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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

电脑桌旁的手机不停震动,明明灭灭数次,正显示不断有信息进入。

江蘅按下暂停键,其中一台台式电脑页面上的红绿两色曲线立即停止跳动。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几十条信息一股脑涌过来,密密麻麻积满巴掌大的手机屏:‘估测数值在330亿之间’、‘资金流动方向通过虚拟币交换汇成美元流入华尔街,分化成几股资金注入金融市场,无法再追踪。’、‘其中一股资金流动,去向是缅甸掸邦民主军队。’

‘海港走私最早追溯到7年前,6年前初具规模。两年后,形成成熟的走私集团,粤江市曾多次打击但仍旧死灰复燃。’

‘四年前,促使走私集团利益链成熟是一笔突然注入的资金。’

往下滑的手指顿住,手机页面停在‘突然注入的资金’这一行字上面。

江蘅留下语音:“查这笔资金源头。”

接着,他删掉所有留言和语音。

几秒后,微信来讯:“收到。”

又过了几秒,微信再来讯:“老客户,过年送礼送关爱。情侣套餐,买一送一。出柜求爱结婚全球蜜月旅行一条龙,给你爆炸一般的激情蜜爱。”

“半夜送套需另加钱。”

“……”

江蘅发一个‘?’过去,那边则发来两张截图,热搜话题双A以及话题里的照片。

这微信号对面是个黑客,江蘅同他交易过几次,算是老熟人。因此下午一看热搜照片就认出江蘅,顺便加了个超话以便扩张业务。

江蘅一边回话:“你穷成这样了?”

一边点进热搜话题,盯着照片看了半晌,鬼使神差的点了保存。

“业务发展,响应时代号召。”

江蘅:“不是那回事。”

“不是哪回事?还没出柜?还没上垒?没打算结婚?”

是压根没关系。

江蘅想回‘没关系’三个字,刚打下‘没’就进了个电话,手一抖将‘没’以及系统自带的‘上垒’三个字齐发出去。

他沉默的想着,为什么自己手机系统自带‘上垒’两个字?

江蘅想撤回,但对面已经并回复:‘发展新业务,打三折。老板,务必给个合作机会。’

显然已经认定他跟东城区刑侦办的那警察有着密切的、不可告人的关系,想了想,江蘅也懒得再解释。

反正没关系就是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如是想着,江蘅便接起电话,暂时将此事抛之脑后。

东城区刑侦办。

李瓒:“老曾,你带陈婕去审隆申烟酒商行那老板,给他看海港最新消息。季成岭,你资料带齐跟我去审张富青。王,你再去查一查张富青几年来交往过的女友的账户。”

老曾绕路去隔壁的审讯室:“陈婕,走。”

陈婕赶紧快步跟上去:“来了。”

季成岭:“资料都带齐了。”

王从人群中分开,转回刑侦办,开始调查张富青过往女友的账户问题。

审讯室。

李瓒和季成岭都坐下来,直视还有闲心笑眯眯的张富青。

这人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张富青:“现在几点?”

李瓒双手交叉放在桌面,说:“四点半。”

“下午了啊,快到晚上了。晚上吃什么?李队,你们这儿虽然没证据就把人监-禁起来,但应该管饭的吧。”

“管。牢饭管够。”

“我吃一顿就行了,体验一下。不然以后没机会。”

“张先生想走?”

“换您,您不想?”

“你是想赶紧回家。从东城区走高速到邻市差不多一个小时能到的那个家,你也想你女儿了。”

张富青脸上闲适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眼神阴鸷地瞪着李瓒:“李队,您别想着套我。我唯一的女儿是张晗晗,她母亲是肖华。你们把我拷这儿就没人照顾我女儿,你们不觉得亏心?”

李瓒:“季成岭,给他看照片。”

季成岭从黄皮纸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推到张富青面前:“看看。不够还有亲子鉴定,加急鉴定,结果等会就送过来。”

张富青表情阴沉,他忽然暴起却被固定在地面的铁椅牢牢锁住,此刻面目狰狞而行为暴躁:“艹你们鸡生婊-子养的死黑-警!你们敢搞我妻女?我一个个搞死你们全家!!”

