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有余粮的都筹一下,送到知青手里。”队长拿着个大喇叭开会。
知青是自愿下乡,配合国家政策,待遇津贴不差,村民也要善待他们。
郭小芳鼻子都气歪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娃娃来这里干嘛,还要一村的人伺候。
“队长,我们家没有多的粮食,一家老小肚子都吃不饱。”不拿喇叭的郭小芳比用喇叭的队长声音还大。
跟在她后面接二连三的有人应合,都是哭穷,不愿意出粮食。
队长脸上堆着笑把目光落在霍文章身上。
“我们村跟别的村情况不大一样,有家大业大的霍家,还愁出不了这点粮食?”明眼人都知道他不怀好意。
另一支霍家人感觉到不对,皱着眉就要反驳,这是要堂婶一家养整个村?
有一就有二,这次是知青的粮食,下次是什么?况且他们的住处就是文章家的房子。他们都受到了照顾,有事不能当缩头乌龟。
“队长,这不公平,知青下乡是全村的事情,不能都把事情推给文章他们。”霍文全很是疑惑,队长太不着调了。
以郭小芳为代表的厚脸皮派不乐意了,没有冤大头这任务就得分到每个人头上。
来开会的大多是男人,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听到霍文全的话,也不顾面子了,和队长不断诉苦,又说霍家多么多么有钱。
霍文章脸色全黑下来了,队长这是要坑他们家。
霍文全想了想,憨憨道“队长,你们家和文章家的条件是数一数二的好,真要这样要不轮流?”
黄建民咬牙切齿,迟早收拾他,巴结人巴得欢啊。
他皮笑肉不笑,“知青的粮食下个月就到,国家养着,又不是我们养着。”
“那就对半分,按标准一个知青二十五斤,一共四十五斤,我们家出二十三斤。”他们家的粮食不是谁都可以吃得起的。
霍文章寸步不让,气氛顿时微妙起来,黄建民的笑落下了。
“文章回去跟你妈商量一下。”那眼神好像在嘲讽他做不了主。
金玉兰是个聪明的女人,以后还有用到他这个队长的地方,相信她会做出对的选择。
徐青玉不可能受制于人,她这么大的金手指,什么人脉结交不到?
正好方老打电话过来,徐青玉比平时有耐心多了,没有嫌弃这个老小孩经常打扰她。
“玉兰大妹子,我现在好多了,是要从一天吃三次变成一天吃两次吗?”那些大人物都认为她是这些药的发明者,简直把她当神医看。
得到助手确定的回答,徐青玉转述给电话对面的人,方老乐得哈哈笑。
“苦死我了,我使劲喝好多水它还是苦在喉咙里,我只能吃糖……”听语气委屈坏了,仿佛在怪她怎么做这么苦的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现在都能自己出门了,还说药的不好……”徐青玉简直是哄小孩的语气。
方老八十多了,偏偏还觉得自己年轻,非要叫五十多的金玉兰为大妹子,徐青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了,老头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对面的老头呼了一口气“终于说了,我就知道你是有求于我,你要犹豫不敢说我反而害怕。”
徐青玉有点脸红,用到人家了才突然热情,方老这种人精猜不到就怪了。
“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
对面的老头居然念文言文笑她!
徐青玉“哼,帮不到算了,我找别人去。”
她有这个资本,她有的是人可以找,就是联系的频率没有方老多。
“哎,别走啊。”方老牙都豁了,急忙挽留。“啥事,舍近求远就没意思了啊。”
黄建民要大祸临头了,他不知道金玉兰已经先下手为强,还在沾沾自喜,以为离把控霍家的日子不远了。
那件事要快点干,等他们迁了户口出去就晚了,他不相信有条件的人愿意一直住在村里。
散会后,霍文全走在霍文章旁边不停安慰,他读的书少,去城里做工也是这一年的事,懂得不多,却也知道队长做法不对。
霍文章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他的朋友大多是做生意的,能换队长估计还要拐一拐关系,事情有点麻烦。
郭小芳回家,路过别人的院前还顺手捡了几根柴火。
“姐,喝口水呗。”她对姐姐的来访毫不意外。
郭小花脾气软,经常被婆家欺负,只有郭小芳这个妹子可以倾诉。
娘家母亲只顾着儿子,眼里根本没这两个女儿,哪有耐心听这些。
“今儿个又是咋了?”郭小芳坐在姐姐对面,关切道。
她那好吃懒做,会都不去开的的丈夫躺在里屋,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味。
透过微风吹起的薄帘,看向外面两人,主要是看郭小红……
出乎郭小芳意料的是,她姐姐今天不是来求安慰的,她带了东西来。
“麦乳精是给你买的,你和妹夫泡了喝补补身体。”郭小花没有了往日的怯弱,头都高了几分。
郭小芳很兴奋,“姐,你上哪弄来的?!真是我的好姐姐……”
她依赖的把姐姐抱住,高兴得像个小女孩,她二十多岁还没正经喝过一次麦乳精,唯一一次是舔哥哥的碗。
她没有多想,一定是姐姐攒钱给她买的,她有了一罐属于她自己的麦乳精,想泡多甜泡多甜。
郭小花看她眼泪都要掉下,急忙安慰。
“小芳,你想不想知道我从哪拿的?前段时间听说霍家那老婆子欺负你了?姐姐现在可以帮你报仇。”
郭小芳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气的姐姐,她内心涌动着委屈,想要宣泄。
她说人闲话惯了,没想到金玉兰真的会动手,队长是她老公的叔叔,居然也不帮她。
可她心里知道,姐姐变化这么大,事情一定不寻常。
里屋的黄东懒洋洋道“姐姐有本事,以后我们就跟她混了,你也学着点。”
郭小芳一瞪眼,她男人哪都好,长得好又会甜言蜜语,可惜太懒了。
“为什么不是你学着点,人家不都是当男人的挣钱?”对着丈夫,她的语气没有对外人的蛮横。
郭小花低着头,脸悄悄的红了,连妹妹的询问都被忽略过去。
不管在哪个家,她得到的只有谩骂和侮辱,爸妈嫌她头胎不是儿子,害他们丟了面子。
公公婆婆说她是猪,榆木脑袋,偏偏还吃得多。
名义上的丈夫更过分,要不是打伤了她家里少一个人干活,她不能好端端的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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