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抱团唯亲
三月，均州。
这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一进小院。院落虽小，布置得极为雅致，院中还栽种有细竹。
院子里的主人自住进来后就难得出门，同街坊的邻居只知道这是一个面貌清朗，身材瘦高的男人。
主人家也不需要干杂活，有两个十三四岁的机灵小厮在伺候着，虽然大家不知道这家人的底细，但是总觉得和寻常百姓不是一路人。
“弟子祝师父五十寿。”
院子里的小屋里，方云华正在端端正正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卓人清磕头。
“云华，快起身。”卓人清连忙说道：“你现在可是武当派掌门人，切不可对我这个废人行此大礼。”
卓人清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手上却是没有动作。
方云华稳稳当当地连磕三个头后，这才站了起来。
“过来，给师祖磕头。”
方云华手一招，两个伶俐小厮走过来，并排在一起，给卓人清磕头。
“唉。”卓人清长叹了一口气，他捋着长须说道：“也就只有你还记得为师的生辰了。”
“师父，看您说的。”方云华对着卓人清说道：“云华还得为您养老呢。”
自去年大丑闻曝光了后，卓人清一下由白转黑，江湖名声直接被划入到了“无耻之徒”这一级。
虽然离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快接近了。
不光是武当派的掌门人之位没了，老婆也带着女儿回娘家了，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对卓人清来说，一生名利如烟云，一下就都全散了。
出乎于卓人清所料的是，原本他认为是幕后小人的方云华，反而把他安置得妥妥当当，今天是他五十大寿，居然一个人偷偷跑下来山给他祝寿。
看来真的是错怪方云华了，整个事情就是易兰操纵的。方云华只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罢了。
卓人清再转念一想，方云华不光是自己的大弟子，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女婿。
都说女婿便是半个儿，女婿再加大弟子的身份，差不多顶一个亲儿了。
“云华啊，来，坐。”卓人清招呼方云华坐下来，对着他问道：“你在武当若有什么难事，可以给为师讲一下，为师也可以为伱参详参详。”
武当各方面的安排原本就很完备了，只是换一个掌门人，其他人都没有挪动，真没有啥不适应的。
再说了，平日里方云华作为大弟子，也算是卓人清的得力助手，帮他跑腿做事可不少，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只是说，作为掌门人，方云华要开始收徒弟了。
现在这伺候卓人清的两个小厮，就是他预收的两个徒弟。
这一方面，方云华要指导一群师弟师妹练武，一方面，方云华要挑选武当派的第十代徒弟。
方云华对着卓人清说道：“师父，这不瞒你说，事情还真有一个。”
随后，方云华对着卓人清讲，说武当海选两批弟子，他都没能挑出一个看得过眼的。
卓人清听到这里，气得他把桌子一拍。卓人清对着方云华说道：“哼，这一定是庄人俊和古叶在背后捣鬼。
特别是那个古叶，他那点小九九我可是一清二楚。
当年，就在是第九代大弟子这个身份上，古叶就和我纠缠了好久。
还是我力压着，让你排在了第一个，他家儿子古实排在了第二。”
也就因为这件事情，不管卓人清对别人如何，不管卓人清是否在借自己打压古叶，方云华都是要记这个情的。
说到生气之处，卓人清伸手将桌子上刚才震洒的茶水一抹，他说道：“武当派是咱卓家的，可不是他古家的！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收拾他！”
方云华一听，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卓人清还真来劲了。
能当武当派掌门人几十年，卓人清哪有那么简单。
若是说当年让师兄东方曦去顶替自己当卧底，还有一点懵懵懂懂，在抛弃何秋娟这件事上，卓人清可是筹算得极为清楚。
武当派这种三教合一的地方，能坐稳掌门之位，那也不是简简单单之事。
再说了，卓人清这么将其实也没有错。
作为武当派第八代弟子，卓人清是在娶了第七代掌门人张丰雁之女后，掌门人才传到了他的手里。
现在，卓人清和张丰雁一样有女无儿，所以将掌门之位传给第九代弟子兼女婿方云华，是再正常不过了。
全真道和正一道被麻衣派压了几十年，可别想再翻身。
从这点上讲，卓人清是占方云华这边的。
……
先对着卓人清进行战术示弱，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表示自己还很嫩后，方云华终于问起了他真的最关心的事情。
