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深渊水g0ng（四）——莫名其妙的陷阱]
「原来你就是水无痕啊？」幽幽的嗓音，伴随擦过耳轮的吐息，在顾翎恒的耳边响起。
转头一看，nV孩不知何时已睡醒，像个幽灵一样贴在她身後。
顾翎恒面无表情，对方没听见她加快一拍的心跳，也没从她僵固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你怎麽不问我是谁？」nV孩的反应充分表明她也是这个胃疼游戏的玩家。
一口气喝掉半杯巧克力压压惊，顾翎恒慢吞吞地说：「你想说自然就会说。」
果然是水无痕本人！nV孩嘴角一cH0U，她还在想这种日常不多见的奇葩，怎麽游戏里游戏外都刚好被她遇上。
「那我偏不说。」翻了个白眼，nV孩倒回床铺。
「……」顾翎恒只当对方是个随时准备离开的房客，对她的所有言行都以平常心对待；此时知道对方很可能是游戏里和自己有些交情的玩家，心里终於升起一丝丝好奇。
但对方似乎打消了正式面基的意思，沐浴在她专注的视线下许久，仍然不为所动，顾翎恒只得作罢。
谁料，她刚转头，nV孩却悄悄揭开被子，偷瞄她的反应；见她顾着玩自己的游戏，气得用鼻孔擤出两大口气。
这又怎麽了？顾翎恒看她。
「你就没有想说的话？」nV孩再次翻身而起，因力道过猛，身上的几个金属挂件大力摇晃，尤其是左右两只星状耳环，那重量、那晃动力度，彷佛随时会扯裂耳垂，看得顾翎恒牙酸不已——这连睡觉都不拿下来吗？
「你就真的不好奇我是谁？」
顾翎恒迅速回顾自己在游戏里一路认识的nVX玩家——
「蓝sE海岸？」
nV孩翻了个白眼。
「樱花sE？」X格好像不符。
nV孩继续白眼。
「……烟雨？」也有点不符。
nV孩再次白眼。
顾翎恒停下手指，认真思考，难道是玩妖人号？
「冥域幻想？」
「这谁啊？」nV孩反问。
「那……我是帅哥？」
「哪个人取这麽自恋的名字？」
顾翎恒实在想不出来，一脸迟疑：「总不会是花式溜冰吧？」
nV孩太yAnx直跳，同时也有些无语，看来自己在对方心里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算了，跟你个脸盲失忆感情缺陷的奇葩计较什麽？」nV孩没好气说，余光瞥见画面上正涉水开路的墨非定律，又好奇问：「你们怎麽好上的？」
「谁？」顾翎恒脸懵。
「墨非定律啊。」
「没有，我跟他不熟。」顾翎恒回答，然後一棍打向一只想偷袭的黑噜噜螃蟹怪——那是新出现的BOSS召唤出的随从。
nV孩神情古怪，都和你「同生共Si」了，还说不熟？那什麽叫熟？
顾翎恒很耿直地回答：「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现实身分，不知道名字、年龄、住家位置，更没见过面，怎麽叫熟？」
nV孩噎了噎，「那你就没有想要进一步了解的意思？」
「游戏是游戏，现实和现实。玩个游戏，为什麽要了解那麽多？」
nV孩又是一噎，小声嘀咕：「我和我那口子就是游戏里认识的，了解了解不就发展到现实了？」
这话终於让顾翎恒一脸正sE……做为一个面瘫，实在不好让人从脸部分辨出情绪，但她停下手指，连人带椅都转过来的身T语言，旁人还是能懂。
「怎麽了？」nV孩诧异，却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瘀青。
顾翎恒转了回去，没什麽起伏的语调显得冷漠非常，「就是只有游戏里了解，现实里不了解，才会这样吧。」
直到现在她和墨非定律组队时，还会经常碰上来和他告白的玩家，偶尔也会出现那种把她当成假想敌，恶意针对的nV生。
