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明显感觉到天又变得更冷了。柳拂远缩在被子里,还没有起床的打算。朝旁边窗户看去,天sE尚暗,几乎没什麽光能照透窗帘,不过房里的轮廓已经可以看清了。
撇过头,柳拂远能看到袁妗安稳的睡颜,呼x1浅浅,樱唇微启,彷佛忘却了昨日使得她们情绪大起大落的事一样深陷梦乡??。
柳拂远放空了脑袋望着她许久,直到忽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这样看人家的睡脸实在不礼貌,匆忙收回视线转而盯着天花板。
但没过多久,从袁妗那儿突然传来一声嘤咛,惊得柳拂远心脏缩紧,赶紧埋进被子里装睡。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是这种反应──或许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袁妗吧……酒劲全然褪去的此时此刻,袁妗待她,会是如何?
不过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袁妗醒来,猜想对方许只是梦呓,柳拂远松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室内似乎b起她初醒时又亮了一点点,没有拿过手机来看,也不知现下究竟是几时几分。而不可避免的,柳拂远又一次回忆起昨夜种种。
昨晚,袁妗听了那番话後不知为何竟没什麽表示,只头低着轻声应答,当下柳拂远还猜她是不是人还晕醉,并没有好好x1收自己话里的意思。
再後来,她们轮流去洗漱,交流G0u通也仍如平时般正常,实在让柳拂远无从推测袁妗的心思,接着便糊里糊涂地睡下了──於是乎,时间推移来到了现在。
袁妗又嘤咛了几声。柳拂远不由得朝她看去,对方的脸半遮在被子後,微侧着脸朝着这边。两人此刻的距离不算远,柳拂远抿了抿唇。
对方微弱的声响停了一小会儿,可紧接着,传出的话语瞬间捏住柳拂远整颗心。
「柳……拂远……」
袁妗在睡梦中说出了她的名字。
柳拂远浑身热起来,绷紧全身埋进被子里,五感不敢放掉任何动静,既害怕却又矛盾地期待。
然而,除了那几声短促的梦呓以外,柳拂远便没再听见其余梦话了。反倒是逐渐探入房间内的日光,让她看清袁妗正紧蹙的眉头,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麽折磨事。
对於袁妗究竟是在何处知晓自己的,柳拂远翻回过身望着天花板思索,始终没有头绪。她们两人明面上的连结,好像也只有在那则什麽花草的文章上。翻遍一切脑海里大学时候的记忆,柳拂远只想得起自己暗地里窥视袁妗的过往……
她深深地叹气,在罪恶感再次爬上来的同时,重重唾弃昔日畏缩的自己。
随着脑里所想,柳拂远随意点开社群APP上的校版,在置顶标签找到花草,再点进去看贴文──就是这个时候,袁妗不知何时醒的,出声唤她。
「吴嫤……」
柳拂远吓得手一松,手机落下,所幸她反应快,脸赶紧歪到一边去,只被砸到下颔。
袁妗看这动静人也跟着被吓醒了,马上坐起身靠上来关心,「有没有怎样?
」她整个人的身影笼罩住柳拂远,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这大概是她们第一次以这个姿势相处:袁妗的手撑在柳拂远脸颊旁,作势要伏下身来一样,而柳拂远就在她身下,经历手机砸脸的惊心动魄还在,这会儿袁妗还来加快她的心跳频率……柳拂远紧张得不堪负荷,几乎要喘出声音来。
「没、没事,不痛,没砸到脸。」
「真的吗?摔了好大一声。」
「嗯,真的没事。」
袁妗似是意识到自己情急下靠得有些近了,於是往後挪坐了些,柳拂远察觉,趁机跟着坐起身。袁妗替她将手机拿来,柳拂远见状,想起自己萤幕上还停留的页面,心猛然一跳,可为时已晚,袁妗拿起时不仅瞥见了,还整个人倏地僵住。
「你……你在看〈今年花草〉?」
「……嗯,就、就是滑到。」
袁妗醒来後本还柔和的反应,忽然就此变了调。柳拂远不由得紧张起来,害怕对方在这一阵沉默中所思索的──
「吴嫤,你昨天说的……你隐瞒的事,」袁妗的表情无b严肃,竖起的眉更是加重了她此刻的压迫力,柳拂远只能战战兢兢地被她降伏,「难不成……你其实是〈今年花草〉的……原po吗?」
……
什麽?
只不过在柳拂远都还来不及应答前,袁妗随即否认了。「不对,怎麽可能……」袁妗一副败给自己了的样子r0u着眉心苦笑。
「我是前一阵子偶然知道的。」柳拂远立时补充,极力撇清自己和这篇贴文的关联,「看到里面有你大学时候的照片……所以,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会上去看一下。」
「那,刚才也是?」
袁妗的反应像是在讶异这个时机点,但柳拂远还真无从否认,只好尴尬地低笑。
不过袁妗对这点似乎没怎麽放在心上,还说:「不然你把那几张照片存下来吧,要看就能随时看了。」
柳拂远顿时诧异抬头看她,说出这话的本人这时也才後知後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羞耻低下头,避开和柳拂远的对视。
但既然得到肖像主人的允许了,柳拂远自然不放过机会,三两下便存好照片。袁妗用视野边角目睹了这一切,之後逃也似的翻下床进了浴厕。
柳拂远愣了一会儿後也离开了被窝。她坐在床缘,手脚的温度不用多久就被寒冷的天气逐渐cH0U走,晕乎的脑袋终於得以冷静下来。
等待会儿退了房,她们一个回家,一个北上回到北市,就要分别。这会是个讲出真相的好时机吗?
柳拂远连忙甩头──怎麽可能,越容易产生误会的事,就越该当面讲清楚才行。她怕若是她们俩一南一北,距离分得这麽开,袁妗要是自己一个人胡乱想了什麽,她都无法马上察觉并澄清……
得延後说了。
但想到自己这样拖延,柳拂远的情绪便又会沉下来。
怎样才算是好时机呢?思来想去,对自己而言理所当然是做好了失去的心理准备时,那所谓时机才会到来。但,对袁妗来说呢?应该根本没有哪个时刻能称作是最佳时机吧……於她而言,这个真相,就是颗突如其来、难以防备的震撼弹。
想起自己前一晚睡前所说的话,柳拂远只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自私,还有之前不敢承认身分的怯懦。冷意正逐步侵蚀她的四肢,更在瓦解她本就动摇不已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