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
一夜旖旎。
第二天,韩辰绘是被微信“叮咚――”的提示音吵醒的。
她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微信的提示音一个接一个,她闭着眼睛,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摸了过来。
正午阳光刺眼。
韩辰绘微微眯开眼睛,迎着光,仔细辨认手机屏幕上的字迹。
孟小桔:【呜呜呜!灰灰姐!我刚才听芷欣姐讲了昨天晚上在金莎发生的事情。】
孟小桔:【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酸啊!我好酸酸酸酸酸!!!】
孟小桔:【我没有看到你和雨雨姐夫一起吊打那个纯情婊!!】
孟小桔:【她胆敢拿着雨雨姐夫的手串去你面前装逼!而你,我们的小灰灰,竟然把手串给摔了!好帅啊啊啊!我没有亲眼看到我的灰雨CP一起打婊,我好难受,好酸啊呜呜!】
孟小桔:【我的CP发糖了,我却不在现场】
孟小桔:【苦酒入喉心作痛jpg】
韩辰绘:“…………”
有事吗这位孟小姐?
韩辰绘:【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孟小桔:【啊啊啊!灰灰姐突然出现!你看看外面的太阳,都晒屁股了,哪里大清早?说吧,昨天晚上打婊回家,和雨雨姐夫又嗨到几点?[贼笑]】
韩辰绘:【…………】
韩辰绘:【小小年纪,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孟小桔;【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嘻嘻]】
韩辰绘:【…………】
很好,她周围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会说话:)
而且都是一言不合就下道、疯狂飙车的老司机……
孟小桔:【上次我们几个聊天过后,我回去就痛定思痛,想了许久许久,我们磕CP的女孩绝不认输!我磕的CP必须是世界上最般配的!必须是!所以我回去,就以你和雨雨姐夫为原型,在网上去写了一本霸总文。】
万万没想到……
磕真人CP磕到去网上写文,这也太魔鬼了吧?
韩辰绘:【…………你疯了吗?】
孟小桔:【我是有点疯了,但我也是被芷欣姐给刺激疯的,她竟然说你和雨雨姐夫没有和那个谁……就那个给雨雨姐夫提鞋都不配,狗屎一样的张润晨般配!我不能忍!我就要去写美女小明星x霸道大总裁的文!我要昭告天下,灰雨CP是世界上最般配的!没有之一!】
韩辰绘:【然后呢?你真的写了?成绩如何?】
孟小桔:【真的写了,发表了几十章了呢,成绩……没成绩[哭],我听编辑给我说,现在的霸总文读者,都不爱看我的灰雨CP的甜宠日常了呜呜呜,他们喜欢芷欣姐说的那些――男女主爱的游戏、爱的交易,各种小黑屋,女主带球跑被男主亲自踢掉孩子什么的……】
韩辰绘:【你确定读者爱看男主亲自踢掉女主孩子的?真的不是你写书的姿势不对吗[问号]】
孟小桔:【放屁!我是照搬的你和雨雨姐夫!怎么可能是我写的姿势不对!我就是用小学生写日记的文笔写,都甜死人了好吗!吹爆我灰雨CP!】
韩辰绘:【…………】
孟小桔:【你要是不服,笔给你你来写!】
韩辰绘:【……激将?我告诉你,我韩辰绘这辈子还就吃激将法了!你等着!我写就我写!一定让你心服口服!不然你就一直在我面前跳个没完,不知道谁才是姐姐了[哼]】
韩辰绘会一口答应下来,和孟小桔一起跑去写霸总文,完全是因为吃了激将法。
否则她下辈子都不会去写的,她读书的时候作文根本拿不到高分,单单语文这一科,拖了十足的后腿。
不过,既然接受了挑战,就绝不能服输!
韩辰绘放下手机之后,躺在床上构思着情节――既然孟小桔说了是按照她和郑肴屿的故事写的,那她就也写一个美女小明星x霸道大总裁的CP,用孟小桔的CP打败孟小桔,这个滋味不要太爽!
她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去餐厅吃饭的时候,都在不停地构思着开头的情节。
怎么样才能让读者眼前一亮?才能一击必中呢?才能……狠狠地打孟小桔的脸呢?