她不太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到底是为什麽可以对一个虚拟人物产生出这麽浓烈的感情？
还有殷裳蓝，都被讨厌了，为什麽还能继续坚持？
瞥了眼桌上的手机，想到昨天大哥发来的消息，顾翎恒心想，是不是自己天生冷心冷情，才会无法理解？
倘若白言铭此时在场，能敏锐地察觉，必然是发生了什麽，才让她生出这些疑惑。
nV孩眨了眨眼，迟了一拍才愕然惊觉，对方竟是以为她被家暴了！
她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不是，你听我说，你误会了，我是跟我弟打架啦。」
见对方面无波动，似不在意，又像是不以为意，她进一步解释：「我没骗你，我跟我那口子认识十二年了，我是真的搬去跟他住……好吧，也没真住在一起，我住他隔壁，是今天家里有点事，我才回去一趟。
简单说就是殷裳蓝那个假掰nV又在作妖，我弟和她的关系b和我更好，我们起了冲突，我就和我弟打了一架。」
至於因为什麽打起来？
殷裳蓝不想和她的T1aN狗备胎订婚，就想推她出去顶岗。来她家哭诉个几句，她那个蠢弟弟居然就真的想让自己这个亲姊去替嫁。
都什麽年代了还有这种狗血戏码？简直恶心Si她，打了殷裳蓝两巴掌，又和那个被洗脑洗成白痴的弟弟撕了一顿，她才夺门而出。
结果一时不察，落了手机和钱包。
会来宿舍，也是抱着一线希望，觉得东西说不定塞在行李箱里面，同时也是觉得有点累了，想休息片刻。
但她确实很感动，她跟顾翎恒不过几面之缘，对方就肯借她钱、给她药擦，她父母一个不闻不问，一个重男轻nV，而和她流着相同血缘的亲弟弟更是向着别人，想牺牲她。
这种亲人，b陌生人还不如。
「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顾翎恒把手机递给她，继续投入游戏中。
Y森的背景音乐、Y暗cHa0Sh的环境、滴滴答答的黑sEYeT，还有随时可能冒出的怪物，气氛和场景都很到位，分分钟钟能拍出一部恐怖片。
新出现的螃蟹BOSS并不强，在顾翎恒划水的期间，墨非定律很轻松就将之击败。
八幅画对应八种BOSS，目前解锁的有章鱼、双头鱼、海马、黑鳗、水蛭、螃蟹，以及被许承风眼瘸看成水草的水母，仅剩一只尚未出现。
另一边，在漫长的追逐後，终於让段旭延发现，一直锁定自己穷追不舍的黑鳗怪的特X及弱点。
触发黑鳗瞬移的规律，和它的移动轨迹有关，并且它在进行瞬移——从墙缝里钻出——的时间大约需要十五秒，这个时候就是最好反击的时刻。
至於能在某种条件下——例如玩家施展治癒术——藉由黑水凝聚出实T的水蛭，其实也有一个真正本T，它和水母BOSS，也先後被另一伙玩家给击败。
而当击杀全部的BOSS、解放它们的深渊灵魂後，系统提示封印破除，被囚禁五百年的亡魂即将挣脱。
接着众人根据指引，穿过一扇扇的门，来到最底层的殿堂。
被困水中的白言铭是最後一个到的。原以为自己的所在位置是一个充满黑水的密闭房间，跟停电时朝着一个方向走，迟早能0到墙壁、0到门的道理一样，结果走了很久才发现，他正身处於一个巨大的水牢之中。
尽头深处，有一个被铁链锁在墙上的半透明人影，正是系统所说，被囚禁五百年的可怜亡魂。
残弱道士白言铭用他的小破法杖物理攻击了很久，才成功击碎铁链。
谁知，这个被囚禁多年的灵魂早已发疯，如瓶中恶魔一般恩将仇报，一巴掌秒杀他後，破开地面消失无踪。
〔系统〕《雪铭》解放了被深渊囚禁的亡魂。
等黑水全数漏光，白言铭才复活自己，从破洞离开。
