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就因为纪泽深一句话,泪花开始在眼眶打转,木兮咬着唇努力吸气,“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为了外婆,为了二宝,为了江哥,也为了深哥,所以再委屈都要坚持下去。
耳边那带着颤抖压制不住的哭泣声,怎么听都是委屈,而且是特委屈那种,她的难过让纪泽深心虚到极点,没脸看她只能闭上眼,呼吸变得沉重,掌心轻轻摸着木兮的后脑勺,那哭泣的声音搅乱了纪泽深的心,从前再护着钧子,可如今也生气了,真是生气了,不是气钧子,是气自己,怎么舍得这样去伤害她。
小兮兮,这一生,深哥该如何补偿你才能抚平得了对你的伤害,只要你愿意,除了钧子,深哥连命都能给你,等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还活着,余生,深哥会让你活在幸福之中,不会再遭遇伤害。
而此时在门口的梁浅通过半掩的病房门口看到了病房里那个温柔到极点的纪泽深,也只有在木兮面前,她才能看到纪泽深另外一面。
有时候她都怀疑,纪泽深是不是又在内心自我催眠欺骗自己说真的放下了木兮。在她看来,更像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木兮成了纪泽深心里一颗永远刮不走的朱砂痣。在心心念念的同时,连自己都不知道从心动变成情动,往后以愧疚的名义让她肆无忌惮占据他的心,然后将一切归咎为愧疚,弥补。
也对,毕竟是初恋,而且还是那种,一个现实超理智的主义者,为了哄女孩一笑豪砸万金变成浪漫主义,连公司都不去,够有意思的,口口声声喊着理智,顾全大局,结果呢?那一年纪泽深都三十一了吧,该有理智的时候却选择没理智,能攻陷一个成熟男人的底线除了情还能有什么?
有时候不是女人多想自找难过,而是一个男人没有给女人安全感,让女人只能多想自己去寻找安全感,望见纪泽深温柔似水的模样,还有李泓霖,岳鸿泰,岳昭这几个人守在那里,俨然把木兮当做纪泽深女人那种态度去呵护木兮,梁浅心里看到就怪不是滋味。
她梁浅向来是个豪爽,识趣的人,怎么现在没抓住纪泽深的心,反倒因为睡了几觉,就因为纪泽深心里有谁而暗自难受呢。
梁浅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变回那个和纪泽深在一块只为利益不讲情的女人,梁浅摁下轮椅前进的键,想要敲门进去,可是却又不忍打断纪泽深和木兮的相处,所以梁浅就在门外等了一会。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时候,病房里的李泓霖看到她了,既然被发现梁浅没有选择继续等待,也没敲门,就推门进去。
而此时靠在纪泽深怀里的女人已经睡着了,纪泽深抬起手擦去女人脸上的泪痕,或许是相处久了,有些举动都成习惯了,在擦完泪痕之后,男人习惯性的低头亲吻女人的眼角,随后再慢慢扶着她,把人放到床上。
李泓霖上前搭把手拉着被子,纪泽深把西装扯走递给李泓霖,盖上被子后,纪泽深坐在床边握着木兮的手整理床边被子的时候,纪泽深望见了进来的梁浅。
纪泽深握着木兮的手看着她的时候,梁浅的心有羞愤,也有一种感觉叫心如刀割。“啊兮怎么样了?”
“皮外伤,她睡着了,你别吵醒她。”
真是够关心的,还怕她吵醒木兮,梁浅吃醋吃到心里酸溜溜,吃醋归吃醋但啊兮是她的好朋友,她不会因为吃醋不理啊兮,梁浅坐着轮椅继续往前行驶,来到床边,小声说道:“我照顾她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梁浅伸向木兮的手被纪泽深抓住,“不用了。”
手腕上的力道再用力一些就能掐碎她的骨头,他这是多害怕她会伤害木兮?还是说怕她打扰他和木兮相处的时间?心里不是滋味的梁浅不会拿纪泽深和木兮的事情说事免得搞的木兮尴尬,但是不代表她要忍着委屈不发泄,梁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瞥了眼纪泽深,“装什么好人,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弟的妈欺负了我家木兮。”
“董雅宁是董雅宁,别扯上我弟弟!”纪泽深压着声音回了句。
“你弟弟不还是姓董生的,难不成是你生的?”她就好奇了,纪澌钧是不是给纪泽深灌了迷魂汤,不然纪泽深怎么会护弟弟护成这样,哪怕他的弟弟做错事,也由不得别人说一句。
“你……”纪泽深被梁浅呛到无话可说,气到一张脸紧绷。
看到纪泽深无可奈何她的模样,梁浅心里才有了几分痛快,往后靠在轮椅靠背,说话的时候掐着嗓子阴阳怪气,“你也就嘴上能憋。”
梁浅一句话搞的纪泽深顿时羞愤到满脸通红,最后硬生生从嘴里咬牙切齿挤出五个字,“你给我闭嘴!”
