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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市中心的新洲区毫无疑问拥有丰富的资源、充足的资金和完善的建设设施,以及相对同等的发达。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白天黑夜似乎没有界限,用于娱乐以达到创造繁荣经济目的的大型游乐园、酒吧、美食和私人会所不一而足,区域规划泾渭分明,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霓虹灯明亮又暧昧,缠绕在人造树枝上、嵌在高楼大厦顶,俯瞰、巡视来往的车和拥挤的人群。

穿过热闹的新洲商业文化中心和一条又一条繁华的酒吧街,价格不菲的豪车在行人艳羡和好奇的观望下逐渐放缓速度,陆续进入一个有会员限制的私人会所商区。

商区里流淌着安静高雅的音乐,连路边的灯光都经过精心挑选,营造出一望而知的差别,无需多高雅特别,只要与商区外面是海北天南的两个世界就行。

大半的豪车前往商区深处一家名为京九牧马俱乐部的私人会所,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宽敞得足以容纳上千辆汽车。

一辆保时捷停在私人会所门前,机灵的泊车小弟抢先一步踱到车门旁,毕恭毕敬的接过忙于打电话的车主递过来的钥匙,瞥了眼车主的袖口,一边钻进驾驶位置把车泊进停车场,一边暗自咋舌人民贫富差距越拉越大,光是这人的钻石袖扣就抵得过他好几年工资,遑论全身行头和全副身家。

而精英打扮的车主大跨步进会所,抬手调试挂在耳边的蓝牙耳机,语气有些不悦的问:“韩经文死了?被人杀了?”

这人冷笑:“他得罪的人也挺多,迟早会被人寻仇。你怕什么?你们喜欢玩强迫,我是银货两讫的买卖。我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忽地,他加重语气,阴鸷的说道:“胡高飞!你是成年人,该说和不该说的话要在肚子里掂量清楚!”

他走过一条柱子,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不善的盯着柱子后面不知听进多少话的两个陌生人。

柱子后面正是江蘅和金源广场的夜店老板。

江蘅冲那人笑了笑,释放友好的善意。

那人面无表情的走向电梯,说话的音量下意识压低到听不清。

电梯门合上,楼层数有序的跳动,江蘅收回目光,好似随口一问:“他是谁?”

“谁?”夜店老板猛地反应过来:“哦,周博学。前段时间他弟出车祸被撞死了,没过两天就在圈子里传遍。”他抽了口烟,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怜悯的笑:“他妈差点疯了,想报仇吧,发现仇人孤家寡人还跟着一起死了。她就是想鞭尸,法律也不允许。”

“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夜店老板接着说:“撞死周博思的人是来寻仇的,他女儿被周家一家人逼死了。”

江蘅捏着烟蒂,把烟头戳进旁边的砂石烟灰缸,橙红色的火光逐渐熄灭,燃烧的烟草灰沁入砂石堆里,他瞟了眼夜店老板:“把烟熄了。”

夜店老板:“我才抽一半。”

江蘅:“上去帮我探点消息。”

夜店老板:“爷爷,我这烟很贵,能抽完吗?咱现在消息不明朗,再说粤江市这边走私和毒品两条线刚被端不到半年,人肯定都藏头缩尾,消息没那么好探的。”

江蘅:“费用报销。”

“探什么消息您尽管说。”夜店老板平生只为钱折腰,人生中听过最美的一句话就是‘报销’。

江蘅说了几句话,夜店老板掐灭烟头,收拾表情吊儿郎当的上楼。

等人到了顶楼,江蘅这才进电梯,按下刚才周博学去的楼层数,来到六楼从会所。

会所门口有经理和前台服务,一眼就认出陌生面孔的江蘅,而他身前身后都没人来迎,于是上前恭敬询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江蘅:“找人。”

经理领着人到前面的沙发坐下,前台连忙端水和小份果盘上来。经理问江蘅是来找谁,会所所有登记的客人他都认识,说个名字就能联系。

江蘅:“韩经文。”

经理登时像滔滔不绝的瀑布忽然关坝,洪流戛然而止,面色为难:“韩经文?您要不换个人,我们这儿出色的人才不少。”

听这话,韩经文不是会所客人,而是工作人员?

