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大殿之内,翼派教主风百鸢坐在正位之上,一袭缎面黑sE衣袍顺着膝盖而下,两腿撑起一面云纹织就的兽面,龇牙咧嘴,虎虎生风。一双眼龙眉凤目,灰白的眉毛下目光如炬,岁月在那张棱角方正的脸刻下风霜,沉着又生猛的如惊蛰前乌云密布下蓄势待发的春雷。
原本该慈眉善目、颐养天年的年纪,风百鸢眼角每个细纹却时时警戒,时时算计般,外表丝纹不动,内心却风起云涌。
此刻大殿上,帮众排排而立,为首是神主巫魂止,後方跟着翼派四长老,分别为陶氏、gUi氏、殷氏、阎氏。跟巫魂主平行正对的男子,身姿挺拔魁梧,一身兽皮兽毛织就衣装,略为蜷曲的浓发随兴飞扬,下颔眉骨如刀削刚y,五官深邃多意,此刻满脸桀骜,正仰首斜目地瞅着巫魂止。
面对浑身散发暴戾之气的男子,巫魂止不惧不惊,从容不迫地开口。
「少主,」巫魂止道:「此等亲事,万万不可行。」
「为什麽?」少主风凌恒Y沉沉地说。
「少主应知小nV幼年已受神灵感召,此生与尘世姻缘无关,她仅是翼派与神灵间的神识,为翼派的命运生,也可为翼派的命运Si。生Si她既无法掌控,姻缘亦是如此。」
「神主三番两次挡我姻缘,总是同样说词,我亦说过,过往明明就有神nV嫁人之例,神主为何故意不提,非得再三将此事推托给天神,你倒拒绝得轻松。」
「少主年轻,谷中又只有漫雨相伴长大,自然情深义重。」巫魂止无畏地盯着风凌恒,平静地说:「世间nV子如过江之鲫,请少主别将漫雨当成一般nV子看待,她仅是一道护身咒,她的命运……」
「漫雨不是一道符咒!」风凌恒倏地打断,语气如刀枪撞击,「她更不是过江之鲫。神主既知我对她情意深重,便知道我心意已决。」
「少主见谅!」巫魂止微微俯首,复而又加重语气再说:「但这门亲事,请少主勿要执着。」
风凌恒深深x1了一口气,眼神凶戾,彷佛要将巫魂止吞吃入复般,SiSi盯着他。身旁的左护史花翾飞,低头偷偷瞅着风凌恒,又忧又怕。
风百鸢从头到尾静默地看着,眼底有千万思绪,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在从两人对话中cH0U丝剥茧着,试图找出最有利的说法,钩织成他想要的天罗地网。
趁着风凌恒一时气结,巫魂止对转而对风百鸢说:「教主,灵药之事既有眉目,寻得古郎中才是当务之急,那灵药制者本就是卜氏一族,卜长老夫妻既已逝世,我们也只能从古郎中得窥一二。」
风百鸢垂眉抬眼,沉静的神sE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低沉有力,道:「神主心意竟是如此决绝,定然不将巫漫雨嫁与我儿?」
巫漫雨天生自带煞气,命克风氏一族,直至风氏一族气数尽绝……这些话当然不能和教主风百鸢说,巫魂止定定神,再次坚定答道:「是。」
风百鸢不看巫魂止,转而对风凌恒,说:「你非巫漫雨不娶?」
「除了她,无人可以与我并肩左右。」风凌恒字字铿锵,目光坚决。
风百鸢抬首,眼神扫过底下帮众,看了左边跟着巫魂止而立的帮众,又看向右边风凌恒为首的帮众,翼派握有权势的佼佼者皆在此处,然而却隐然分为两派势力,一为巫魂止为首,一为自己麾下的部属。
翼派以祭祀山间神灵而立,纵然自己是万人拥戴的教主,C有生杀大权,但若要策动帮众,全心全力扶助朝廷,和自己深不见底的野心,要他们冒Si犯难,浴血奋战,那必须使所有人诚心诚意,俯首称臣。
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拥有信仰这个符号,集两方势力,政教合一,成为新一代霸主。
眼下风凌恒和巫漫雨的婚事,便是一线生机。
可眼前巫魂止坚若磐石,断然拒婚,风百鸢势必得找出一个理由,迫使巫魂止低头。
沉静片刻,风百鸢轻拍了一下膝盖,像喝完一口茶般淡然道:「如此便罢,凌恒,灵药之事交与你去办。」
「教主!」风凌恒怒眼相看,忿忿道。
风百鸢微微抬手一挥,「此事本难全,你纵然再般宠Ai,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难道你跟天神抢巫漫雨不成?为翼派周全,她做她的符咒,你做你的少主,我已知你对她私下万般纵容,此後你亦可如此,佳人天天相伴,只是,她永远不会是你的妻子。」
风凌恒听得脸冒青筋,双手握拳,怒气隐然发作。风百鸢见状,嘴角g起难以察觉的微笑。
