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覆盖了整片北境,冻得人瑟瑟发抖。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车轮辘辘在皑皑雪地里辗出两道长长拖痕,马蹄印子步调稳健朝着天涯城前行。
马车内虽燃着暖乎乎的青鼎炭炉,却也抵御不了这穿透进衣袖里的透骨凉意。
秦毓瑭凝神看着手中的两枚纸签,眯起桃花眼,悠悠笑了起来,「霍yAn嘴上说不要,身T倒挺诚实的,让人有些期待了,残破不堪的犬戎的未来,会是如何发展。」
若霍yAn得知秦毓瑭是如此看待自己,非得暴跳如雷,他嘴里都被塞了玉佩了,秦毓瑭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他难道还能撒手不管吗!该Si的!
当然,秦毓瑭压根儿不在意霍yAn会如何咒骂自己。
第二枚纸签是来自大明的,关於舒贵妃yu抢夺皇位的传言喧嚣而起,而舒贵妃就像一朵京城里绽放的牡丹,耀眼夺目,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强烈慾望,舒贵妃底下无皇嗣,那麽就只有秦世子是最适合的人选,朝廷上原只有烨王与骆王的两道势力在分庭抗争,如今成了三角鼎立,有逐渐朝舒贵妃的那头倒去之向。
对於舒贵妃的意图,秦国公也不表态支持与反对,权当个缩头乌gUi,可与秦国公交好的权臣们却时常走动起秦国公府,实在耐人寻味。
还有更值得让人警惕的是……元襂失踪了。
「难道会在犬戎?」秦毓瑭陷入沉思的喃喃自语。
「可咱们在犬戎这麽大动静,也没见元襂那个王八羔子现身。」十七眸底的凌厉一闪而过,很快又归於平静,章青天与阿乐的仇她可是记在心上。
前世里,天涯城与突厥一战,十七将军也同样失踪,可谓是如出一辙。偶後,十七将军抱着婴孩独自离开天涯城,在漫天大雪里,那模样深深烙印在秦毓瑭心里深处。
「莫非是……背後有人在……」有一束光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
马车陡然一停,慎言的声音出现在窗帘旁,语气严肃紧绷,「公子。」
「发生何事了?」秦毓瑭掀起帘的一角,顺着慎言的目光,神sE倏地一凛,「是突厥人的营帐。」
他们距离抵达天涯城已经不到二十里了,而远方突厥人的营帐缩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密密麻麻黑点,大喇喇的设立在二十里路的大明境内,嚣张至极。
「看样子只有百来帐,若每帐只有九人,那只不到万人,难道他们想凭一万人就取下天涯城吗?」慎言低声不解的问。
天涯城是大明境内最外边,居民也有八万人居多,更别提如今还有路子忧驻军在那,想以一万兵马拚搏拿下一城,未免过於自大。
「也并非没有可能,路子忧手上可没多少兵,怕是有人里应外合,让突厥知道了,才敢只派一万前来。」秦毓瑭很快收回目光,放下帘角,将手上的两枚纸签丢入薰炉里燃烧,轻烟冉冉而上,接着他刻不容缓说道:「收拾收拾,马车醒目不能要了,必须在突厥还没发现我们之前抵达……」
话都还没说完,一支飞箭S入马车内,箭尾破空YY摇摆上下震动。
十七敏锐的感知到他们被杀气四面八方包围,眯起眼睛,正yu躬身掏出袖下匕首,却被秦毓瑭给阻止了,他摇摇头,无声做了个口势,接着自行掀帘而出。
果不其然,他们被突厥人早一步给发现了。此时此刻马车被五个骑着骏马且手持弯刀的突厥人给包围,而持弓S箭的突厥人则站在不远处,同样骑着高大的骏马,昂着下巴,一副寻得猎物的兴奋模样。
虽同样立国於在北方,犬戎与突厥却是大相迳提的两个国土风情,犬戎多年来修筑起城墙,又多与内陆人结亲的多,在外型上更向是外邦人与汉人的融合T,反观突厥草木为生,不只身形壮硕高大,皮肤黝黑,轮廓更是有着属於外邦人的粗旷张狂,即便是战服,身上饰品也是五花八门玲琅满目。
