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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颜无耻(1 / 1)

陈老五是个倒十三香的,这个工作虽然不体面,但是由于愿意干的人少,所以每个月赚的钱并不少。不过京城里贵人多,他一般都是晚上才出去做事,白天帮着做家里的活计,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天还没黑,他就换上晾在外面的粗布旧衣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有几个普通人打扮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吓了一大跳,正准备大声叫喊,就被其中一人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你们想干什么?”他吓得脸都白了,再看这几个男人身上竟然带了刀,怕自己惹得这些男人恼羞成怒,不敢再出声。

“金甲卫办案,请您配合。”其中一个男人见他安静下来,掏出身上的令牌,对他道,“太子殿下要见你。”

“太、太子?”陈老五惊得舌头打结,心里更加害怕了,难道他前几日说太子要娶的媳妇一定是个大美人这句话,传到太子耳朵里去了?

等陈老五安抚好家人,换上衣服跟金甲卫一起坐上马车以后,发现自己的表弟也在马车里,正是在菜场卖笋的小贩。

“表哥。”卖笋小贩看到陈老五,心虚得不敢用正眼看他。他觉得自己被抓,一定是因为下午说谢驸马戴了绿帽子。

“怎么你也被抓来了?”陈老五小声道,“听说外面这些人,是太子殿下的手下?”

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太子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神秘又不可侵犯。

“也、也许会没事的。”卖笋小贩哆哆嗦嗦道,“太子殿下未婚妻可是花将军的女儿,花将军那么好,娶他女儿的太子,肯定也是好人。”

陈老五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只好跟着点头。

没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金甲卫拉开马车门。两人走出来一看,竟然不是皇宫,心里隐隐有些小失落。

不是说太子都住在皇宫里吗?

他们两人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这里是大理寺,心里更加紧张,原来说闲话是要被抓到大理寺的?

两人战战兢兢跟着金甲卫走进大理寺大门,一个金甲卫似乎看出他们的紧张,微笑道:“不要害怕,你们的家人我们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

这话一出,他们心里更害怕了,怎么连家人都牵扯上了。

卖笋小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情绪,噗通一声跪在金甲卫面前:“各位大人,草民错了,草民以后再也不说书生驸马爷戴绿帽子了!”

“什么绿帽子?”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不少人。

买笋小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抬头看进来的人,连哭都忘记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总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太过邋遢都是冒犯。

太子看着这两个傻愣愣的人,道:“你们又不是犯人,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

两人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下意识里就选择了听他的话,他们乖乖站起身,虽然有人给他们端来了凳子,他们也不敢坐。

“刚才你说书生驸马带绿帽子,是怎么回事?”太子在雕花木椅上坐下,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贵人,小的都是胡言乱语……”

“说说。”太子饶有兴致道,“孤对这个事有兴趣得很,不会追究你。”

“好让你们知道,这可是太子殿下。”东宫随侍太监一甩拂尘,尖着嗓门道,“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可不能有半点隐藏,懂吗?”

“太、太、太子?”陈老五脚下一软,又跪了下去。

我的个天老爷,太子殿下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不要紧张,孤只是找你们闲聊几句。”太子让随侍太监扶着这两个百姓坐下,抚着手腕上的珠串,抬了抬下巴:“说吧。”

陈老五不善言辞,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卖笋小贩常年跟市井百姓打交道,见太子是真的对这事有兴趣,当下便开始讲。

他一边讲一边观察太子表情,见太子并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了笑意,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太子也不喜欢这个书生驸马?

于是他开始使出市井里流行的添油加醋大法,把一个黑衣人从公主府出来,说得跌宕起伏,好像整座公主府都已经绿云不散,风都吹不散。

“有意思。”太子笑了两声,把玩手串的动作微微一顿,抬手道:“把那个黑衣人带过来,让他们认认。”

阿大从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能说的人。

从他关进这间牢房开始,那个犯人就一直说个不停,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说几句梦话。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旁边牢房里的人,竟然都没有意见。

“三十年前我祖上如果不犯事,我现在也是大少爷呢。”

这句话,他至少听了二十遍了。

“唉。”

他已经听了至少五十次叹息了。

“兄弟,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这个问题他问了至少十遍了。

“哎,我看你长得有几分像前几天来探望云寒的那个兄弟。”犯人敲了敲牢房柱子,把云寒叫过来,“喂,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长得有些像你那个失散多年的兄弟?”

云寒早就被这个犯人烦得不行,头也不抬道:“我没兄弟!”

“话不能这么说,前几天你兄弟还给你送吃的来了。”犯人叹气,“我倒是想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来找我呢。”

阿大心中一惊,他冒充云寒兄弟时,是易容过的,这个犯人竟然能看出有几分相似?