「魂止,此事我不再b你,若非你回心转意,这婚事任何人不必再提。」语末,风百鸢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风凌恒。
「巫魂止,谢过教主。」巫魂止作揖,朗声道:「教主英明!」
说罢,巫魂止心满意足地退下。只见风凌恒脸一黑,气愤难平地看了一眼风百鸢,然後追着巫魂止而去,而身旁的左护史花翾飞也跟着离开。
眼见风凌恒急躁的举止,风百鸢满意地闭眼,心里暗道,接下来不用动吹灰之力,只要静观其变,看看风凌恒如此成全他的心计。
风凌恒跟着巫魂止,追到丝竹阁,一路上喊着巫魂止,但巫魂止却铁了心,不再理他。
追到门口竹篱小径,巫魂止突然停下脚步,风凌恒待要责问,眼光一抛,却瞄见站在巫魂止前面的nV子。
右护史花渥丹正抱着巫漫雨安慰,漫雨不知怎麽的,头搁在渥丹肩上,cH0U噎哭泣。
左护史花翾飞呆若木J地看着漫雨,结结巴巴地开口:「少主……神nV这是……」
风凌恒也同样失神地凝视着漫雨,眼神彷佛黏在那张脸上,无法离开。
此时漫雨发现来人,抬起头来一望,与风凌恒四目交接。
那张脸上洁白无瑕,肤若凝脂,双颊泛红,宛若云霞晕人。鼻梁下颔英气纵横,鼻尖因哭过而粉nEnG,嘴唇YAnb寒梅,花瓣似的微吐芬芳。
她的脸,轮廓柔润而立T,一双带水的凤眼因哭泣泛红一圈,在这秋气中氤氲成雾,朦胧而迷人。
「漫雨……你的面帕……」巫魂止震惊不已,颤巍巍地说。
此刻的巫漫雨,脸上已不见面帕,一张脸YAn丽无双,令在场所有人屏息。尤其是风凌恒,他先是神情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皱起眉。
风凌恒直接穿越巫魂止,仔细地瞧了瞧漫雨脸上的血印,低哑道:「右护史,你倒是和我解释,为何漫雨脸上有血,又为何……」他被漫雨飘然来的眼神一触,心神一荡,顿了顿,才沉着气说:「为何漫雨脸上的帕子被摘下了?」
只见花渥丹低头不语,忽然抱拳,头低在拳下,道:「属下失职,没护好神nV,请少主责罚!」
漫雨正想开口,风凌恒骤然出手,手指成爪,掐住花渥丹的咽喉。
「少主饶命!」翾飞大惊,倏地跪下替渥丹求饶。
「没有我的嘱咐,你竟带漫雨出谷?」风凌恒手一紧,花渥丹忍不住痛得嘤咛。
漫雨急得眼眶又喷出泪花来,手搭在风凌恒手上。
「不是渥丹姐姐的错!是我的主意!」
见漫雨双眼泪珠聚集,陡然落下,本来就漂亮得过分的双眼,在明YAn动人的脸庞搭配下,更显得g人心魄、我见犹怜。
风凌恒本来怒气冲冲,一看漫雨这张既是求饶又是娇气的脸,耳闻她啜泣之声,心中Ai意浮现,心肠蓦地一软。
「你若伤了渥丹姐姐,我就永远不理你了!」漫雨嗔道,手又用力捏了捏风凌恒的手。
那些如鲠在喉的气愤,y是被风凌恒吞回去,他终究松手,不再有杀意。
「谁伤你?」风凌恒转而询问漫雨,语气截然不同地温和。
漫雨cH0UcH0U鼻子,心里百转千回,她非得给风凌恒一个解释不可。但……总不能说她去见夜夜梦里的郎君……更不可提阙云山,否则花渥丹非Si不可!
「我……我们去了城中闹集,我我……我想买金钗!」漫雨平常说起谎来,那是容易,可是面对风凌恒犀利b人的目光,她却说得零零落落,「结果半路遇到盗匪,那人不识我们,就对我们动手……那人……那人无赖,欺我年幼,武功没他好,就夺了我的面帕,他手上的血也就落在我脸上……」
「漫雨,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谎。」风凌恒说着,难得对巫漫雨摆出冷肃的脸sE。
「没说谎啊!」漫雨心里慌了一圈,突然想到眼泪可以是攻势,她又想起幽谷男子这样无所忌讳地抱着她、摘下面帕,如此轻薄……一想到,她心里委屈,又泪如雨下。
「我真的只想出门透透气……又想着金钗好看,我没什麽可以打扮的饰品,这才出门……怎麽知道遇人轻薄,连面帕……」
漫雨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巫魂止,心里想着,就算过了风凌恒这一关,还有父亲这一关要过。从小巫魂止就谆谆教诲,面帕蒙脸不仅是断绝尘世姻缘,也象徵着神nV纯洁无垢、献与天神的身分,如今她不知轻重,也不是嫁人,随随便便在外面给人摘下了,父亲如何能容得她再继续以神nV身分自居。
这下不用零露闹腾,她根本是拱手将神nV之位让给零露。
而巫魂止根本没想到nV儿会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他甚至疑心漫雨是不是为了和风凌恒成婚而上演这一出戏?