秦毓瑭目光很快流转了一圈,慎言与阿鸢被胁持着动弹不得,唯独不见阿杭身影,他不动声sE收回视线,开口说道:「我们是从犬戎逃难出来的,还请大侠放我们一条生路。」他说的是道地的京话,配上了标准的讨好嘴脸,一副非常欠抢劫的模样。
较为年轻的突厥人果不其然上下打量他身上的昂贵布料,露出满意的神情,骑在骏马上昂起头,用一口不太标准的京话高傲说:「这里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
还在大明境内,却如此嚣张宣示主权,慎言几次想动唇嘲讽,可弯刀还架在自己脖子上,他暂且忍下了。
「我们可以留下所有钱财,全部给大侠。」秦毓瑭顺着他的话继续狗腿。
「钱财有个狗P用。」年轻突厥人吐了口口水在雪地里,乐呵呵的大笑起来,目光转向马车内,「还有什麽人?」
秦毓瑭脑袋飞快运转,他们人力单薄,这时与突厥起冲突,胜算不多,只能让自己有其价值,才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怀孕的内人。」他斟酌着字句。
慎言瞪大眼睛,他家公子好生威猛的吗,在马车内也能造娃。
年轻突厥人双眼之中贪婪之sE与这漫天雪地的纯洁成了明显对b,他偏头与身旁一直不苟言笑的年长突厥人说道:「怀孕的汉人母狗我还没g过,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真想看母狗在我身下SHeNY1N,口水跟ysHUi流得满地,摇着PGU让我再快一点,肯定爽翻天。」
秦毓瑭眸底暗下来,一抹杀意如闪电般飞过,即使身在冰天雪地里,仍可以感受到他浑身逐渐散发出冷霜,像是千万只蚂蚁延着脚趾往上爬行,行经小腿,上到腰盘,再到後颈,密密麻麻,如根根针头,刺进皮肤地每个孔缝里,迫不及待要给人致命一击。
他这GU杀气没能及时收敛,那年长的突厥人倏地肌r0U紧绷,脸sE霎时一沉,而身旁年轻突厥还在大放厥词,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nV人带走,男人杀了。」年长突厥开口,嗓音沙哑低沉,他警惕地盯着眼前这贵公子模样的书生,手一边蓄势待发0着系在腰间上的弯刀,护着身旁年轻的突厥人,後退。
其它突厥人T1aN了T1aN嘴角,嗜血一笑,正yu挥下弯刀,却听秦毓瑭沉稳开口又道:「我乃是大明秦国公世子,你们若是想直取天涯城,拿我交换的话,可以事半功倍。」他是对着那年长的突厥人说的。
经过方才一方试探,年轻突厥想必是个有头没脑的贵族草包,而年长突厥则是在军里发号施令的人,秦毓瑭在赌,他拿自己的身分在赌。
只想凭一万人拿下天涯城,若是再以秦国公世子的命作为要胁,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年长突厥人一顿,重新审视起秦毓瑭,还没说话,年轻突厥人却是异常兴奋起来,「秦国公世子我听说过,没想到是这样贪生怕Si之人。」
「杀了。」年长突厥人仅仅沉思一会儿,很快淡漠的发号施令。
「图库,你疯了吗?这人不能杀,我们用他换天涯城,甚至可不用Si任何人。」年轻突厥拧眉,持了反对意见。
「萨克,这人不能留。nV人也杀了。」图库不容置疑的留下话,调马转身要回到营帐。
周围的突厥人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听谁的。
「我以草原可汗之子萨克的身分命令,谁都不能越过我的命令杀秦国公世子。」萨克在图库身後抬起弯刀,眼里浮起讥笑与鄙视,「图库奴隶主,你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图库缓缓回头,带点墨绿sE的瞳珠中深远幽深,犹如一簇一簇诡谲火光飘浮不定,既然萨克已经拿出头衔,那就是要他不得不服从的意味。
「图库不敢。」
好耶,吵起来,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