“师父，最近江湖上有传闻，说有【十四天书】降世，不知这事你怎么看？”
卓人清这几个月都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他还第一次听说有这事，于是他听着方云华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卓人清沉默了半响后，对着方云华说道：“云华啊。这事为师可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过。
你可知道有【天外天界】？”
“啊？！”方云华一听，真的是大吃一惊。
咋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呢！
太离谱了吧！
……
“吃鱼脍，不光是鱼要好，片鱼脍的刀法尤其重要。”陆少临拿着筷子夹起一片生鱼片，他对着灯照了一下，大赞道：“这种灯影鱼脍，极妙，极妙。”
海鲨帮的人都知道陆少爷喜欢吃海鲜，所以每次有船只返港时，都要给陆少临带一些海鲜回来。
原本，今天这个海鲜席是三个人吃的，但是熊天霸和史义天天都在海上飘，吃海鲜都要吃吐了，闻着海水味道就不舒服。
于是，这吃到一半，就只剩下了陆少临一个人。
陆少临夹着生鱼片在一碟黄芥子末上蘸了一下，一边吃一边大叹。
在他身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正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刀正在片鱼。
“小牛啊。”陆少临对着少年郎说道：“你师父呢，脾气比较暴，他这人性子一来了，是听不进人话的。
你师伯，更是不听人劝，劲一上来了，牛都拉不住。
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在他们手下干活，可是辛苦你了。”
“二师伯您这话说的，不辛苦。”牛小二一边片着鱼，一边回应到。
“你看你，片鱼片的这么好，要是沉到海里喂鱼了，多可惜。”陆少临吃了一阵后放下筷子，对着牛小二说了这么一句。
“啊？”牛小二抬起头望着陆少临吃惊地问道：“二师伯，小二可是不小心犯了什么大错，惹您生气了？”
“哈哈，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生气。”陆少临哈哈一笑后，连忙摆手道，“我这个人好说话，根本就不生气。只是我担心你师父和大师伯，他们疯起来，我可是拦不住。”
“师伯，你这话，我可是不太懂。”牛小二脸上挂着小心翼翼地微笑，他停下了手中片鱼的活，但是暗暗捏紧了那把小刀。
“你知不知道牛得财是谁？”陆少临看着牛小二，微笑着问道。
牛小二手中一阵发汗，他喃喃说道：“是我一个长辈。”
“哈哈，哈哈，确实是长辈。”陆少临大笑道，“他是你哥。”
“你知不知道牛得田是谁？”陆少临又对着牛小二问道。
“他，他是……，是我弟弟。”牛小二紧张地回道。
“傻小子，那就是你的替身啊！”陆少临大笑着说出了这句话时，一阵刀光闪过，牛小二持刀暴起，他手持短刀朝着陆少临一刀捅了过来。
陆少爷的功夫比起那些江湖怪物，确实差了不少，但是这样的一个少年郎面前，简直就是天人下凡。
陆少临左手拿起筷子一夹，正中牛小二的手腕。
牛小二手中无力，一把快刀从他手中滑下，“哚”的一声插在了桌子上。
“哈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陆少临这句话说完后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似的，他脸上再无半点笑意，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充满了残忍和阴沉。
“我给你两个选择。”陆少临对着牛小二说道：“第一，我马上开口叫人。等人一来，根本不用我动手，熊天霸就能当众把你砍成一坨一坨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熊天霸手里有多少你们倭人的血债。”
“这，这不关我的事。”牛小二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惊慌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陆少临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说道：“整个倭寇团都是你【黑冢】家的，还说不关你的事。”
一听到陆少临说出了【黑冢】，牛小二不装了，他脸上正要露出凶恶的神色，结果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哎哟，哎哟。”