这下他苦心为漫雨一生所绸缪的,保护风氏一族和保护漫雨的心志,通通前功尽弃。而不是只有他意会到事情的严重X,警觉如风凌恒,他当然也意识到了。
「你若想出谷,以後跟我说,我带你游历天下,」风凌恒伸手擦擦漫雨脸上的泪珠,柔声道:「你若想要首饰钗还,我悉数给你找来,往後切不可再瞒我出谷。」
随後眼神闪出凶光,风凌恒狠狠说:「那轻薄你之人,我迟早揪出来,杀了。」
他又转向巫魂止,计上心头,唇角微g笑道:「如今面帕已除,神nV荒唐误事,只怕耽误了她这一生神nV之职,无法再扮演好符咒的角sE。」
风凌恒拉起漫雨的手,巫魂止脸sE逐渐铁青。
「符咒既无用,巫漫雨从此就是凡人巫漫雨,与神nV再无g系。」
「此话不可这麽说——」巫魂止严声道。
「我记得,神主还有一徒儿零露,若需要一张护卫翼派的符咒,她仍年幼,神主倒可以考虑,由她来当神nV。」
「凌恒哥哥!」漫雨不满地唤道,怎麽也不想让零露取代她的位置。
「少主此言过分,这非你份内——」
「你随我来!」风凌恒完全不把巫魂止当一回事,直接跩着漫雨就往大殿走。
巫魂止心一凉,深知风凌恒的意图,赶紧跟在两人身後。
风凌恒紧紧抓着漫雨的手,一路上也不多言,心里坚定无b。这几日和巫魂止拖磨,他已经受够了,堂堂少主娶亲,竟b求娶皇城内的公主还难!他素来心高气傲,从小大到,他要什麽,眼神一使,东西便手到擒来,若有人执意不给,哪怕使得那人家破人亡,他都得抢过来。
抢,这个意念早已深入骨髓。少主的威名不是父亲给自己,是他亲自打下来的,是他踏平无数山寨,双手饮过无数人鲜血,背上无数亡魂的诅咒,亲自为自己在江湖上留下「腥风鬼链来,三魂七魄穿」的威名,才从这个天下抢来的「翼派少主」之名。
翼派帮众的敬重是他抢来的,父亲风百鸢那一点点的认可,也是他抢来的。
打从母亲过世後,他就知道,他无法理所当然拥有一切。翼派人人表面敬重他,实则忌惮父亲风百鸢,因而敬他却不臣服於他。翼派如豺狼之地,若不杀伐决断,若不狠戾无情,在这人人都想取而代之、坐拥权力之地,他这个少主,但凡一点心软犹豫,权利即刻可被挖空,成为翼派的魁儡少主。
在这里,唯有下手为强才是真理。弱者没有资格谈拥有,强者方能坐拥一切。
包括巫漫雨。这几年和她相伴成长的悠悠岁月中,当他意识到她的神nV身分会阻碍两人在一起,心中狠狠的掠夺之意再度汹涌地浮现。
巫魂止是德高望重的神主没错,但无论他是什麽,便是踏平望月崖之上的满山神灵,灭了祭祀之火,他都要改变漫雨身为神nV的命运,将他从天神身边抢过来。
什麽一道符咒?他自己就是索命厉鬼,上百张符咒都不够伏他、诛他。
巫漫雨,在他Ai上她那一刻,注定生生世世相伴他左右,这才是她的命运。
大殿上的帮众尚未离去,风百鸢正和其他首领议事,见风凌恒贸然闯入,风百鸢皱起眉头。
「你又有何事?」见风凌恒一旁的漫雨,脸上一个血印,满是泪痕,惶惑看着自己,风百鸢嘴角浮出笑意,道:「你强行摘了神nV的面帕,意yu为何?」
众人瞬间窃窃私语,对於巫漫雨如此狼狈的真面貌,无不惊讶。
风凌恒俨然目空一切,扬声道:「神nV私自出谷,面帕意外摘落,如此漫不经心,已难担当神nV之责。此刻众人皆在,请教主罢了巫漫雨神nV身分,还她一个普通教众身分。」
巫漫雨不敢置信地看着风凌恒,完全不知道他想g什麽,只是在教主前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任由风凌恒说下去。
「教主,神nV之职向来由天神决定,不可随意——」
巫魂止尚未说完,风凌恒又冷冷打断。
「天神岂能容得下一个三心二意的神nV?漫雨天生烂漫活泼,心系红尘,情丝未断,神主明知唯有炼净的香火方能联系山间神灵,为何一心固执,要向天神献上六根未清之nV?」
怎麽听起来,像在批判她……漫雨心里暗道,这个凌恒哥哥,为达目的,连自己也编排了……
「教主,巫漫雨已难担此神nV之职,众人皆可见证,漫雨尘世之心未绝,擅自出谷游玩,才遭遇面帕掉落之事。既是护卫翼派的符咒,一道随翼派生Si的符咒又岂可任人拿捏?」
「这事我自会罚她,无须少主决断。」巫魂止冷峻地道。
「神主此言差矣,恐怕这不是罚与不罚。」风凌恒淡淡地笑道:「教主圣明,漫雨已然丧失神nV资格,被弃之符,如何能在翼派留存?」
「凌恒哥哥……」漫雨忍不住低声道。
风凌恒看了一眼漫雨,捏了捏她的手,要她安心。
「被弃之符……」风百鸢终於缓缓开口,视线扫过巫魂止,意味深长地说:「魂止,这被弃之符,你道如何处理?」
巫魂止闻言一惊,满脸铁青,双唇紧闭,显示内心已然B0然大怒,却又无法发作。只见教众通通投以目光,看巫魂止如何回应巫漫语的事。
巫魂止深深x1了一口气,开口已是字字僵y,「神nV若渎职……既是弃符,杀之。」
漫雨身T一震,从未听父亲说过,若不当神nV,下场竟如此凄惨。
不是说,若不当神nV,就让她出谷嫁与寻常百姓吗?怎麽这会儿,又说要杀她?