江蘅心里有点数,他靠坐在沙发上,眉眼不抬,有些懒散但不容置喙的说:“我听说韩经文名气最大,专程来找他,怎么原来排场和名气一样大?还是我得预约等号。”

来会所的人非富即贵,就是表面温和也得小心应对,免得自己倒霉都不知道哪时哪地哪句话得罪了人。经理说:“倒不是……您早几天来是能亲眼见到韩经文调-教的手艺,可不巧,韩经文好几天没来上班。昨天才知道人没了。”

“死了?”江蘅支着下巴,有些好奇的问:“是不是干了坏事让人寻仇上门杀了?”

经理头皮发麻,正常人听到有人死于非命可不是这表现,单纯就是好奇,没有一丝半点的同情,像没感情的冷血动物。

而他这下也知道眼前这位陌生客人的关注点于他、于会所而言都不是件好事,毕竟出了人命,惹来警察可就没意思了。

经理心里暗暗叫苦,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应任何有关韩经文的问题。

江蘅看出来,倒也没说什么,又叫经理介绍会所有趣好玩的项目。

经理留了心眼,只介绍法律允许的正规娱乐项目,纯正得不掺半点黄色的东西。

江蘅挑了张水疗会所的卡就进去,里面隔间无数,中间有一条廊道,再搭电梯上去是会所其他项目,水疗会所也在楼上。

等电梯时,江蘅抬头看,头顶是个透明的巨大水池,水池里养了上百条肥硕的观赏锦鲤。

水池旁边有对男女依偎在一起,嘴巴贴着耳朵亲密交谈,周博学走来,同那男的说了几句话。水池旁的男人神色愠怒,又不敢冲周博学发火,压着怒气解释什么。

周博学没耐心听,摆摆手朝前走,一个黑发红唇、身材高挑的女人从旁边的门走出来,抱着周博学的胳膊前往大厅。

水池边的男人没了兴致,推开女人径直走了。

‘叮’一声,电梯打开,江蘅按着电梯门等待,几十秒后,楼上水池边的男人怒气冲冲的从左手边尽头的防火门匆匆出来。

那男人一见江蘅立刻停下脚步,表情不善。

江蘅颔首,跨步进电梯。

胡高飞的怀疑迅速消失,想起周博学刚才嘲讽他的话,不由啐一口:“干他老母!”

最近身边死的人太多了。

何家实、韩经文、周博思……全他妈意外事故!哦,韩经文不是,他被人杀死了。但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的事?交通意外那么多,偏偏一个两个都是――

胡高飞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强自压下心里微妙的恐慌,心想干脆离开粤江市、出国玩几天,避过这阵风头算了。

他没有周博学的能干、也没他的家世,但他不像周博学那么骄傲自大,正是历年来的小心谨慎才让他从普通偏上的阶级爬到现在这个地位。

扯开系得死紧的衣领,胡高飞抹去额头热出来的汗,直接离开会所,拿了车钥匙就去停车场,打半天开不了火。

‘砰’!

胡高飞砸着方向盘,骂骂咧咧下车检查车前盖里的引擎,弯着腰、上半身伸进车前盖里,抬手触摸引擎,猛地被烫得缩回手:“怎么会这么烫?”

谁偷开他的车?!

