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忍不住插了一句“老爷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跟墨轩置气了是不是？好好说一会儿话，他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才会匆忙地赶过来的！”
顾长风的神色微缓，只仍旧是冷哼了一声。
顾墨轩默不作声，顾长风就没有台阶可以下，苏挽歌看着顾长风，心中莫名有一些怜悯。
都到这个地步了，何必跟一个糊涂的老人计较太过。
“顾墨轩。”
顾墨轩转过头朝她望去，苏挽歌朝着顾长风的方向努了努嘴，顾墨轩的神色微缓，主动开口说道“爷爷，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要让我做，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尽力而为！”
顾长风的神色微动，朝他们望了过来，“我听说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顾墨轩颔首，“是！”
“听说是对双胞胎是吧？”
顾墨轩拿出了钱包，里头夹着的照片是平平安安和苏挽歌一起拍的，他拿出来递到了顾长风手中。
“他们叫平平和安安！”
“平安？”顾长风眯起眼睛打量照片，“名字倒是不错！这孩子几岁了？”
“快四岁！”
秦医生稍微地松了口气，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让苏挽歌先坐下来。
苏挽歌朝他笑了笑，才坐在了一旁。
顾长风盯着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说道“快四岁了，那跟苏挽歌下落不明的这段时间倒是对的起来！”
苏挽歌的神色微变，顾长风是什么意思？
顾长风抬眸，将照片放在了床头柜上，“做过亲子鉴定没有？”
果然，顾长风是觉得平平和安安有可能不是顾墨轩的亲生孩子？苏挽歌有些窝火，但仍旧是忍耐了下来。
亲子鉴定是做过，但绝非顾墨轩怀疑平平和安安的来历，而是想要让当时失忆的苏挽歌相信他的话。
顾墨轩抬眸平静地望着顾长风，说道“只要平平和安安的母亲是挽歌，都是我的儿子！”
顾长风的呼吸略为急促，秦医生赶紧说道“老爷子，亲子鉴定做过的，这两个孩子非常懂事，是你的孙子没错！”
顾长风的气才平顺了下来，顾墨轩不置一词。
“既然你跟这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我就不说什么了。这两个孩子你可以认，毕竟还流着我们顾家人的血！”
顾长风似乎觉得难受，连连咳嗽不止，脸色因此更加红润。
好半晌，他缓过了气，才再次说道“墨轩，我也终于是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你已经不待见我了，不过大概再有个半个多小时，就算是你以后想要嫌我烦，都怕是没有办法了！”
秦医生的眼皮一跳，“老爷子……”
顾长风摆了摆手，“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不然我不会让你们帮我上药。我顾长风骄傲了一辈子，走的时候也不会太狼狈！”
顾长风笑的有几分自嘲，顾墨轩的脸上有些许的动容。
顾长风无力地靠在床头，“我是真不能接受这个女人，因为她，我的儿子现在都还在受苦，我的一个孙子，也因此是……让我白发人早早地送了黑发人！”
苏挽歌微微掀了下眼皮，有些想笑，顾启元和顾浩轩的下场还能怪到她身上？
苏挽歌移开了视线，干脆是眼不见为净。
“我现在当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临终了，儿子媳妇都不在身边，唯一的孙子，怕是心里对我还有很多的怨言！”
顾长风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当初选择你当继承人，是看中了你的狠劲，我的确是对你有所求，但你不否认的是，如果不是我当初选择了你，你顾墨轩未必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顾家在外面的私生子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顾启元风流成性，谁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的桃花债。
顾长风当初大可以选择其他人，可他只给了顾墨轩机会，如若不是顾墨轩在他身上投入了心力，顾墨轩确实可能活不下来。
就顾启元的妻子也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这一点，顾墨轩认。
顾长风紧紧地盯着顾墨轩，从他的神情估摸他现在的想法。
“就算是可伶我，你也该帮我达成几个心愿。”
顾墨轩抬眸，眸色越发暗沉，“你说！”
顾长风的余光带过苏挽歌，才说道“你跟这个女人已经有了孩子，孩子我顾家认，你要是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能娶这个女人进我顾家的门！”
苏挽歌忍不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顾长风的意思是让她当顾墨轩的情人？
苏挽歌并不稀罕进什么顾家的门，可绝不愿意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着顾墨轩一辈子。
顾墨轩淡声说道“不可能！”
