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几十年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京都这座千年古城如今变得繁华而繁忙,不断涌入的人群,让这座城市高歌猛进向前迈步的同时,也注入了太多的喧闹,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没有受到现代化建设的影响,将那一份历史余韵,用心典藏了下来。
譬如鼓巷。
又譬如清河坊。
清河坊位于京都中南部,因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而得名。
它与鼓巷同样的历史悠久,两侧的市井弄巷可以透过岁月的变迁看到过去斑驳的痕迹,但是满是高门大户的鼓巷不同,这里住着的没有像宋氏那样的鼎食之家,在这里栖身的都是最平凡的市井百姓。
现在有句很响亮的口号,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纸醉金迷的生活逐渐不再受到追捧,人人越来越向往心灵上的放松与沉浸。
而闹中取静、细腻无声流淌了上千年的清河坊,也因此越来越声名遐迩。
是夜。
大红灯笼随着河风招展。
清河坊内,人流如织。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两侧都是低矮的民舍,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一家四层的忘忧酒馆。
两侧,有商贩,有清吧,还有街头艺术表演。
河中,有很多小船随波而流,只要愿意支付一笔很小的报酬,就可以乘坐竹筏,于流淌的水声中欣赏两岸的市井烟火。
能够在京都数量繁多的名胜古迹中占据一席之地,虽然比不上曾经的十里秦淮,但是清河坊能够吸拢人心,自然有它那一份与众不同的秀致风采。
“不怪我带你来这里‘度蜜月’吧?”
人流中,一名腿脚不便的男子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牵着身旁女人的手。
近三十年来,两人可以说每天都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但是如此公然的携手而行,这应该也还是头一次。
到现在依然没能完全平静下来的子鼠只是摇头,用力的抓着身边男人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河坊发展到现在,这里的居民大都依靠旅游业为生,家家户户门口都悬挂着大红灯笼。
鲜艳而朦胧的色彩,更令她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梦幻,她只能用力的抓着男人的手,透过温度,来感受那份真实感。
“一直生活在京都,那些地已经去过太多次,也就这里很少来,再加上现在也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曹修戈拄着拐杖,衣着普普通通就仿佛热闹的游人中最普通的一员。
“以后我们再重新补过。”
他停顿了一下。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子鼠显然没有深想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我不介意的。去哪无所谓,最关键的,是有你在。”
曹修戈扭头笑了一下。
“这话应该由我们男人来说才是。”
子鼠对他扬起一抹笑容,那种不包含任何杂质的纯净,让曹修戈都不由自主怔了一下。
朝夕共处数十年,这自然并不是子鼠第一次对他笑,但是这一次,却或许是最真心的一次。
“子鼠,你真漂亮。”
曹修戈轻声呢喃,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笑脸,眼神颤动,继而变得恍惚。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
这句话直到现在,他才开始逐渐明白。
什么万里河山,富贵荣华,似乎都没有此时他握着的这只带着老茧的手温暖。
一张脸,三十载都没有看腻。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腻了吧?
两人沿着河岸行走着,欣赏着周围的景致,有说有笑,体味着曾经从来都没有体味过的最平凡的快乐。
“你看。”
突然,路边的一个摊位吸引了子鼠的目光。
那是一个卖糖人的老人,坐在一张木椅上,正全神贯注的用糖汁涂绘着精美的图案,下面是一个高温加热的火炉,糖汁滴落,很快就会凝固,桌面上,插着不少的老人的杰作,有兔,有马,有龙,虽然是用糖制作的,但是一个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往小了说,这是一种手艺,往大了说,这可以算是一份物质文化遗产。
老人精湛的手艺,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小丫头,给。”
老人笑呵呵的将刚制作完成的一只绵羊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等着的一个小女孩。
“快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小女孩迫不及待的接过,明显很馋,可是却没舍得吃。
她的母亲付完账,很快把她牵走了。
“老人家,给我来一只哈士奇。”
老人的生意很好,小女孩一走,立即有个小年轻喊道。
不说吃,只是用眼睛欣赏制作的过程,可以说都是一种享受。
而且,价格也不贵,才十块钱。
“你吃过吗?”
曹修戈扭头笑问。
子鼠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就像是起了好奇心的孩子,一直盯着那边。
“走,咱们也去买一只老鼠。”
曹修戈并不是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况且这么多年,他对这位始终无怨无悔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的女子,存在太多的亏欠,现在只能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尽量弥补。
牵着子鼠的手,曹修戈朝那个摊位走去。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好奇那个摊位,子鼠没太注意周围,导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路人的脚,对方痛呼一声,对子鼠怒目而视。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年轻靓丽,打般却很成熟,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努力想给自己营造出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尖削的下巴有意识的轻微上扬,妆容精致,耳朵上挂着一副很大的银色耳环,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应该算是典型的白富美。
妞确实是一个比较养眼的妞,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此时她那双杏色尖头高跟鞋上出现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脚印。
人群密集的地方,发生磕磕碰碰,这事难以避免。而且子鼠发觉踩到了人,立即收回了脚,并且很快作出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子鼠的态度诚恳,但是女子的眉头依然紧皱。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完了?我这么大一个人走过来,你难道看不见?你眼睛长得干什么用的?”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才穿了没几次就被弄脏的鞋。
“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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