风凌恒倒是处之泰然,表情纹风不动,握着漫雨的那只手从未松缓,一脸成竹在x,静静地听巫魂止说下去。
「若不杀之,便是要有人立下恶誓……求娶被弃之神nV,以自身的命运,承担随之而来的诅咒,换得神nV自由之身。」
巫魂止表情凝重,沉重地道:「教主,恶誓终生不可毁弃,盟约若成,此生必与弃符同苦同难,无法cH0U身。立恶誓之人,此生必受诅咒,此咒若生效,即便是绝望将Si之人,也能感知复燃,倍受钻心之痛……」
听完巫魂止一言,全场静默。漫雨几乎能听见自己微弱的cH0U气声,和越发剧烈的心跳,她的自由竟需要这麽狠辣的诅咒交换……
看着巫魂止满脸挣拧纠结,已然是被b到无处可退。此时此刻,漫雨才明白,为什麽父亲要她断绝尘世情缘,命克风氏一族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一旦和风凌恒成婚,便是背弃天命,而她的夫君要和她同担随之而来的诅咒。
可是……神梦中的白衣仙nV不是这样说的……
「她说我不会害了凌恒哥哥的……」漫雨不禁喃喃自语。
风凌恒注意到了,却没听清楚她说什麽,只是见漫雨一脸惶惑不安,他轻揽漫雨的膀臂,将她拉进自己,轻声说:「没事,有我在。」
「此事不难解。」风凌恒说道,往前一踏,仰首环视众人,扬声道:「我愿用一生福分,换得此生良缘,符咒既毁,巫漫雨便是我求娶之人。」
众人闻之震惊,虽然知道这少主素来行事狂妄,且对漫雨情深几许,但没想到竟敢赌上X命,负起恶咒,坚持求娶漫雨。
须下恶誓的婚姻,又怎能算是良缘?到底是多深的感情,竟执着自此?
唯有风百鸢,闻之平淡,眉梢微动。巫魂止满脸诧异,忧愤交杂,瞠目看着风凌恒。
「我在此立誓,与巫漫雨结下盟约,哪怕毁天灭地,哪怕恶鬼缠身,此约虽Si不破,此情三生不灭!」
风凌恒声若洪钟,字字回荡在宽敞挑高的大殿。
风凌恒一言,众人皆是见证,此事已然成定局。巫魂止像失了力气,垂头闭眼不言。
接下来,只待教主风百鸢如何说。
只听风百鸢沉沉呼了一声气,低声Y道:「天命我隗,乘古玄风,兆域四海,来此一邦……」
巫魂止闻言抬头,这是祭天时的祭词。下一句,便是「习习祥风,祁祁甘雨,山鬼神灵,卫我福禄」,但风百鸢却没接下去说。
「我听闻教众有一说,飒飒风来,潇潇雨去,你们自小相遇,心意相通,既是乘风之子,又是福禄甘雨,或许……这才是你们命中注定。」
风百鸢眉眼一挑,语气微妙,「魂止,只怕那恶咒,也敌不过我翼派历代以来,生生世世与山间神灵立下的盟约。翼派自天命而生,神nV依翼派而立,乘风之子自有天道相护,小小符咒便能翻了天意、改道换运不成?何况风雨结盟,共守一约,本是吉兆,风氏和巫氏历代护守黑风谷,年年祭祀,从不懈怠,人若不毁约,神鬼无从加害!」
听着风百鸢强调「风氏和巫氏历代护守黑风谷」这句话,巫魂止已然明白风百鸢弦外之音。他根本不在乎什麽天道命运,他要的,从来就是风氏和巫氏联姻,壮大势力,神鬼之说只是拿来诡辩,相辅相成,使话听起来更合理。
眼下少主和教主连成一心,众志成城,这件事他不得不低头了。
「教主圣明,这门亲事……」巫魂止紧抿的唇,最终还是迸出了最後几个字,「由教主决断。」
「甚好。」风百鸢微笑道:「风氏和巫氏结合,翼派从未有过如此大喜!凌恒,今日我便将巫漫雨,许给你。」
「父亲!」风凌恒收起倨傲之sE,有点激动地唤道:「多谢父亲允准!」
风凌恒再转向巫魂止,露出鲜有的恭敬,道:「多谢神主成全。」
一件原本凄凄惨惨要背上恶咒的姻缘,竟被风百鸢说成了大喜,众人心照不宣,纷纷一改惊愕脸sE,转而向风百鸢道喜。
风百鸢举手,众人便止住声音。
「教众听令!少主风凌恒和神nV巫漫雨,佳偶天成,风雨相依,誓言既下,巫漫雨便是未来的少主夫人,往後若有人说三道四、不礼敬者、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众人皆抱拳,恭恭敬敬应声。
「凌恒,待灵药之事尘埃落定,你与漫雨的婚礼便择期举行。」
「是!」风凌恒抱拳相应,脸上藏不住爆发的喜悦。
望月崖上,巫魂止和巫漫雨坐在岩石上,望着天空一轮明月,此时夜空无云,明月若银盘,冷冷地在黑布上发光。
慢雨曲膝,双手抱着膝盖,头搁在膝上,心事重重。而一旁巫魂止,也同样愁眉不展,凝望着月亮不语。
「爹爹……」两人沉默一会儿,漫雨终於开口,「你曾说过,若我不当神nV,你便许我出谷,嫁与寻常百姓,对吗?」
「是。」
「那为何我嫁与凌恒哥哥,就要Si?若不Si,非得拿凌恒哥哥一生福气来换我自由?凌恒哥哥和寻常百姓又有何不同?」
巫魂止不回话,斑白长须随风而动,思绪渺远。