苏挽歌朝顾墨轩望去，他神色并无一分的动摇，直截了当地说道“挽歌若是进不了顾家的门，那我干脆直接上苏家的门就好！”
顾长风这是要入赘？苏挽歌愣了一下。
顾长风气息急促，脸色免不了涨红了起来。
秦医生赶紧帮他顺背，“老爷子，墨轩跟挽歌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们现在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你又何必在里头插上一脚，是不是？”
一边说着，秦医生一边给顾墨轩使了个眼色，让他多顺着顾长风一点，左右也就是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这个女人害了你爸爸和你弟弟！”
顾墨轩波澜不惊地说道“是顾启元和顾浩轩想要害人不成，才自食其果。爷爷，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顾浩轩是折在你手里的，因为你想要害你！”
顾长风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对顾浩轩其实他还真没有什么感情，毕竟要不是顾浩轩动了他的药，他可能要活得更久一点，不过在这个时候，人生就进入了倒计时！
“你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顾墨轩颔首，“是，一定要！如果没有她，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苏挽歌的心头微颤，走到了顾墨轩身边，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顾长风的神色冷了下来，苏挽歌对上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爷爷，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不好，但是，我也不求你能够改变。只是，我不会跟顾墨轩分开，希望你也能够尊重我们！”
顾长风久久地没有说话，突然笑了，“苏挽歌，我没想到你倒是有这样的本事！不过，顾家的人可没有什么长情种，他现在对你尚可，可不代表他未来也依旧如此！”
顾长风神色有几分的讽刺，“当初顾启元娶他媳妇的时候，不也是说真爱吗？可你看才过了三年而已，顾启元的风流劲就开始了，你认为作为他的儿子，顾墨轩能好上多少？”
苏挽歌的神色平静，“你提醒的很有道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们今天好好地站在这里，谁能知道下一刻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顾墨轩只要对我好一天，我并同样地待他好一天，如果到哪一天他动了歪心思，那我到时候也会及时抽手！”
顾墨轩握住她的力道一紧，眉间也跟着紧蹙了起来。
苏挽歌笑着朝他望了过去，“这是我的承诺，只要你一直如此，我并一直不变！”
顾墨轩转开了头，“爷爷，我跟挽歌不可能分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他着重说了“这一辈子”几个字，苏挽歌听得出他话里的强调，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可能让顾墨轩有些不太舒服。
“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做到，你可以说说其他的！”
顾长风深吸了口气，闭目忍耐了许久，才重新睁开眼睛，“启元是做错了事情，但他已经承担了代价，这么久的惩罚对他来说也应该够了！你是不是该让他回来了！”
顾墨轩的眼睛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凉薄之意。
他对顾长风尚且有几分真心，可对顾启元却从来都没有，就像是顾启元从头到尾，也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
“我只想要让你帮我做这件事情，我就他一个儿子，你难道希望我无人送终？”
临终了，顾长风还是放不下顾启元，这个儿子是不争气，不然他也不会转而培养顾墨轩，但这个儿子却是一直养在他身边的，顾长风唯一放不下的人，还是他。
顾墨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我让他回来！”
“你保证让他好好地活着，别折腾他？”
“我保证他会活得很好！”
四目相对，顾长风盯着顾墨轩看了许久才转开了头，他有些疲惫，靠在床头摆了摆手，“这样最好，你既然答应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反悔！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顾墨轩低眸看了他一眼，秦医生扶着顾长风躺了下来，偌大的床上只有一点稍微的起伏，顾长风不知道时候什么消瘦到了现在的地步。
顾墨轩的胸口有些发闷，才转身拉着苏挽歌一起走了出去。
顾墨轩沉默地站在房间门口，一声不吭，苏挽歌能感觉到他的心里此刻有多么不平静。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顾长风以往的风光，也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成为过去。
苏挽歌安静地站在顾墨轩身边，以这样沉默的方式陪伴着顾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