「钱就还你吧。」结束通话，nV孩在床上翻滚了半圈，翘着脚丫侧头对顾翎恒说：「我家那口子说要提前回来。」轻快的嗓音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所以你今天搬走？」顾翎恒抓住重点。
「明天吧……」nV孩挑眉道：「怎麽，你很想我搬走吗？那钱不还你，我今晚就去外面住。」
顾翎恒紧盯萤幕，头也不回地说：「中午了，麻烦帮我带份午餐谢谢，内容随便。」
「我还想继续睡呢。」nV孩嘀咕，拿了伞便出了门。
空荡荡的殿堂只存在一个孤伶伶的王座，两侧墙壁点着蓝sE的火把，照映着王座上的盔甲骷髅。
其身上的盔甲破烂不堪，彷佛刚经历一场Si战，但从上头的苔藓及尘埃又能看出，它其实已经历时间长河的洗礼。
它就端坐在那，在这辉煌一时，如今空荡衰败的g0ng殿之中，哪怕就剩一副骨架，仍然挺直背脊、屹立不摇。
〔系统〕伫足的深渊亡灵：「这麽多年过去，这一天终於还是来了……」
一声叹息後，终於揭开这个副本的主线剧情——
五百年前，在南边沿海一带，有一个靠海而生的小国，他们的君主出生时伴有异象，天上云层滚滚，却不见一滴雨水落下、海面狂风呼啸，却不见一丝浪涛。
虽有魔物肆nVe，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民都深信，他们的君王受水神眷顾，能带领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就连君王本人也是如此坚信，直到一次兽cHa0来袭，他领军出海，却遇上狂风暴雨。
君王数次祈祷没有得到回应，眼看即将被大海吞噬，在借助祭司的力量得到上天的指示後，将自身充满功德的灵魂献祭给水神，才成功带领下属穿过风暴，回到家园。
当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庆祝他们的君上又一次大胜而归，君王却平静地开始安排後事。
由於没有子嗣，在把实情告诉一众大臣後，君王将王位禅让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副手，然後静待水神的召唤。
然而，仁慈的君王低估了百姓们对自己的信仰。
他的子民信奉水神，但更信任、依赖他们的君上。对他们来说，他们的王不仅仅只是水神在人间的代言，而是与他们更为贴近的「人神」。
於是，在君王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副手及大臣协同祭司使用禁忌之术，隐藏整个g0ng殿的气息，并在君王发现此事而极力反对时，将他带离海边。
讵料，君王远离大海後，身T竟出现异变。
他必须以水为生，吃不了人的食物，甚至外貌越来越不像人类，并且持续受到召唤，渴望回到大海。
这些转变让部分大臣开始动摇，认为也许就该接受现实，让君王回到水神的怀抱，毕竟，他们也有了一个新的王。
万万没想到的是，新任君王——也就是前任君王最信任的副手，对自己的君上心存旖念。
他深深Ai慕着自己的君上，於是听从祭司的安排，斩杀了水神先後派出迎接前任君王的使者，W染祂们的灵魂做为祭品，将自己最敬Ai的君王镇压在g0ng殿之中。
新王的做法让一众大臣难以置信，他们想保护他们王，却不是抛弃信仰、对抗神明。
但Ai情冲昏了新君王的理智，将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当作阻碍，和祭司联手移走g0ng殿，远离大海。
至此，这个人口稀少，却团结一致的小国，彻底分崩离析。
前传故事结束後，前任君王的亡魂带着一众水神使者，来到骷髅面前。