季成岭气得猛拍桌面:“你现在承认她们是你妻女?!你够种你就继续否认!你他妈干亏心事搞死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妻女?你妻女要有事也是你害的!!”

张富青‘呼哧、呼哧’喘着气,怒红着眼眶死死瞪住季成岭,继而看向平静得完全看不透的李瓒。

他突然笑说:“你们不敢搞我妻女。她们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生意,警察没权动她们,法律也不能。”

李瓒:“蔡兴才、肖华和你妻子的账户曾经绑定过,警方可以细查这笔账。”

张富青:“你们查不出什么东西。”

李瓒:“是查不出。但是海港走私重案背后的大鱼,他们不管能不能查出什么,只要知道和你有关系就行了。”

张富青脸上得意嘲讽的笑容顿时僵硬:“什么意思?”

李瓒:“有一份光盘记录了海港走私烟酒类两年来获利共二十多亿,林秀娥那本红皮账册里的记录、货轮大爆炸以及走私集团参与的走私货物范围,加起来计算一个大概数值。”

“从五年前开始,”李瓒比了个‘五’的数字,说:“走私货值应该上百亿甚至更多。市局一直在查海港走私重案,中央、省厅彻查海港走私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所以你们开始慌了。为求自保,如壁虎断尾。”

“现在被揪出来的涉及海港走私重案的那一串,如果他们知道你和走私有关系、知道你安然无恙的走出东城区分局,他们会不会以为是你出卖了他们?你的妻女会不会被报复?”

张富青的手铐拽得铛铛响:“你知道多少?你想知道什么?”

李瓒:“我要知道藏在这群鱼背后的那条大鱼。”

关押隆申商行老板的审讯室内。

‘咔’一声,陈婕拍了一把台灯,光罩朝向商行老板,白亮刺眼的光照得商行老板睁不开眼。

老曾:“阮勇,年42岁,广西东兴人。五年前在粤江市明湾海港工业区开一家商行做批发烟酒的生意,粤江市大大小小的酒吧、夜店都从你这里进货。”

“你涉及走私、枪-杀刑警、海警等罪,有没有话说?”

阮勇无精打采的回答:“没有。我认罪。”

“你和林秀娥是什么关系?”

“朋友。她以前是洗头女,我经常光顾她,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后来她嫁给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我们有好几年没联系。5年前,她突然回东兴市找我,说是要跟我合伙发财。”

“就是走私?”

“是。”

“你们团伙有多少人?有没有上家?上家是谁?林秀娥为什么绑架张晗晗?除了走私烟酒,还走私什么东西?”

“我们只碰烟酒,其他没碰过。”阮勇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说:“我们这些走私小团伙很多,各自有各自固定的货源。不会碰其他东西,不然就是抢生意。”

“说是个走私大集团,其实内里分了很多个小团伙。走私大头在上面那些人手里,一向是林姐跟他们联系。我不清楚。林秀娥绑架张晗晗,好像是为了报复。”

“为什么报复?”

“不知道。”阮勇忍不住问:“警察同志,我、我会怎么判?”

“你胆子挺大,刑警都敢杀?”

“我当时气懵了。”阮勇面露懊悔:“一看到那对狗男男就忍不住想搞死他们。要不是他们在我商行里干那档事――!”

老曾拍桌:“胡说什么?”他没当回事。

陈婕抬头仰脸:那档事……

阮勇:“警察同志,我带功立罪,我作污点证人,我举报地下酒市跟我有生意往来的,还有参与走私的,我都刻在一光盘里。”

老曾:“在哪里?”

阮勇说了个地址,老曾出去让人赶紧去找。

张富青沉默着不说话,他还在负隅顽抗。

时钟指针‘嗒嗒’不慌不忙的走着,直到将近5点时,王那边有了突破。他调查张富青过往交往过的女友,发现她们的账户都曾出现过异常。

王通过蓝牙耳机对话:“张富青对每任女友都挺好,给她们投资、盘店面、做生意,但其实是利用她们的店面进行洗钱。张富青的女友对此毫不知情,不知道自己开了那么一个账户,都对张富青念念不忘。”

“这些很容易追查,十五分钟后就可把资料整理齐全。”

“干得不错。”李瓒挂断通话,连带外放键一起关了。

“听见了?”

