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光。
在幽深冰冷而又寂静的海水中,头顶上的那道光明亮得让他充满疑惑。
他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没法动,但还是离那道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哗啦一声破水而出,那道明亮的光刺得他的眼睛瞬间闭上。
一种濒临Si亡的恐惧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意识,他睁开眼,本能地开始自救。
yAn光明媚,除了他拍打水面的声音外,隐隐还有什麽声音,似乎是人的喊声。这让他感觉到有什麽地方不对……yAn光不对,这声音不对,这水的味道也不对,呛进他口鼻里的,是淡水!
怎麽可能是淡水?!他是在大西洋深处遭遇飓风的,导航显示附近两千平方千米以内都没有岛屿,没有岛屿,没有陆地,又怎麽可能会有淡水?
突然,他发现有什麽东西靠近了他,黑黝黝的在他眼前漂了一片,刚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把这东西推开,却突然看到了一张脸,也没有看清整张脸,就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不等他去思考自己遇到的是什麽,他就感到一GU力量在拉动着自己,他猛然意识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似乎正在救他。只是这个救人的人很不专业,手忙脚乱的,反而让他又呛了好几口水。
沉浮挣扎间,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就像帆船被飓风拍碎,他被一个什麽重物牵绊到沉入深海中的时候那样。
但在彻底失去意识以前,他又突然感到脚下踩到了什麽,他的头也再度冒出了水面,上岸了。
“救起来了!小哑巴把殿下救起来了!”
“快快快,快把殿下抬上来!”
“太医呢!快去请太医来!”
“快去禀报朱总管!”
耳边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喊声,这些人说话的腔调有些怪异,不是他熟悉的普通话,倒像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某种方言,奇怪的是,尽管他从来没听过,但他能听懂。
不光能听,他还能看。
尽管他明明知道自己正在昏迷中,眼皮也沉得完全睁不开,但他还是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只是视线是俯视的,就好像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他看到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来来去去,看到他们把自己抬到一间房里,又是换衣服,又是把脉喂药什麽的……
也不对,这个人不是他“自己”,看起来只是个孩子,可他又那麽自然而然地确认那就是“自己”。
这让他无b的震惊,
“官家来了。”
“吴廷绍,我儿如何?”
“回禀官家,二殿下水寒侵入肌骨,且恐怕惊吓过度,如今昏睡不醒,身T烫若火烤,微臣……恐无力回天了……”
“官家!救救二郎吧……吴太医,救救二郎吧……”
“婕妤恕罪……二殿下如今汤药不进,微臣施以金针,也未见起效,婕妤……怕是要早做准备了……”
“婕妤!”
“林婕妤!”
“官家,婕妤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会便能醒来。”
“行了,把林婕妤送回她的寝g0ng,吴廷绍,你继续想办法,虽说Si生有命,然但凡我儿还有一口气,你绝不可中途撒手!”
“微臣……遵旨。”
……
“朱廷禹,你让朕把人都支走,是有何话说?”
“大家,二殿下落水之事颇多蹊跷。奴婢已经拷问了御花园当值的内侍、g0ngnV和御林卫士,二殿下到御花园游玩,身边竟一个内侍和g0ngnV都没有带,若不是凌霄g0ng的那小哑巴正巧经过,二殿下被人发现之时,只怕就已经过去了。”
“此时秋风萧瑟,御花园中也无甚景sE,二郎怎麽就到园中游玩?”
“大家,二殿下X本清苦,自来喜欢这般萧瑟景致,倒是不奇怪。但是二殿下如何会落水,却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更奇的是,小哑巴将二殿下救起之後,一帮内侍g0ngnV又出现得很及时,杂乱中,殿下落水之处便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你是想说,二郎落水,是被人推下去的?”
“大家,奴婢只是觉得其中有许多蹊跷之处。只可惜小哑巴既是哑巴,且不识字,无法知晓她见到二殿下之前,又看到了什麽。但是还有一件事,有人见到大殿下今日也去过御花园,却不知道何时离开。如若……”
“闭嘴!二郎如今生Si未卜,若是把大郎牵扯进来,这是想要朕同时失去两个皇子?此事休得再提!也不必再查下去!你要做的,便是加强g0ng中戒备,不动声sE把可疑内侍g0ngnV都换了,皇后和林婕妤那里,更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若是平白生出什麽波澜,朕就拿你是问!”
实锤了,穿越。
还是灵魂穿越。
原来的他因为独自驾帆船环球航行,结果在大西洋遭遇飓风,已经沉入了大西洋幽深的海底。现在的他就是一种灵魂状态,但是被那具孩子的身T牵绊着。他的意识倒是越来越清醒,但是他无法醒来,也摆脱不了那个身T的牵绊。
他因船难而Si,现在,他的灵魂却与一个落水少年的身T纠缠在了一起。
他不确定自己对“灵魂”的理解靠不靠谱,如果说人Si了会有灵魂,但他现在却感觉不到这个少年的灵魂存在。如果他现在的状态不是灵魂的状态,难道是一场梦?那麽问题来了,他原本的21世纪的身份和生活是一场梦,还是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
但是,究竟是什麽已经不重要了。
从眼前走马灯似的走过的人,说过的话他迅速地捕捉到了许多信息。
只不过,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这是直接穿越到了一个g0ng廷谋杀案的受害者身上了?
他的记忆是从在水中,被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哑巴救起来之後开始的,落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麽他并没有看到,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残影。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失足跌落的。
听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嫌疑人。这很合理,因为他是二皇子,嫌疑人是大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大皇子绝对有这样的动机,历史上这样的案例太多了。
但他也听得出来,作为父亲和皇帝的那个人,显然是不打算追究。因为如果他Si了,凶手真的是大皇子,追究的结果就如同皇帝自己说的那样,他会同时失去两个儿子。
皇帝和那个太监总管走了以後,他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拖到一个什麽地方,不再有那种凌空俯视的视角,而且他感觉到了痛苦,一种躯T上的痛苦。
准确地说,应该是难受。
他知道这是人T在发烧时的那种十分难受的状态。
昏昏沉沉……
很久……
“醒了!二殿下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