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宝:“如果追求速度,我可以安排飞行傀儡,赤月山往返只需要四五天时间。”
夏元:“那就这么安排吧。”
宁宝:“君上,是谁的坟墓?”
夏元沉默了一下。
宁宝也沉默了。
夏元盘膝坐在大宗师对面,把大宗师面前的茶杯抢过来,一口喝尽了杯中的淡茶,这茶杯大宗师刚刚用过,而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还需要说什么么?
宁宝心底一甜,沉默的脸儿露出笑:“那我去安排一下,毕竟我离开可能会被有心人注意到,而且飞行傀儡的调拨只有我亲自去,才会最快。”
夏元忽道:“宁宝,我”
大宗师回头,姿态妩媚,眸子里满是期待,“怎么了,君上?”
夏元想说他要一个人去,但看着宁宝这样子,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于是温和的笑道:“没什么。”
大宗师红唇动了动,终究也没继续问,而是起身舒展了下颀长的身形,“等我一会。”
“嗯。”
夏元看到了飞行傀儡。
这是一只海鸟傀儡,双翅展开能有五米多,而通体的材料居然是木头,只有关键的几个地方才是上了金属螺母,金属呈现着艳丽的红色,带着似天然产生地古朴花纹,不像是涂漆,而是本来的色泽,金银铜铁都没有红色,而这瑰丽而诡谲的红,使得整个傀儡带上了几分神秘。
傀儡背脊很宽敞,有着一些简单的护栏,但即便如此,这傀儡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坐上去的,甚至说打熬了些筋骨的江湖人也不行,否则高空的横风会吹落他们。
傀儡,本就是为了破了地锁的学子准备的。
雄浑的血劲会使得自己本身更为沉稳,而不会发生在高空被风吹飞的闹剧。
龙王寺,四重门内。
外面的一切都很远。
午后烂漫金光懒懒罩着数百里皇都。
不大的小院里,两人长影斜落,纠缠而交织。
宁宝站到那刚来的海鸟傀儡前,仰望着面前栩栩如生的鸟眼、鸟喙,雪白小手伸出,轻轻触摸在这傀儡的双眸之间。
手指以某种奇异的频率动着。
随着她每一次的动作,那海鸟好像也开始慢慢“解封”。
宁宝收回手。
一道神妙的联系已经把她和这傀儡联系起来。
刷!
无神的鸟眼骤然睁开。
伴随着奇异的律动。
整个傀儡好像活了过来。
“君上,走吧。”
宁宝双手展开,如天女般飞上傀儡背脊,然后她看着自家君上一路小跑到了羽翼处,然后双手高举、跳着抓住了羽翼,再然后爬了上来。
大宗师陷入了懵逼状态。
这是君上迷惑行为吗?
夏元坐到她旁边:“走吧。”
宁宝这才反应过来。
傀儡起飞。
双翅强有力地扇动,带动尘土四散、树叶沙沙作响。
很快。
这海鸟傀儡已经上天入云。
人间的一切都小了。
学子和大宗师坐在一起,在云上的世界往西北方向而去。
夏元看了看身侧的大宗师,青丝在高空长风里往后流着,不时还有一些会撩拨到自己的脸颊。
宁宝往前低了低身子,夏元也跟着伏了下来。
这样有护栏遮挡,可以让风力影响最小。
“宁宝,这傀儡是怎么飞起来的?”
“魔心。”
“魔心?”夏元虽然知道一些事,但更多的都是非常模糊,力量的临时强大,但理论知识却相对弱了,毕竟他没有活那么久,也没有真正在宗师圈子里沉淀过。
宁宝道:“大体来说,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下等仙,或是天封七品开始,一旦没有扛过心魔,就会失去理智,变成只知屠杀的魔。
但这些魔的心脏却是奇异的能源,研制傀儡的势力把魔心变成契合傀儡的重要能源。
只要以一种约定的频率敲到傀儡眉心,就可以激活魔心,然后驾驭傀儡。”
夏元想了想刚刚宁宝的举动,确实是这么回事。
而那空气里产生的律动,就是魔心被激活后的心跳。
这心跳产生了傀儡起飞的能源。
想到自己穿越之初还以为这就是个古武世界,简直是好笑。
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
一天半后。
海鸟傀儡已经盘旋在赤月山上了。
在夏元的指引下。
海鸟傀儡终于停在了一处幽静的深谷上空。
俯瞰其下。
白云出岫,云深不知归处,雾气似三四两的白纱,随东风往西流淌着。
隐约见桃花花开,如是朱砂渲开半里,成了仙境。
海鸟傀儡因此落在了桃林外的一座荒凉的孤崖。
夏元执意自己去。
大宗师也不是有大小姐脾气的女孩,非要赌气、非要刨根问底,君上既然说了,那么她就应了,不问了。
并着雪白长腿坐在雾气为散的山间,她看着少年越去越远的背影,忽地觉得有些困倦。
“和君上在一起久了,人都放松了不少。”
大宗师感慨着,往后仰倒。
云影落入那一双眸子。
而前途无路的山野里,夏元在上下起伏的林间独自走着。
他走的很慢。
很慢。
慢到明明一炷香能走完的路,他却走了一个时辰。
再慢的路,终究有终点。
少年站在那坟墓前时,雾气已经散了,金灿灿的光破开白云层如长柱投落在墓碑前。
碑上没有刻字,碑前却是一束染血的花。
花早就枯萎了,血也干涸了。
夏元跪在墓碑前,双手缓缓地去挖着泥土,他没有用血劲,所以泥土里的砂砾、尖石、枯枝能很轻松地伤害到他。
他也乐的被这样的伤害。
直到双手已经伤痕累累了,他才挖出了一个坑,然后从墓碑下取出了一个黑玉的骨灰盒。
他掸去尘土,把那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而紧紧闭上眼。
“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答应过你,把你埋在桃花半里深处,本来以为我会在赤月山停留很久,所以才带你来这儿暂住。
现在我已经去了皇都,皇都的桃花都要开了,我也来接你了。
皇都也是你的家,我带你回家。
你要我护住东海国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所以没答应你,但既然你是东海的王,既然那些都是你的家人,那么,现在的我虽然还是很弱,但愿意为你去试一试。”
少年露出了明媚的笑。
他看着骨灰盒,好像在与活人说话。
泪水,在他眼眶打转,始终没有摇落。
但,心里的泪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