五百年的囚禁已让前任君王魔疯，他不再是那个让人民景仰Ai戴的君上，而是被孤寂和恨意填满的亡魂。
连话都没说一句，就对王座上的骷髅发动攻击。
八个BOSS的虚影围绕在它周身，彷佛在用自己的灵魂之力助其发招，亡魂每进行一次攻击，它们的影子就淡化一分，亡魂的颜sE则从淡灰转成了黑sE。
这时，系统提示跳出来：
选项一、帮助被诅咒的深渊灵魂。
选项二、帮助伫足的深渊亡灵。
选项三、两不相帮。
所以是可以看着他们同归於尽，坐等奖励咩？许承风问。
我觉得哪里怪怪，好像漏了什麽？段旭延说。
白言铭想了想问：这个被诅咒的深渊灵魂是指什麽？
就是那八个海鲜呗，系统不是这样写？许承风道：第一个选项明显就是帮水神啊，第二个帮骷髅，第三就是两个都不帮。他强调：我倾向最後这个！
就没有帮前任君王的选项？卜奕非眉头微皱，选二会怎麽样？
画面上的骷髅一直被动挨打，它本人都不反击了，为什麽还出现帮它的选项？
蛤？就这种活着的时候不敢开口，等别人出事了才跳出来捡漏，把人囚禁五百年日夜折磨到发疯的渣渣，有什麽好帮的？
很JiNg辟。顾翎恒心中的小人默默竖起拇指。
你该不会想帮这种垃圾渣吧？许承风的语气有点不善，被劈腿四次的经历让他非常厌恶对感情优柔寡断或背後使坏的人。
卜奕非直接打了个b喻，就好b你想帮一个被伤害的人，结果人家不领情，那你是帮还是不帮？要帮又要怎麽帮？
有道理。段旭延说：所以选三？最倒楣的就是这个君王了，神要他的魂，部下要他的人。
顾翎恒看着画面上纠缠得难分难舍的一魂一骷髅，後者被打得骨头渣渣掉了满地，却一味防御完全不闪躲，前者则化身成咆哮帝，不断狂吼进攻，灵T颜sE几乎转为黑sE，而周遭的海鲜BOSS们身影则越来越淡。
这样看起来是水神（的使者）在帮前任君王打骷髅？选了选项一是不是代表打完骷髅，让水神带走前任君王？
顾翎恒直觉哪里不对，就譬如这些选项的说词，什麽「深渊灵魂」、「伫足的深渊亡灵」的，怎麽不直接写「水神」或「现任骷髅君主」？像在玩什麽文字游戏。
还有选项三，为何不表明「帮助前任君主」？还是说选项三是指打完骷髅再PK水神，然後再和已经疯癫的前任君王一决胜负？
心里才吐槽完，随即就听白言铭询问：你们打败其他海鲜後，系统确实是写「被诅咒的深渊灵魂」是吧？
是没错。段旭延回。
但系统对前任君王的介绍是「被深渊囚禁的亡魂」。
囚禁前任君王的是现任君王，可开始滴黑水时，系统是写触怒深渊之主，猎杀时刻倒数，现在系统对骷髅的介绍却是写「伫足的深渊亡灵」。
一语惊醒梦中人，主线剧情里重头到尾都没提到「深渊」两字，假如所谓的「深渊」不是指什麽堕落黑暗，而是指幕後的第三方——
「祭司。」顾翎恒说。
就是祭司！段旭延道。
剧情之中，这个每每在关键时刻做为推手的NPC，显然很是可疑。
也就是说，这些选项的正确解读方式为——
选项一、帮助被诅咒的深渊灵魂：既然是被深渊诅咒，就等於是「深渊」那一派
选项二、帮助伫足的深渊亡灵＝帮被深渊蒙蔽利用的骷髅君王
选项三、两不相帮：不帮深渊、不帮骷髅君王，代表帮前任君王或者水神
什麽莫名其妙的陷阱啊。许承风直翻白眼。
要赌一把吗？选二？段旭延问，从始至终最悲催的就是前任君王，然而选项三却没有明确代指「帮前任君王」，那就有可能是「帮水神」，帮水神可不一定就是帮前任君王；但如果将选项二解释成「被深渊欺骗利用的现任骷髅君王」，也许这才是前任君王的一线生机。
毕竟骷髅虽然胆小懦弱、做法自私，但确实想帮前任君王。
然而，就在他们决议出答案时，另一队玩家却b快他们一步，选了选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