韩辰绘吃完了之后,都回想不起来她午餐吃了些什么,整个思绪太投入霸总文。
她飘乎乎地从餐厅来到客厅――
客厅的一侧,半空之中悬挂着大鹦鹉的窝窝,郑肴屿站在鹦鹉正前方,慢慢地投食。
绿毛鹦鹉站在窝窝前的鸟杆上,一边吃食,一边唱歌: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割完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
韩辰绘听完当场傻眼。
这个歌词改编的不要太奇葩,尤其是“割完静脉割动脉”之后,再加一句“一动不动真可爱”,瞬间能脑补出一个几万字的恐怖故事……
郑肴屿投食的手一顿,眉心微皱。
“谁教你的‘割完静脉割动脉’?‘爱吃萝卜和青菜’去哪儿了?”
阳光之下,绿毛甩动了一下长长的大尾巴。
“打到史华,民族大团圆!”
“史华放假,今天不在。”郑肴屿不吃绿毛那套,命令道,“重新唱!”
绿毛扭动了几下身体,服从了命令。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割完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郑肴屿冷冷地注视着绿毛:“你又唱错了。”
韩辰绘走了上去,站在郑肴屿的身边,瞪了绿毛一眼,然后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上蹭了蹭,撒起娇来:“老公~我早和你说过了把这只鸟送人吧~你看看它,现在连个儿歌都唱不好~要它有什么用哦?”
大鹦鹉眨了眨眼,用又尖又亮的嗓音,撕心裂肺地叫道:
“打倒韩辰绘,民族大团圆!”
韩辰绘:“…………”
绿毛尖叫着,开启复读模式。
“打倒韩辰绘!打倒韩辰绘!”
又开始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一只臭鸟,你能打倒谁?!”韩辰绘咬牙切齿地指着绿毛,“你再敢乱说话,我真的杀了你!拔了你的毛贴羽毛画,炖了你的肉喝鹦鹉汤,你信不信?!”
绿毛在鸟杆上动了动,它故意不看韩辰绘,声音依然像从老旧收音机里传出来的,音质极差又十分刺耳――
“小螺号,滴滴滴吹,辰绘听了老乌龟;小螺号,滴滴滴吹,辰绘听了傻嘿嘿;小螺号,滴滴滴吹……”
“吹尼玛!”韩辰绘炸毛,冲上去就要撕绿毛,“会唱歌你就多唱点!你再给我吹一个试试!刚才肴屿让你唱小白兔你都唱不好,一到我身上,这小词儿让你改的,一套一套的是吧?”
有郑肴屿在旁边,韩辰绘最多和绿毛鹦鹉吵嘴架,想动手干架是不可能的――还没等她真的捉住绿毛,她便被郑肴屿给打横抱了起来。
韩辰绘那又白又嫩的大长腿在空气中乱蹬着。
“你放开我!你放我下来!我今天非要和这只鸟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郑肴屿根本没给韩辰绘一毛钱的机会,抱着她径直往楼上走去。
“绿毛!绿毛!”韩辰绘朝客厅的入口处喊,“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你主人身后当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和我决一死战,我今天非要拔了你的毛不可――”
郑肴屿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韩辰绘的脸上。
“辰绘,他是鸟,不是男人。”
韩辰绘:“…………”
“还有……”郑肴屿用脚尖捅开卧室房门的同时,“如果你们两个决一死战,我真的怀疑你是求饶告负的一方……”
“你说什么!”
见韩辰绘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他补充道:“我非常了解我养的鸟和我养的人,你们的战斗值为多少,我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打起来,它会把你啄坏的。”
韩辰绘脱口而出:“我也啄它啊!”
她喊完就觉得不对劲,她是人,怎么啄鸟?可她又不服气,只能小声比比:“好像就它长了嘴一样,看我咬不死它。”
郑肴屿将韩辰绘放到床上,让她躺着,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悬在她的上方看着她。
“你能‘咬’死我,可咬不死它。”
韩辰绘:“…………”
疑车无据jpg
又被鸟给欺负了,韩辰绘在线委屈成球。
她往上蹭了蹭,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和郑肴屿在近距离中面对面对视着,她突然用手背揉了揉眼眶,一副伤心欲绝、欲哭无泪的模样――
“我知道,你对鸟的感情比对我深多了,我是你老婆,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只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哦~你还不如休了我,娶一个能和你一起护那鸟一世周全的女人~”
郑肴屿:“…………”
这个戏精又开始了。
郑肴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韩辰绘。
他完全放任韩辰绘自说自话,几分钟之后,他才冷冰冰地说:“演了半天连滴眼泪都没挤出来,你是认真的吗?”