“咿，小崽子还没忘记自己是啥人嘛。”陆少临一边笑着，一边手上加大了力气，他的筷子夹着牛小二的手腕脉门，痛得牛小二欲生欲死。
正当牛小二忍不住要惨叫起来时，陆少临手上的筷子一松，他把牛小二给放开了。
“小子，除了死之外，还有一个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呢。”陆少临对着牛小二认真的说道：“这有一条阳关道，一道独木桥，就看你怎么选了。”
……
进了三月之后，关于【天书】的消息已经是传得满天飞。
这么说，要是这消息是当朝皇帝放出来的，大家可能还会半信半疑，但是关于【十四天书】的消息是江湖百晓生放出来的，这可就不简单了。
大家都知道，江湖百晓生从不说假话。
根据江湖百晓生透露的信息，【十四天书】会陆续现世，这次现世的第一本【天书】，是关于剑的，叫【剑道天书】。
于是，江湖中但凡是用剑之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这天，黄小石正在街上闲逛，结果他撞见了一个专程来找他的人。
“荆棘师兄，好久不见。”黄小石对着荆棘微笑着说道：“你可来的正好，新配制好的鹿茸酒，你来尝尝？”
很少和人客套的荆棘，被黄小石这一阵拉扯弄得有点不适应。
可能是和谷里人平日里直来直去说话惯了，面对这种过于礼貌的话，荆棘酝酿了半天才把话说出口来：“黄……黄小石，我记得，你也在用剑吧？”
“用剑？”黄小石听了荆棘的话，点了点头，也可以说算是在用剑吧。
话搭上了后，接下来就好开口了。
荆棘对着黄小石说道：“听说【剑道天书】要现世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抢？”
二师兄说话就是直接，开口就是一个“抢”字。
其实大家都是明白人，根本不用装纯。
这天下用剑之人，何止万千，只有前三个人能触摸到【天书】，那不得靠抢？
原本，黄小石对这事是不太感兴趣的，但是既然一向傲娇的荆棘都亲自过来邀请了，他要是说不去，太不给面子了。
“好啊。”黄小石点头答应道。
一看黄小石点头了，荆棘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是师兄弟，亲不亲，一家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当口，荆棘自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
只不过，谷月轩性子过于温润，他估计不太支持用武力抢，未明虽说很听话，但是最近他刚得了一个少年英雄冠军，荆棘看到他那张脸心里就很烦。
虽然荆棘平常的人缘不太好，但是他的脑子很灵光。
在听到【天书】现世的消息后，荆棘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抢”，而既然是要明抢，就得找人帮忙，得组队。
说起来，【天书】现世的信息里，本身就包含了让人抱团组队的提示，要不然江湖百晓生为啥要强调可以有三个人能接触。
找到了黄小石，荆棘就松了一口气了，他正要转身走，只听到黄小石对着自己问道：“还缺人吗？我再找一个帮手行不行？”
荆棘一听，点了点头。
这个好，黄小石准备反手把方云华也拉进来。
毕竟方云华也是用剑的，虽然他尊为武当派掌门人，但是用剑之道上，是不分大小尊卑的，可不能说他以大欺小。
对了，荆棘都下山了。
黄小石在告别了荆棘后来到洛阳城的酒楼，果不其然，那几个人已经喝上了。
“啊哈，你们两个在喝酒，也不叫我一声。”黄小石对着未明和傅剑寒大笑着说道。
“小石哥，你来了。”未明手一招，他对着黄小石介绍道：“这位是天山派的杨云，这位是铸剑山庄的任剑南。”
“幸会，幸会。”黄小石对着两人作礼道。
“久仰，久仰。”杨云和任剑南对着黄小石还礼说道。
哎，这“饮中四侠”就算是凑齐了。
黄小石还没说话，未明就又端起酒碗，对着傅剑寒三人说道：“来，小弟先预祝三位勇夺【天书】。”
听到这话，黄小石一下就笑了。
这也怪不得傅剑寒到洛阳来了后居然没先来找他，原来一直在搞这事。
话说，傅剑寒要是主动找自己，黄小石是可以立马把方云华给踢出团队的。
或者，就是组建一个四人团，他干劈情操，陪着大家玩。
对于是否能学到【天书】，黄小石真的不太在意，毕竟黄小石平时都用的是爪功。
当然了，这事也未必怪傅剑寒，说不定是他喝着喝着，另外两个喝醉了桌子一拍，强拉着他入伙呢。
小傅啊，不是哥哥欺负你啊。
你这两个兄弟，喝酒还凑合，想要在群雄之中争夺天书，还真就是两个累赘。
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不开口我不说，你要是请我一起组队，我就想办法带你一起玩。
想到这里，黄小石也是大笑着倒了一碗酒，他碰了一下后就自己干了。
啥都不说了，全在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