站在旁边的三个人对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而岳鸿泰听到这句话暗暗在心里记下,以后做康复检查,还得多检查一项内容。
纪泽深觉得和梁浅呆在一块,他迟早会颜面丢尽,如果不是木兮在这里,他不会选择退让息事宁人,纪泽深抽回握住木兮的手,正要起身,李泓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李泓霖怕吵醒木兮,手第一时间将手机调为静音再接电话。
“什么事?”
“在医院附近发现纪总手下的车,往这边开来。”
“我们现在下去。”
听到李泓霖说现在要走,纪泽深和梁浅不约而同看向打电话的李泓霖。
挂断电话后李泓霖步伐飞快来到纪泽深面前,“纪总的人过来了。”
“嗯。”纪泽深应了一声后看向岳昭,“你留在这里,如果问起来别提董雅宁,找个借口打发。”
“我知道了。”他比李泓霖方便露面,纪董出事,李泓霖基本是隐退首席助理这个位置大部分事情都是纪总身边的费亦行处理,所以他自然有的是借口圆了这件事,而且,他今天过来确实是为公事。
梁浅舍不得木兮,紧握木兮的手,“啊兮,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走吧。”纪泽深双手搭在梁浅轮椅靠背。
“嗯。”梁浅抽回握住木兮的手,看到纪泽深推她走,梁浅心里暗暗有了几分欣喜,还算他有点良心。
岳鸿泰后退一步让纪泽深先走,“纪董,我送你。”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吧,如果钧子过来了,告诉他照顾好人。”
“是。”
“阿昭,你过来。”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还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是。”
纪泽深一行人刚进电梯,来找木兮的保镖拿着手机跟定位找进医院。
医院前台的护士看到有十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过来,护士笑着点头打招呼,“你们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带头的保镖点开木兮的照片,将手机屏幕呈现在护士面前,“打听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位小姐?”
“很抱歉,我们医院是私人医院,不对外接收客人,所以不曾见过这位小姐。”护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离开。
“好的,谢谢。”保镖道谢完后低头看了眼定位,木兮的定位就在这里,可是这所医院却说没收到病人,觉得可疑的保镖没有硬闯,拿着手机走到角落给费亦行打电话。
餐厅那边,饭局已经接近尾声,而纪澌钧一碗饭也只吃了两三口。
虽说木小宝没什么事,但木兮到现在还没找到给他回电话,纪澌钧心里忐忑不安,将筷子放下,拿起旁边的餐巾擦嘴。
“澌钧啊,怎么不多吃几口,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董雅宁语气担心问了句。
“抱歉各位,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吃,妈,麻烦你作陪了。”纪澌钧起身的时候旁边的费亦行兜里的手机响了。
费亦行摁下蓝牙接听键,“送到住所了?”
“费哥,我们根据定位追踪到医院,可是这所医院的人却说没见到木小姐。”
“你们在哪里?”费亦行问话的时候,听筒那边传来交谈声,好像有人要驱赶保镖离开。
“我们在芬南区的泰安医院。”
“告诉对方你们的身份,然后在那里等一下。”找到泰安医院去了,难怪会被赶走,费亦行挂断电话后,边打电话边朝离开的纪澌钧走去。
赖毓媛的目光随着纪澌钧离去的背影挪动,坐在对面的寻夏把赖毓媛这种举动理解为眼巴巴的失落,胃口大好,白米饭一口接一口喂进嘴。
董雅宁没有挽留纪澌钧,一想到那个木兮已经葬身大海被鱼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董雅宁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端起燕窝小口慢吃,细细品味美食。
快步下楼梯的纪澌钧身后响起费亦行的声音,“岳院长,我是费亦行,请问木小姐在你们那里吗?”
纪澌钧下意识放慢脚步。
“好,我知道了,楼下有几个保镖在,麻烦放行让他们上去,谢谢。”
电话刚切线,前面就传来纪澌钧有些着急的语气,“发生什么事情了?”
“木小姐差点被车撞了,现在在泰安医院……”话没说完,停住脚步的男人突然加速往楼下跑。
“纪总——”费亦行看到纪澌钧那着急的模样就知道,他家纪总十有八九以为木小姐出什么大事故了,算了,不是他误导纪总,而是纪总自己听头不听尾,让纪总着急下木小姐也好,省的纪总每次一生气就冷落木小姐,还以为木小姐总会平安无事在等他。
费亦行叹了口气后提步追下楼。
在去医院的路上,纪澌钧满怀焦急,连催了几回,“快点!”
“是,纪总。”
后座的纪澌钧紧张到指尖颤抖脑袋一片凌乱,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难怪从她离开后,他就心绪不宁,原来真是出事了,撑靠在车窗的胳膊,因为焦虑,手指反复紧握成拳。
车子在进入市区,行驶到桥上的时候,坐在窗边的纪澌钧目光被一个眼熟的身影吸引住,当纪澌钧回头时,正好一部物流货车开过挡住纪澌钧的视线。
纪澌钧眉心紧皱,紧张的情绪在沉思中变得沉重。
他刚刚怎么会看到大哥?不可能,大哥昏迷未醒,怎么会出现在景城,可能是他太紧张出现幻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