韩辰绘立刻收了哭声,放下揉眼眶的手,一脸要死地瞪着郑肴屿。
郑肴屿微笑着挑了挑眉梢。
当然了,在韩辰绘的眼中更像是“挑衅”。
一下午的时间,韩辰绘都没有和郑肴屿再说一句话。
她先是认真钻研,《火光之灾》……哦不,是《火光之恋》的剧本,工作结束之后,她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她的霸总文。
她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想郑肴屿平时的情况。
他的公司、他的行程、他的性情。
他的座驾、他的固定资产、他送给她的礼物们、他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价值连城的奢侈品和珍藏品――虽然这些方面,她对他的了解也是冰山一角。
韩辰绘一直写到大晚上,才写完了一章内容。
她认真工作。
连晚饭都没吃。
她为了让剧情刺激点,第一章男女主上来就干柴烈火――基本上这也是写实,她和郑肴屿不就是这样?
韩辰绘又修改了一遍错别字,心满意足地关掉笔记本电脑,去浴室里泡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就躺回被窝里准备睡觉了。
郑肴屿一直没有回卧室,他应该是去书房开会、或者处理公务了吧?
韩辰绘习惯性地给郑肴屿留灯。
正因如此,她一直处在浅度睡眠里,每次都能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韩辰绘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卧室从白变黑,身边的人将她揽进怀中。
“唔……”韩辰绘惺忪着双眼,“你回来了哦~”
“嗯。”
“睡觉吧……”
“辰绘。”郑肴屿从后抱着韩辰绘,轻轻亲吻她颈后的皮肤,“明天我要去一趟澳洲。”
“嗯?”韩辰绘转了个身,和郑肴屿正面相对,她慢慢悠悠地撑开眼皮,“又要走吗?”
郑肴屿点了点头。
“其实……你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工作啊……”
韩辰绘没睡醒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黑暗之中,郑肴屿能看到她正眨巴着眼睛。
“家里已经够有钱了,我们就是坐在金山上吃,也够吃好几辈子的,而且……我也能赚钱呀~虽然我事业不咋地,就是一个十八线,手上也没代言,只靠片酬和通告费也赚不到太多,但供我们吃饭过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郑肴屿轻轻微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脸蛋,“你那点钱,还不够你自己花的。”
“…………”韩辰绘“哼”了一声,“干什么?瞧不起我?莫欺少年穷知道不?谁又知道哪天我不会突然开窍,当个三金影后,拿奖拿到手软,赚的盆满钵满的?”
郑肴屿:“…………”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
“好啊,话可是你说的,我就坐等你成为三金影后,少一金都对不起你今天装过的逼,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等到――”
韩辰绘和郑肴屿之间,难得可以这样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他们两个虽然结婚快两年了,但实际上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见面的次数也比较少,且通常郑肴屿抓到她就要往床上按,不管她打他、骂他、求他,用各种软的、硬的、不软不硬的招数,对方都无动于衷。
而且每次她自己的身体也不争气,只要他轻轻撩一撩她,她就把持不住。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干柴碰烈火,在床上沉溺于人类最原始的欲丨望,当饮食男女,其他时候就是在互不叨扰、互相攻击、互相伤害、一个宠鸟一个杀鸟……中度过。
偶尔一次,就算只是抱在一起聊聊天,也让韩辰绘感觉很好。
双方有了交流,才更像是夫妻。
不知道两个人聊了多久,当韩辰绘身上的睡袍,莫名其妙地被丢到了地板上,她又莫名其妙地被郑肴屿压在身下开始吻的时候――
她这才意识到,郑肴屿就是郑肴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她,“盖着棉被纯聊天”的。
他是真正的“食丨色丨性也”。
不过,和过去狂风暴雨交公粮的他不同,这一晚,他时不时就会特意将嘴唇贴在她的耳畔,一边咬她的耳垂,一边用暧昧的语调,轻轻和她说点,床上专用的、又污又羞的情话。
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不可思议。
韩辰绘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被火烧一样。
幸亏是关了灯的黑夜,否则她的脸一定红的没脸见人。
当韩辰绘被郑肴屿从浴室里抱回床上,并自然而然地环抱着她入眠之时,她呆呆地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明月。
这一晚,太与众不同。
月色太美,他太温柔。
如果她和郑肴屿就这样过一生,其实也还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