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的皇后Y勖悲愤交加,又淋了雨、受了凉,难免大病一场。数日後高烧退了,也还需要半个多月时间慢慢休养。在Y勖养病时期,她的家人获准进g0ng探望。
由於Y勖幼年丧母,她最亲近的nVX长辈乃是最心疼她没娘的外婆。Y勖的外婆娘家姓朱,夫家则不巧属於邓绥的家族。原来,Y、邓两家都是东汉开国功臣的後代,可称世家,难怪彼此通婚。於是,Y勖的亡母姓邓,而邓绥的母亲姓Y,亦出自於Y勖的家族。
换言之,Y勖与邓绥沾亲带故。虽然Y勖稍长於邓绥一岁,但若算辈份,邓绥却是bY勖之父Y纲小二十来岁的小表妹,Y勖应当尊称邓绥“小绥表姑”。
只不过,这两大世家的族人众多,较远的姻亲之间并无往来,以致Y勖与邓绥在分别入g0ng之前从没见过面,入g0ng之後当然就抛开了娘家亲属称谓,只以後g0ng名份为准。
Y勖恨透了得宠的邓绥,根本管不了Y、邓两家的渊源。甚至,Y勖的外婆邓朱氏心疼亲外孙nV,也顾不得邓绥是夫家堂侄nV,就一心要帮助亲外孙nV除掉邓绥…
邓朱氏於永元十四年Y历四月二十一日西元102年yAn历五月二十五日进g0ng时,偷偷贿赂了检查她随身物品的守卫,他们就没把她说是装着食品的盒子一一打开。他们完全意想不到,一位老太太会携带什麽危险物品…
在邓朱氏带进大内的一些盒子之中,有一盒装满了蠍子、蟾蜍、蜈蚣等毒虫。这个盒子需要密封至少十天。十多天以後开封,盒内剩下的就是最毒的一只毒虫,可以用来作为巫蛊的蛊。
至於巫蛊的巫,邓朱氏也有所准备。她带来了一个雕刻得有点像邓绥的小木偶人,以及邓绥的生辰八字。既然Y、邓两家是姻亲,难怪邓朱氏很容易弄得到邓绥的生辰八字。
邓绥生於辛巳年Y历二月初二西元81年yAn历三月一日巳时。她的诞辰是民间俗称龙抬头的日子,而龙为蛇身,加上邓绥出生的时辰也是对应蛇的巳时,所以迷信的邓朱氏认为,邓绥不但属蛇,更是蛇中最毒之蛇,唯有巫蛊能够降服…
邓朱氏与Y勖祖孙俩并非没听说过,汉武帝时代的巫蛊之祸牵连有多广!她们知道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母子俩即使并未从事巫蛊,只因有人密告太子以巫蛊诅咒皇帝,就都落到了自杀身亡的下场。大汉朝廷严禁巫蛊的政策实乃路人皆知。然而,邓朱氏与Y勖都自信能够做到保密…
原来,自从有人泄漏皇后曾说气话要杀邓绥全家,致使Y勖遭受了皇帝训斥之後,Y勖就把身边所有g0ngnV们当作出气筒,命令太监打她们一人五十棍,打得她们奄奄一息。然後,Y勖调走了她们,换了另一批g0ngnV到题名长秋g0ng的皇后寝g0ng来当差。
Y勖以为,杀J儆猴将会使得长秋g0ng的g0ngnV们无人再敢泄密。殊不知,新来的g0ngnV们个个同情那些挨了打的g0ngnV们,也一致认定Y皇后太过狠毒,恨不得换邓贵人来取而代之…
於是,长秋g0ng的新进g0ngnV们还是愿意向邓贵人告密,只是行动更加小心。不出几天,邓绥就得知了邓朱氏与Y勖夜夜拿针刺那个代表她的小木偶人,施展巫术狠狠诅咒她,并且议定在十余天後的端午节打开蛊盒,悄悄派人把蛊虫倒进从御厨房送往邓贵人寝g0ng的那一篮粽子…
既然Y勖的敌意早已摆明了,邓绥并不太惊讶Y勖会出此下策,只管平心静气思考:该要如何对付才好?
如果等到端午节,拿银筷子验出毒粽子,恐怕事情会閙得太大,引起所有後g0ng妃嫔不安!最好还是在端午节之前,就揭发Y勖的Y谋…
邓绥打定了主意,随即派遣小太监去请中常侍兼尚方令蔡l,托辞想在寝g0ng内添加一座屏风,要和负责监管g0ng廷用品制造的蔡大人商议要做怎样的尺寸。稍後,蔡l一到,邓绥就屏退左右,告以实情…
蔡l听了,面不改sE,仅仅淡淡回道:“邓贵人请放心!微臣会秘密禀奏皇上,也会请求皇上不要公开是谁检举了皇后。”
邓绥实在佩服蔡l的快人快语,却只能讷讷道谢:“多谢蔡大人设想得如此周到…”
“别客气!”蔡l微笑道:“能为邓贵人效劳,乃是微臣的荣幸。微臣告辞了!”