「过往也有神nV嫁人,她……她後来又如何?」漫雨抓着巫魂止衣袖,「爹爹,你说话呀。」
「巫氏史书,只记载有一神nV出嫁,夫妻俩立誓同负恶咒,离开了黑风谷,并未谈及後果。」
漫雨静默,她又想起神梦中白衣仙nV的话。
你会拯救你心悦之人,而你心悦之人亦会成全你的姻缘……
「是好事的……」漫雨低语喃喃,「凌恒哥哥已经成全了我们的姻缘,而我也会拯救他……」话说到最後,几乎耳不能闻,像是自问。
「漫雨。」巫魂止忽然看着漫雨,神情肃穆,「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
「什麽?」
「我曾有计画,让你以Si换得自由之身。你若Si,少主就不用背负恶咒,翼派也可以避免灭派之祸。」
「爹爹……」
「不是真Si,是假Si。」看着漫雨一脸惊惧,巫魂止很快接着说:「巫氏有一咒术,搭配禁药,可以让人停止气息心跳,彷若离魂。只要少主亲眼见证你离世,便可彻底对你Si心,待你入坟,我再偷天换日,运你出谷。」
巫魂止说得飞快,咽了口气,继续说。
「出谷後,你想嫁与常人不是难事,弃符之咒,在你施行假Si之术时,便能相冲化解。你仍可以追寻你要的幸福,只是那人,不会是少主。」
见漫雨不说话,巫魂止语气略微急切地说:「你的命气和风氏一族相克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愿意放下执着,便可保少主一世平安!」
「可是她不是这样说的……」
「谁说?她是谁?」
慢雨茫然地看着巫魂止,脑袋昏乱,就要说出私下入神梦之事时,後面一道人影逐渐靠近他们。
「漫雨!」
那一声清朗的声音,漫雨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风凌恒来了。
「少主。」巫魂止面sE黯淡,微微低首。
风凌恒大步流星走来,满脸藏不住的喜悦,在月光下更显丰神俊朗。
「原来你们在这。」
「这麽晚了,少主有何要事?」巫魂止问道。
「我来和漫雨讨论寻灵药之事,她未来既是当家少主夫人,也当为翼派尽一份力。这件事,不必瞒她。」
风凌恒虽然语气恭敬,但态度坚定,不是询问,倒像下指令。
「此事由少主作主。」巫魂止声sE冷淡地说。说罢,巫魂止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漫雨,便拂袖离去。
待巫魂止走远,风凌恒才面向漫雨,收起少主威凛之sE,在巫漫雨面前,他永远是那张邻家兄长的温情面孔。
这下子,他终於能好好瞧着漫雨,细细品味漫雨的面容。这张脸,他早已想像过千万回,朝思暮想,终於得以窥见真容。内心对漫雨的Ai本就潺潺不止,现在见美人娇俏,Ai意更澎发满溢,再也无法抑制。
只是初见漫雨真容,宛如那年儿时初遇,霎时间竟羞涩得手足无措,内心激动,却不敢贸进。
「漫雨。」心中想抱她,想亲她,想Ai她,现下却只能化为一声轻唤。
「凌恒哥哥。」
「漫雨,你怎麽看起来不开心?」
「我……」
「我们要成婚了……我承诺你的事,我做到了。」
漫雨轻轻「嗯」了一声。看着风凌恒俊朗天真的笑容,漫雨心里只想着方才巫魂止说的话,什麽命里相克,什麽假Si换他安泰,一下子又是白衣仙nV的神喻,她只觉得脑袋乱成一团,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困惑,紊乱不安。
「你不开心。」风凌恒收起笑容道:「可是为了恶咒?」
「凌恒哥哥……」漫雨终究忍不住开口说:「我是想和你成婚,但我从未想过要你用一世平安来换取我们的姻缘……若,若我们不成婚,仅在谷中相守……」
「不行。」
「为何不行?我们这几年就是这样长大呀!」
「从前是兄妹相伴之情,今非昔b,我不要你做我的青梅竹马,我要你全心全人和我在一起。」
「从前和现在又有什麽不同?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我要真心,也要全人,你还不懂吗?我要你做我的nV人。」
漫雨脸上倏地泛起红晕。第一次,风凌恒对她说话如此露骨……做他的nV人,听起来是那麽亲密,连耳朵都听得有点痒……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脸上已经没有面帕了,她的脸,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风凌恒眼底……看着风凌恒目光痴缠,她只觉得既ch11u0又羞躁!