胡高飞下意识觉得不对,刚想掉头就跑就被身后早已悄无声息接近的人死死按住脑袋,侧脸牢牢贴在滚烫的引擎盖。

烫得能烤鱼的引擎盖和人脸相触,登时‘滋滋’声响,胡高飞疼得挣扎尖叫,甩开身后的人,朝他腹部狠踹一脚后,跌撞着逃跑,边跑边打电话,手机刚接通就被追上,后脑勺遭到重击,手机‘啪’一声滑出去,人跟着晕倒了。

追上来的人就把胡高飞拖进其中一辆汽车的后备箱。

几分钟后,这辆汽车开走了。

江蘅逛了一圈水疗所,里面的环境确实安静舒适,不过没多少人。手里抛完着水疗会所的卡,江蘅来到锦鲤水池附近一扇大门。

门是电子门,需要刷卡。

显然江蘅手里的卡刷不开大门,而天花板还有个监控摄像头在盯着,他不能做出太引人注意的动作。

“啧。”

抱着胳膊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的江蘅回水疗所,认真做完全套水疗,没事就跟工作人员唠唠嗑,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等时间差不多了,江蘅去停车场找车,途中脚底踩到一支手机,捡起来一看设有指纹锁,但提示了几个未接来电。

江蘅挑眉,眺望偌大的停车场,盯着地面的痕迹绕了几圈,终于看到一辆前盖打开没合上的汽车。

车门开着,车钥匙还在里面,再细一看,车线路被剪断了。

“……”江蘅吹了个口哨,拨通李瓒的手机号,那边通了后就笑眯眯的说:“李队,我报个失踪案。”

新洲市局很快接到李瓒的报案,距离会所最近的民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根据李瓒的指示和江蘅接触,了解经过和他的猜测后,迅速联系会所的保安、查询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果不其然查到发生在晚8点50分左右的绑架案,经会所经理指认,确定被绑架的人是会所会员胡高飞,但绑架者全身黑衣兜帽、黑帽和口罩,包裹得完全看不出长相。

会所经理表示他也认不出来。

警方于是调取会所监控和路面监控,一路追查绑架犯的踪迹,显然绑架犯没什么反侦察技巧,很快就被警方追踪到其所在位置。

交通控制中心:“绑架犯和受害者搭乘一辆银色帕萨特,车牌号粤26258,目标车辆正在前往新洲板湖路立交桥,前方交警注意拦截!前方交警注意拦截!”

江蘅听着民警传达来的交通控制中心的消息,回头看了眼闻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周博学和他的朋友。

他们挤进去正和经理交流,民警皱眉让他们保持安静,耐心等待消息。

江蘅出来,在会所门口见到赶过来的李瓒。

穿着米黄色圆领T恤和宽松长裤、脚下一双板鞋的李瓒,顶着一头江蘅亲自给他剪的发型,因为跑得急而轻微喘着气,不像个毕业工作六七年的成年人,反而像个还在校园里肆意轻狂的少年人。

走来的时候,像踩着他的心一步步靠近。

江蘅用手背捂住眼睛,有些无奈的笑,怎么李瓒什么样子他都那么喜欢?

李瓒走近,问:“是我光芒太盛让你睁不开眼了?”

江蘅放下手,顺势搭在李瓒肩膀上,把他揽过来:“是啊。”

“……”承认了反而让李瓒怪不习惯,他顶了顶肩膀,示意江蘅别太过分,“你注意点,别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还有,你在电话里说谁失踪了?你报警不就行了,特意把我喊过来是什么意思?”

新洲区的失踪案自然是新洲市局处理,李瓒一开始以为江蘅又想耍他。

江蘅:“你不是在查韩经文被杀的凶案?”

李瓒挑眉:“怎么?”

他没说过韩经文被杀的凶案,不过新闻有报道,江蘅知道那是李瓒着手处理的凶案。

“失踪者和韩经文认识。”

李瓒态度认真了点,“所以?”

江蘅:“如果我没猜错,韩经文当过调-教师,应该挺有名气。”

李瓒:“继续。”

“朋友,你应该给点报酬。”江蘅拍了拍李瓒的肩膀,毫不掩饰他无耻的目的:“我钩上那么多诱饵你都给吃了,现在总得给我点甜头安慰安慰。”

李瓒沉吟片刻,反问:“你要点什么甜头?”

这么好说话?深谙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真理的江蘅毫不犹豫:“也不让你为难,喊声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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