张富青将脸埋进双手手掌里,过了许久才颓然说:“我可以跟警方合作,你们答应保护我妻女。”

李瓒没回应,神色淡漠。

季成岭看了他一眼,替李瓒应下来:“只要她们没犯法,警方可以保证不公布她们的信息。”

张富青:“给我根烟行吗?”

李瓒说:“禁止吸烟。”

张富青怪道:“李队,您好像很讨厌我?”

李瓒:“情感问题不陪聊。”

张富青深吸口气,想了想便从头说起:“走私这行当,暴利。”

世界公认三大暴利行业,一是战争交易,二是毒-品贸易,三是海关走私。

中国沿海面积广阔、对内对外港口无数,所以海关走私等违法行为屡禁不止。

“几年前的粤江市海港没多少人管,市、省不重视,码头又旧又乱,法律也不管用。所以走私猖獗,粤江市整个地下烟酒市场,包括汽车、化工原料等,将近一半是海港走私提供的。”

“走私最早也不成规模,后来有人组织起来形成一条完整成熟的利益链。”

“越干越大。”

李瓒突然问了句:“没碰毒-品?”

张富青怪笑:“踩了一条高压线还敢去踩第二条?我们是想赚钱,不是找死。”

李瓒哼笑:“走私就不是找死?”

张富青不理会他的冷嘲,继续说:“广省经济一直名列前茅,国家很重视。上面致力于将广省和珠三角地区打造成一个类比旧金山的大湾区,尤其重视港口海运的发展。省与省、市与市之间也联合提出港口组合计划,偏偏海港被挑中成为港口组合里的枢纽。”

“要想发展海港,走私就是一头根深蒂固的拦路虎。上面也是真的下了决心必须铲除走私这头拦路虎,在我们发觉到不对时,警方已经掌握了很多关键性证据。”

“没办法,我们只能赶紧断干净。及时抽身,再扔出弃卒顶罪,只要逃过这一次以后就不碰走私。”

季成岭:“那么暴利的行业说不碰就不碰?”

人本来就是最贪婪又最没有自制力的动物,一旦堕落深渊基本没有再爬出来的可能,他们甘之如饴的与罪恶腐烂同化。

“海港这条走私利益链越大越成熟就越不好管控,它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爆炸。太危险了。就算想甩开也很困难,正好可以借政府整治海港的行动彻底摆脱。”

“至于资金,只要上岸了就能洗干净。”

李瓒:“那条大鱼是谁?”

张富青笑着说出两个名字:“开源发展公司、九州贸易集团。”

“!”

季成岭震惊,而李瓒神色微动,正监控审讯室的一众刑警人员哗然惊骇。

监控室。

刑警议论纷纷:“是我知道的那两个公司吗?”“完全没想到!”、“这两条大鱼绝了!”、“原来这两个集团一直都是保护走私的大壳!”

……

开源和九州是粤江市出名的两个贸易大集团,旗下涉及产业众多,年税过百亿的那种大集团、大公司。

这消息一出,估计是真能把粤江市震个地动山摇。

“是条大鱼。”李瓒附和了一声,接着问:“林秀娥和你是什么关系?”

张富青:“5年前,我在一个出租屋里遇见她。她经常被丈夫家暴,我出于好心安慰她。渐渐熟了,我知道她丈夫跑广西东兴到粤江市、香港的长途,还知道她是越南芒街人。她有她丈夫的人脉,也有自己在芒街的人脉,我就想她是个很好用的女人。”

“我随口说了一些家暴打死人的新闻,林秀娥一害怕就杀了她丈夫。够狠、够决断,可以用。”

李瓒:“为什么唆使林秀娥杀她丈夫?”