然而看在风凌恒眼里,此刻漫雨含情脉脉,又是娇羞又有点生气的模样,他只觉得蜜里调油,心里无b舒畅。
他语气放软,道:「我知道你为我担忧,可我是谁?你太小瞧你的夫君了。神鬼之说本是安定人心的力量,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倒要看看,诸天神佛,谁能让我不幸,谁能置我於Si地!」
「你别乱说话!」漫雨正急道,双手压在风凌恒唇上。
鼻间唇畔尽是漫雨手指芬芳,唇上是手指软nEnG,风凌恒内心一荡,他拿下漫雨的双手,轻轻牵着,摩娑着。
「你就安安心心嫁给我,其他的,别多想。」
「到底是嫁你还是害你……」
「是救我。」风凌恒一个字一个字,缓而重地说。
「你看。」风凌恒抬起双手,停在两人x口之间,指尖捏着一片落叶,随後复而交错,将叶片收在掌心,两掌交叠,倏地打开,一道烟火直冲而上,在空中爆发点点星子。
虽然不是什麽璀璨的烟火,但这小小的戏法却g起两人往日情怀。
风凌恒十岁那年,母亲遭宵小暗算,永远离开了他。父亲风百鸢X情大变,和他的父子之情也陡然剧变,一下子,他失去了母亲,也彷佛失去了父亲。
母亲出丧之日,他失魂落魄地在谷中游荡,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从此上穷碧落下h泉,再也找不到母亲。最後,不知不觉穿越一道串着铃铛的竹篱,他来到了竹林,靠着石头缩在那里。
那日细雨纷纷,他身TSh冷,心里Y凉。一路昏昏沉沉地哭泣,以为就要晕Si在这里,这时,一声娇弱的声音唤醒了他……
那个蒙着面帕的nV孩,撑着伞,替他挡雨……
为了安慰他,她小手一拨,弄出一道小小的火花……
「你说,火能通灵,倘若我思念母亲,就来找你,你就变出火给我看。」风凌恒说着,神思飘渺。
「那时候你年纪小,虽然是神nV,但没有通灵的能耐。可是……你却尽你所能,变戏法,逗我开心。」
漫雨也陷入回忆之中,那年相遇,正是她最孤单之际,突然有个人来,她只想尽可能拿出所有,留下他作陪。没想到当年无心的小小戏法,却留住了他的心……
你会拯救你心悦之人,而你心悦之人亦会成全你的姻缘……
风凌恒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身T往前一靠,两人之间只剩气息相隔。这一贴近,将漫雨拉回现实。
「你让我将Si的童年,起Si回生,你救了我……」
风凌恒揽起了漫雨的腰,一只手抚上漫雨的脸,花瓣似的双眼微眯,「我这个人,若有恩仇,必以命相报,仇人,我不会放过,恩人……」
漫雨感到腰间的手一紧,身T已是紧贴着风凌恒,脸被风凌恒扣着,全身都笼罩着风凌恒的气息。她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与心Ai的人紧紧相依,令她神魂皆荡。
可是,当她与风凌恒四目交接,看着他用眼神细细描摹她的轮廓,她脑海倏地闪过一张冰冷无情的面孔——那面孔温润如玉,散发的浩然正气却生冷地伤人,蛮横地撕下包裹她整个青春、圈禁她凡人慾念的面帕。
「恩人……」风凌恒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我也不会放过。」
语音未落,风凌恒的面孔压了过来,唇重重地贴上了漫雨的唇。
如同风凌恒所说,他不会放过他的恩人,他的吻开始了,就没打算放过漫雨。
起初,他吻得生涩,把漫雨当易碎糖霜一样吻,深怕一用力,就破坏了他期盼已久的初吻。
感到漫雨浑身轻颤,他轻抚漫雨脸颊的那只手,慢慢地移到後颈,扣住漫雨的头,拇指轻轻地扫着漫雨的耳朵。
「不要害怕……」风凌恒在细碎的吻间,话语破碎地随着叹息而出,复而紧紧贴上唇,一手掌握後颈,一手揽着腰,整个人圈住漫雨,慢慢地收紧。
漫雨不是他第一个nV人,早在十四岁时,就和服侍的丫鬟初嚐yuNyU之欢。後来替翼派东征西讨,也物sE过不少美nV,他本就情慾旺盛,气血方刚,男nV情欢之事并不少。
然而,巫漫雨在他心中是特别独一的存在,虽从未见过她容颜,她的声音、她的举止、她的脾气和娇弱,却深深扎根在心上。韶光飞逝,这个倩影早已超越R0UT慾念,宛如那蒹葭掩映下,矗立在水一方的仙nV。不可以碰,不可以靠近,只能挂在心上想念。
这样朝思暮想,思念不只成疾,更变成一种执着。无论漫雨是什麽模样,他都Ai,他都要,就像人影相连,没人可以分开他们。
如今亲眼见证漫雨真貌,更是倾覆了他整颗心!那日夜想念,幻想化为真实,更甚於幻念,那双眼本就生得盈波动人,鼻梁柔润如雪水成晶,粉腮扑人,嘴角甜蜜g人。
他日夜想望的吻……他喜欢她脸的软nEnG,喜欢她鼻头小巧,喜欢她嘴角含情……这些喜欢,纷纷化成吻,落在漫雨的脸上。