“你就别做梦了。”旁边一个犯人取笑道,“你关进来好几个月了,有人来看过你么?”

“做个梦都不行么?”犯人摸了摸脖子上的珠子,冷哼,“你们都给我客气点,我祖上是阔过的。”众人都哄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取笑,还是觉得犯人这句话可笑。

阿大看着犯人脖子上的玉珠,皱了皱眉。

正在这时,他看到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道这些人跟狱卒说了什么,他们便直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出来。”这些人指了指他,打开了门。

好机会!

阿大想也不想,就准备逃走,哪知道这几个人看似懒散,实际上有备而来,当下便把他捆了起来。

“果然是个练家子,逃跑的本领不错。”捆他的人嗤笑一声,把他拖了出去。

这些人都是高手!

阿大心中大惊,这些人是有备而来,难道他的身份被暴露了?

东走西走,七弯八拐以后,阿大被带到一间摆设精致,甚至还点着淡淡熏香的屋子里。

他吸了吸鼻子,这种熏香他在家主书房里闻到过,据说非常珍贵。

屋子四周潜伏着无数护卫,屋子里应该有一个身份十分尊贵的人。

他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没有说话。

太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陈老五认人:“你看看,可是此人?”

“对,就是他,就是他大晚上的从公主府侧门出来,神神秘秘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经男人。”陈老五激动道,“大晚上的,都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了,正经人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门?”

“好,赏。”太子摩挲着手串,斜靠在椅子上,让大理寺把卖笋小贩跟陈老五带回去,然后懒洋洋地看着阿大,“说吧,你是公主府的什么人?”

阿大沉默不语,他看了眼陈老五,眼中有杀意。

“看别人做什么?”太子眼神一冷,“昨天晚上刺客混入大理寺的事,你可知道?”

阿大仍旧不语。

“孤喜欢有脾气的人。”太子也不动怒,扭头对裴济怀道,“来,替这个人写口供。”

裴济怀拿出了纸笔。

太子:“你可是谢驸马的人?”

阿大沉默。

太子:“谢驸马是不是派你杀谢瑶?”

阿大不为所动。

太子又问了一些问题,阿大都没有出声。

“都记清楚了?”太子把手串戴好,偏头看裴济怀。

“回太子殿下,都已经记录好了。”裴济怀吹干纸上的墨迹,把它交到太子手里。

太子看完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孤就知道,谢驸马包藏祸心,对皇室不忠。”

“我什么都没有说!”阿大愤怒吼道,“你在颠倒是非。”

“什么?”太子诧异地挑眉,“原来你会说话?”

阿大心头闷了一口血。

“俗话说,沉默就等于默认,孤刚才说的那些你没有反驳,就说明孤的猜测没有问题。”太子把口供记录交还给裴济怀,“封存到大理寺档案馆,留作证据备用。”

“你们诬陷好人!”阿大咆哮。

“孤诬陷谢驸马,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气什么?”太子恍然大悟,“孤又忘了,你是他的属下,自然要替他鸣不平。”

“我与公主府没有关系。”

“你当然跟公主府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你跟谢家有关系。”太子重重一拍椅子扶手,“孤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但是在京城这个地方,不是你们玩阴谋诡计的地方!”

阿大冷哼:“你们诬陷忠良。”

“孤是太子。”太子站起身,“孤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谢驸马是忠良,谁承认了?”

“孤说谢驸马包藏祸心,那他肯定就有问题。”

“太子殿下说得对!”东宫随侍太监甲道,“谢驸马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有问题。”

太监乙:“为了脱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真是恶毒,虎毒不食子呢,连畜生都不如。”

太监丙:“私养杀手,他这是想造反!”

“瞧瞧,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太子啧了一声,“可见孤并没有冤枉他。”阿大:“……”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事情已经问清楚,孤也懒得在这里耗费时间。”太子对裴济怀道,“把这个人好生关押起来,如果他不小心死了,那肯定就是谢驸马想杀人灭口,那他的罪名又能多一条。”

“是!”裴济怀毫不犹豫应下,似乎对太子的行为,没有半点意见。

“太子,你如此草率办案,不怕得到报应吗?”阿大恨恨地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恨不得从太子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孤在伸张正义,问心无愧,就算是有报应,也该落在谢驸马身上,与孤何干?”太子笑了笑,“不要着急,孤整治过那么多人,有谁是被冤枉的?”

阿大心头一震,他虽常年在南方,但是关于太子的流言也听说过。

据说太子脾气非常怪,有时候发起脾气来,不会给人留半分面子。更邪门的是,但凡被他刁难过的人,最后都被查出有重大的问题。

“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孤决定早点把谢驸马关进来,好一圆你们的主仆情谊。”太子挑眉,“不要太感谢孤。”

阿大:“……”

怎么不来一道雷劈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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