“不是唆使,注意用词啊李队。”张富青挠了挠耳朵啧叹:“我有她把柄才敢放心用嘛,再说打女人的垃圾就去死啦。”

为了拿捏林秀娥的把柄,他就能刺激林秀娥杀人,不是心理变态就是真的狠。

“肖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多大关系。她知道我还有个女儿,猜到我利用张晗晗吸引仇家她就想带走张晗晗。”张富青很不耐烦,他说:“张晗晗是我花钱买来的!她说要走就要走,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季成岭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富青:“张晗晗她也是你亲生女儿。”

张富青满不在乎的说:“婊-子生的算什么女儿?”

闻言,季成岭包括监控室里一众刑警不由爆粗口。

这他妈什么封建毒瘤还把人分三六九等当女儿是牲口?!张富青看上去一副社会成功老板样,一张国字脸周正厚道结果内里居然是个畜生!!

回想他初来报警时表现出来的着急样,一点破绽都看不出真瞬间让人毛骨悚然。

“林秀娥背地里记录每次走私数据和参与人员,她不想干了就来威胁我。肖华也老是来烦我,还说要到我妻女面前揭发我。正好肖华在李秀娥那栋楼里住,我就让她去偷账本。”

“偷出来了,我就把张晗晗还给她。没想到她看得懂账本,威胁我必须把张晗晗还给她,还要20万。那种女人、那种女人她那么贪财,”他似乎不理解李瓒他们为什么生气,怪道:“死了不是活该吗?”

季成岭:“艹!人渣。”

李瓒皱眉:“她没有威胁林秀娥!那是谁威胁林秀娥?”他猛然反应过来,看向张富青:“是你。”

张富青缓缓勾出一个残酷黑暗的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

肖华曾经迫于无奈把女儿卖给张富青,于今年夏天重遇张富青,又偶然知道张富青把张晗晗当成吸引仇家注意的挡箭牌,于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女儿的抚养权。

张富青骗她去偷林秀娥的账册,而肖华考过会计证,所以看懂了账册的秘密。

肖华撕下写有蔡兴才相关资料的一页,因为她当初与张富青在一起时,对方用的是蔡兴才的身份。

她铤而走险的用这份秘密威胁张富青换回女儿和养育女儿的钱,张富青却假装她去威胁林秀娥,掐头去尾要50万并彻底惹怒林秀娥。

肖华对林秀娥不设防,因为她根本没有企图从林秀娥那里得到利益。

林秀娥却误以为肖华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所以扼喉并残忍的分尸。

之后,林秀娥应该察觉到她被当成弃卒放弃了。她又只认识张富青,因此怒而绑架张晗晗并杀她以报复。

然而张富青根本不在意张晗晗的生死。

他们都是弃卒。

但是――

林秀娥等人罪有应得,肖华和张晗晗却又做错什么?

明湾区分局。

经侦队一名经侦同志接到电话当即冲忙于追查走私资金背后大壳的众人说道:“东城区分局来电,说是钓到大鱼了!”

闻言,程为平想了想说:“快,话筒给我。”

经侦同志赶紧递给他话筒,程为平沉默着听完,然后颇为郑重的说:“这回多谢你们!”

话筒一放,程为平转身说:“东城区分局的刑警同志们已掌握确凿证据,证明开元发展公司和九州贸易集团同时参与海港重大走私案!”

“现在立刻对这两家集团进行立案侦查!”

经中央决策、省厅指示和部署,粤江市前所未有的重视海港走私大案。三方联动彻查,历时两年终于得以收尾。走私商品数量及规模之大、走私集团范围及规模之广,令人触目惊心。

经由原广省省厅经侦副处现粤江市明湾区分局局长程为平指导,于两年前就开始部署此次行动并于2月14日启动,因此行动计划命名为‘2?14海港重大走私案’。

于今年12月开始收网行动。

粤江市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及检察院、海关总署及纪委各自依责查处有关犯案人员,从闻名遐迩的知名集团到明湾海关上下一众贪腐人员,从粤江市大大小小走私团伙到地下烟酒市场,甚至动摇到珠三角地区的整个地下烟酒市场,震慑了屡禁不止的走私行为,一定程度上树立了清正风气。

案发到结束一共耗时三个月。

三个月后,震惊全国的‘2?14海港重大走私案’对外公布并在一日之间卷起狂澜,引发全民讨论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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