邓绥点头应了一声,随後目送蔡l倒退着离去,内心确定他会不负所托
果然,作风明快的青年皇帝刘肇听取了蔡l的密报之後,当天即委派另一名中常侍张慎以及尚书陈褒调查此案。他们两人遵奉圣旨,迅速派人逮捕了邓朱氏与她的两个儿子,还有Y勖的弟弟Y辅。
实际上,从事巫蛊的只有邓朱氏和Y勖祖孙两人,但刘肇y要牵扯邓朱氏的儿子以及Y勖的弟弟,出发点绝对不止於忌惮巫蛊那麽简单而已。自从刘肇在虚岁十四那年,凭着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击,打垮了如日中天的扶风窦氏家族,他就一直有心要压抑所有其余权臣世家。Y勖惹起的巫蛊案件,等於给了刘肇整垮南yAnY氏家族的最佳藉口。
毕竟,南yAnY氏家族仰仗孝武光烈皇后Y丽华的余荫,已经发达了好几代了。目前他们又是当朝皇后的家属,难免有些趾高气扬。刘肇看不惯他们的傲气,隐忍已有相当时日,这下子总算抓到机会来教训他们了!
奉命行事的张慎、陈褒两人秉承上意,对邓朱氏的儿子邓奉、邓毅,以及Y勖的弟弟Y辅皆施以严刑拷打。邓奉、邓毅、Y辅三人熬不过酷刑,都在一两个月之内被活活打Si…
此案审理到Si无对证的阶段,两名主审官自可宣布犯人生前皆已签字画押认罪了。他们的罪名成为刘肇废后最强而有力的理由。
这一年Y历六月二十二日yAn历七月二十四日,刘肇下诏废除Y勖的皇后封号,并将Y勖打入冷g0ng。Y勖的父亲Y纲闻讯,心知翻案无望而畏罪自杀。Y勖的另外两个弟弟Y轶、Y敞,以及外婆邓朱氏的娘家人,全数一概被流放到日南郡属於後世的越南去。
这样结案以後,曾经享有数代荣耀的南yAnY氏家族就在一夕之间垮台了,皇帝也就少了一大潜在威胁。刘肇不禁为此打从心底窃喜…
同时,邓绥眼看宿敌彻底溃败,却并不引以为喜,反以为忧…
邓绥具有超龄的成熟智慧,清晰看出了刘肇其实不必处置Y家那麽多人,之所以那样大兴狱讼,完全是为了连根拔除在朝廷已有数代基业的南yAnY氏,可见刘肇有多麽忌惮外戚!邓绥沉思至此,不由得为自己娘家的未来忧虑…
每当邓绥心神不宁而需要求教,她就会咨询视若父执辈的蔡l,或者亲如乾娘的班昭。这一次,由於最近才召见过蔡l,唯恐显得和蔡l走得太近,她只有向班昭请益。
不过,邓绥有鉴於班昭虽然年长许多,却还是同X,必须留心避免让自己的幸运挑起班昭一点若有若无的妒意。因此,邓绥并没有将心事和盘托出,只表示很怜悯废后,私下请问该不该为她求情?
班昭听了,直爽笑着回道:“贵人娘娘当然该去为废后求情。反正皇上不会采纳。皇上已经铁了心要册封邓贵人为皇后,而邓贵人反倒去跪求皇上赦免废后,那只会更显出邓贵人心x宽大,让皇上更认为邓贵人适宜母仪天下。对了,等到皇上正式颁发封后的诏书,贵人娘娘还得谦辞才行,最好要三让而後受。儒家这一套礼数必不可少。”
“是!”邓绥恭顺应道:“多谢恩师教诲!”
然後,邓绥依照班昭的忠告行事。邓绥首先前往御书房,当着御书房内侍立的太监们,啜泣着哀求释放Y皇后。等到刘肇拒绝了,邓绥就慢慢退回自己的寝g0ng,继续假哭,好让g0ngnV们传扬出去:邓贵人为同情Y废后而哭伤了身子…
此後,在整个Y历七月,邓绥都谎称有病,闭门谢客,也以恐怕传染给龙T为由,不让皇帝驾临。然而,邓绥一方面幽闭於寝g0ng之中,另一方面仍然透过g0ngnV们打探外面的消息。她知悉就在这段期间,班昭上书皇帝,奏请让年老的大哥班超从西域返乡…
尽管在此之前,班超曾向皇帝乞求退休,却未获批准。班超做不到的,班昭为大哥做到了。
班昭呈给皇帝的信札写着:“蛮夷之X,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J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於今,未蒙省录。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故妾敢触Si为超求哀,丐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家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
虽然,邓绥在装病期间读不到班昭的好文,却猜得出来,班昭必然对皇帝采取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低姿态,动之以情…
邓绥越来越领教到了班昭的厉害!班昭分明早已过了能够透过撒娇献媚去成功说服男人的青春年华,却有办法运用另一种nVX天赋来潜移默化男人…
显然,班昭这种nV人无论岁数如何增长,都不会让男人忘记她是一个nV人。她在所有男人面前无bY柔的表现,会让她在yAn刚男X主导的社会一直无往不利…
从班昭的言行,邓绥学到了如何在表面上吃亏而在骨子里占便宜。邓绥为此越发敬佩班昭,也更加认定了将要长期倚重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