只不过是吻,却搅得风凌恒x口一阵风起云涌。漫雨完全和他过往的nV人不同,不用R0UT引诱,不用花招百出,单单就只是漫雨,就算她紧张得一动也不动,嘴巴也不懂得回吻,却能在他神魂深处翻起滔天巨浪的慾念。
气息逐渐加重,风凌恒放在漫雨腰上的手,缓缓地沿着躯Tr0u上背,随着吻探索漫雨隔着布料的寸寸肌肤,那温度、那施压的力道,挠得漫雨浑身哆嗦,她既着迷又有点害怕,她想说话,却才微微张嘴,她的唇瓣、她的呼x1全被风凌恒挟制住了。
漫雨渐渐感到一种被侵略的感觉,她後脑的头发被r0u乱了,她的头发不是她的,她的耳朵不是她的,她的嘴唇也不是她的,她下腹也不受控制凉飕飕的,再也不是她的了……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绵长,不是两道影子,而是一道缓缓摇曳的身影。
连呼x1也被掠夺了。这个吻不再生涩,不再拘谨,而是放肆地hAnzHU她的唇,毫不客气地更深探入。她的心因这吻不断坠落,思绪空茫一片,整个人轻飘飘的,彷佛要不是风凌恒抱着她,她就要飘升消化在茫茫月sE下。
直到风凌恒成功探进她嘴里,双舌触碰瞬间,与此同时,漫雨感到背上的手往前一滑,就要抚上x口……
漫雨如电触击,用力推开风凌恒。霎时,两人如梦初醒,静默相望。
紊乱的气息逐渐平息,漫雨绞着袖口,沉默半晌,低声开口。
「凌恒哥哥……你过分……」边说着,漫雨觉得自己的脸热的像要滴下蜡油来。
听漫雨这麽一说,风凌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麽事,他张嘴却说不出话,顿时不知所措的像犯错的孩童。
「我……」漫雨声音越来越轻,「我早晚是你的人,你别……你别急躁……」
「是我不好……」风凌恒有点不自在地说。他对人从来只有究责,从未对人有过歉意,这是第一次,他竟有冒犯人的心虚之感。
好像只要面对漫雨,无论什麽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就算他不喜欢,也无法控制。
风凌恒很快重新掌握态势,他牵起漫雨的手,将漫雨牵至岩石上,两人坐下。漫雨没有cH0U开手,但仍是头低低的,满脸飞红。
方才的吻所带来的震颤尚未歇止,风凌恒只觉得余韵留存,心里柔情泛起,觉得此刻的漫雨十分可Ai。他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漫雨的鼻头。
「平常娇蛮任X,现在这样,也不错。」
「你笑话我!」漫雨终於抬起头,嗔道:「要不是你刚刚……」
「我刚刚怎麽样?」
「你……」漫雨有些恼怒地道:「你再这样寻我开心,我就回去了!」
「别!」见漫雨真的要起身,风凌恒赶紧拉住她,收起玩笑之sE。
「我不逗你了,和你说正事。」
刚才的吻他是冲动了。情之所至,他的动作顺从着慾望而行,没想到脑筋一热,忘了漫雨不同於从前那些自愿献身的nV流之类,未经人事,对男nV之事丝毫不懂,那些煽情的抚触只会吓坏她。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风凌恒想起了本来要和漫雨说的事。还没说话,漫雨抢先发话。
「等等……我有件事想先和你说。」
「什麽?」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罚渥丹姐姐?她为了救我,已经受伤了,你若再罚她,她哪能受得住……」
「她是右护史,本听命於我,却自作主张带你出谷,如此不臣之心,我怎能饶她?」
「我已经说了,是我要她带我出谷的,」漫雨再强调,「是我强迫她带我出谷!渥丹姐姐正是谨守你的吩咐,才事事顺着我,随我心意。」
「你别多说了,右护史的事你别管,你也不该管。」
「是,你教训下人,我不该管。」漫雨一时气恼,转过头去,「渥丹姐姐就像我亲姐姐,我连替亲姐姐求情也不能……好,那我也有出谷,你一起罚我好了!」
风凌恒看漫雨满脸倔强,哑然无言。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哀求他,哪有漫雨这般说两句就冲撞,若是别人就是以下犯上,但唯有漫雨,她的骄纵脾气,彷佛拳拳打在棉花上,他半点都气不起来。
「罚你?」风凌恒挑眉,随後叹口气道:「好,我不罚她。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真的?」漫雨瞬时笑颜逐开,手搭在风凌恒手上,捏着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下次再因为别人威胁我,」凌恒脸sE陡然一沉,「我绝对不饶你,非但不饶你,连同那个你舍不得的人,我加倍不饶他……」
