两家不是有婚约的吗?”
“我想――”郑肴屿放下手机,似笑非笑的,“其中的原由,你早就猜到了吧?甚至你自己也疑惑了许久?”
韩辰绘:“…………”被……被看透了……
是啊,从她知道要和她结婚的对方,不是那个在郑家没有存在感的残疾人郑宏义,也不是旁系的其他什么人,而是郑家唯一的“太子爷”,她的脑袋里就一堆问号。
一直到今天,她都觉得郑家可能是发疯了,才会让“太子爷”过来和她结婚,古人说“杀鸡焉用牛刀”,他们两个就是“杀草履虫焉用牛刀”了……
原来,郑家并没发疯,他们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看来――
发疯的只有小郑太子爷一个人。
可是……
又是为什么呢?
看着韩辰绘满脸的纠结和问号,郑肴屿伸出一只手,先是揉了揉她的脸,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其中的复杂不是你这个小脑袋瓜能想明白的,所以你也别浪费脑细胞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吃好喝好。而且孩子这个东西,并不是‘生’就完事了,难的是‘养’,如果不能好好的‘养’,但还不如不要生。”
“我不想生孩子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我还没有玩够,我没办法不出去玩,我要抽烟要喝酒,我要去夜店要去赌场……我还要玩你……”
一听到“玩你”,韩辰绘立刻对他翻起白眼来――
对方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万一有了宝宝,她大部分的精力一定会放在宝宝身上了,平时要喂奶,要带他玩,要哄他睡觉,那么他就不能像现在似的,只要兴致来了,拉着她随时随地就“点一炮”……
“你总说我对自己没有逼数,其实我对自己是很有逼数的――”
郑肴屿又伸出一只手,两只手放在韩辰绘脸颊的两侧,一起捏住她的脸蛋,轻轻地扯了一下,将她捏成“小花猫”的模样。
“我觉得我一辈子也戒不了烟酒,一辈子也戒不了出入夜店赌场,也一辈子都戒不掉‘玩你’。”
一辈子?
他刚刚说一辈子?
韩辰绘的脸被郑肴屿捏来揉去的。
要是放在过去,她早就抄刀跳起来,教他做人了,可这一次,她却呆呆地望着他。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在外面,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回家之后,就在床上互相玩――”
郑肴屿轻轻笑了一笑:
“辰绘,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适合你的男人。”
韩辰绘也微笑了起来,柔声说:“就这么自信啊?”
“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永恒的。”
郑肴屿凑到她的面前,近在迟尺的距离里,他看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
“我想,全世界只有我有这个能力和气度,让你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让你不被社会毒打,让你做自己喜欢的所有事情,让你保持自己的小脾气、小个性,让你一辈子都做小公主,只有我会容忍和包容你的一切。”
结婚两年,韩辰绘和郑肴屿之间总是吵吵闹闹,很少安安静静的袒露心扉。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包括她的初恋贺开晨,她都没办法像和郑肴屿一样,给她物质的生活同时还给她精神上的安全感,从不过问她的工作,让她作、让她戏精、让她发脾气、让她到处浪、让她上天入地的……
但……听到他如此赤丨裸丨裸的说出“没有爱情的婚姻”这几个字,她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酸。
说到底,还是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是啊,没有爱情,没有感情――他不喜欢她。
她……她当然也不喜欢他!
“真的吗?郑肴屿,容忍和包容我的一切吗?”韩辰绘毫不畏惧地抬起眼,和郑肴屿对视着,她甜甜地微笑了起来,口吻却平静又残忍,好像要故意报复对方一样。
“――也包括我给你戴绿帽子吗?”
郑肴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