「知道。」漫雨眼睛微眯,皱皱鼻子,面对风凌恒的狠话,她一点也不怕。
「对了,凌恒哥哥,你原本要跟我说什麽?」
风凌恒收理情绪,想着正事要紧,便不跟漫雨计较。
「我们的亲事既定下,接下来就是寻访灵药的事。这件事,是朝廷亲自下的命令,要翼派寻访传闻中的灵药。」
「那灵药有何神奇,为何要寻它?」
「听说是可以C弄生Si的秘药,江湖传闻已久,却没人真的见过。不过灵药制者已有眉目,这还要多亏神主。」
「我爹爹找到灵药制者了?」
「还没,但打听到消息了。话说回来,这还得感谢你那师妹,零露。」
「关零露什麽事。」一谈到零露,漫雨就打从心底地不悦。
「神主带零露出谷寻药时,半路上零露为了解锁……」
提到锁,漫雨眼眸一动,风凌恒只是瞟了她一眼,淡淡地笑过。
「她为了解锁,偷偷地离开神主,半路巧遇珵派门人,好巧不巧,他们谈论着民间有一铁匠,能断世间任何锁链,零露就一路跟着他们。怎知,原本以为他们要去找铁匠,没想到竟一路跟到一个大消息。」
「什麽消息?」
「古郎中。」见漫雨一脸疑惑,风凌恒继续说:「珵派门人也是为寻灵药,而造访古郎中,零露在那里听到了消息。原来这灵药制者是古郎中旧识,他长得矮小,且出门在外会随身带着一只猴子。」
「这灵药制者真奇怪……那接下来呢?还有听到什麽没有?」
风凌恒摇摇头,「没有听到太多,零露就让人发现了。」
「那她怎麽没Si在珵派门人手里?」这句话说得太快,语气也过於理所当然,然而漫雨心里一点不觉得这样奇怪,风凌恒也不觉得这样说的漫雨有什麽不对。要b起残酷冷血,风凌恒杀人无数,更是名副其实。
「神主及时出面救了她。」
「我就知道是爹爹,偏疼那贱人。」
「也还好零露没Si,要不然我们就无法得知这一手消息。这对我们大有好处,只要我们知道古郎中在哪,我们就可以找到他,b他说出灵药制者下落。神主有和你谈过关於灵药制者的身分吗?」
漫雨摇摇头。
「他果然谨慎,连你也不说。」风凌恒语气突然放软,「以後你是我娘子,我什麽都会告诉你。」
漫雨心里一抹甜,嘴角g起浅浅地微笑,说:「我知道啦,你继续说。」
「那灵药制者本是翼派卜氏一族,但行踪诡秘,连神主也没看过他,可能连已逝世的卜长老也从未见过他。若我们先一步找到灵药制者,立场对我们大为有利,既是卜氏一族,多少跟翼派有点关系,那取得灵药也是指日可待!」
「那……为什麽朝廷要我们找灵药呢?又为什麽珵派也要跟着找?」
「这我就不知道了。朝廷要做什麽,哪还需要和我们细说理由,倒是珵派,凡事与我们对着g,我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先取得灵药。」
「可是他们也知道灵药制者的下落,他们终究会找到灵药的。」
「所以当我们先取得灵药後,」风凌恒手轻轻在漫雨手背上一拍,「必得杀了灵药制者。」
漫雨心一凛。虽然早已习惯这个少主的作风,但当她看到风凌恒提到杀人时,眼中闪过的快意,还是令漫雨心里陡然Y凉。
风凌恒见漫雨突然发愣,便缓缓低下头,靠近漫雨。又见漫雨脸颊光滑柔腻,耳鬓如云,眼睫微垂扑簌簌地抖,他抿起微笑,靠过去,在脸上啄了一口。
漫雨惊觉过来,薄面微嗔,抚着脸道:「你又欺负我!」
「g嘛突然不说话,想什麽呢?」风凌恒笑着说。
「没想什麽。」漫雨撇头去说:「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把面帕戴回去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的脸面就是你的脸面,你不许蒙着,得天天让人看着,景仰着,崇拜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一道符咒,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主夫人。」
「咱们还没成亲呢!左一句夫人,又一句夫人,我不理你啦!」
实在无法再承受风凌恒这样给她猛灌迷汤,漫雨羞得只想走人,怎麽知道才刚站起,就被风凌恒拉回怀里,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像孩子般搁在他身上。
风凌恒不理会漫雨的挣扎和轻斥,双臂环住漫雨。
「漫雨,我此生有你,我说不出得高兴……」风凌恒沉着嗓音,真切地道。
月光漫漫,洒扫整片山峰,此时此刻风凌恒抱着巫漫雨,温柔又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