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玉夜宿花楼,第二天才听闻侯爷派人去接四姨娘的事,他眯着桃花眼怔忡一刻,对卫钧说道:“庄子上恐怕不太平,你也派两个人过去,把袖儿接来吧!”
“是!”卫钧躬身应道。
赵靖玉审视地看着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卫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早就知道二公子放不下袖儿,接袖儿来京是迟早的事,只是缺个由头罢了。
赵靖玉觉得自己被卫钧看透了,有点恼羞成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是最近无聊想找点乐子,等我腻了,还要把人送回去的。”
“属下明白了。”卫钧说道。
“你明白个屁!”赵靖玉认为他根本就在敷衍,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卫钧一只脚跨出门,又被叫住。
“你觉得袖儿来了住哪里比较合适?”赵靖玉问他。
卫钧想了想,认真回道:“倘若是和院里其他姑娘一般待遇,就收拾一间屋子给她住,倘若是伺候公子,自然是要住公子房里。”
赵靖玉的眼睛顿时亮了,脸上却正经八百道:“叫她来,自然是伺候我,你叫人把我房里隔间收拾出来,等人来了就安置在那里。”
卫钧知道这回合了他的心思,心里暗笑着退了出去。
二公子从不让丫头在他房里值夜,那个隔间自打二公子住进来就一直空着,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二管事换了侯府的快马,带着六个侍卫披星戴月往回赶,天亮后进了庄子,直奔大宅去见四姨娘。
四姨娘看到侯爷的侍卫,瞬间哭成了泪人。
虽然侯爷因忙于政务没法亲自前来,可他派了手下最得力的侍卫,足可证明他对她是真心疼爱的。
四姨娘思及此,多日来的委屈和惊吓全都化作满腹柔情,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到侯爷身旁。
事不宜迟,她决定立刻动身。
侍卫却说,侯爷任命二管事接替胡三木做大管事,需要劳烦四姨娘亲自向庄子上的人宣布一下,以免有人不信服。
四姨娘只得耐着性子等二管事去召集乡民,一面吩咐刘婆子去收拾行李。
谢南嘉见她只叫刘婆子而不叫自己,心里便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慌乱,静静等着四姨娘先开口。
果然,四姨娘支走了刘婆子,假惺惺对她说道:“袖儿,谢谢你这么些天来对我的照顾,我来时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翡翠镯子还值些钱,送给你做个念想吧!”
说着从手腕上脱下那只镯子,拉过谢南嘉的手给她戴上,浑然忘了自己那天夜里无所依靠时对谢南嘉许下的承诺。
谢南嘉抬起手腕端详了一回,说道:“多谢姨娘,让姨娘破费了。”
四姨娘以为她多少会有些失望,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欣喜地接受了,不禁奇怪道:“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要跟我去侯府?”
“去侯府做什么?”谢南嘉笑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去了,只怕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还是和我娘在这里安安生生过日子为好。”
四姨娘有些不信,她一直以为袖儿如此虔心地服侍她,为她出谋划策,是为了有一天能跟她一起去侯府。
袖儿聪明伶俐,若不是长得太招人,她真的愿意带她回府,她方才还在为如何不动声色地拒绝她感到为难,谁知人家压根就没打这主意。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谢南嘉把她的疑惑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姨娘多保重,我这就收拾衣裳回家了,祝姨娘一路顺风。”
“唔。”四姨娘点点头,自己倒伤感起来,“你这丫头好狠的心,不送我也就罢了,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几句吗?”
谢南嘉正往隔间走,闻言停住脚步,想了想说道:“倒是想嘱咐姨娘几句,又怕僭越了。”
四姨娘道:“在我面前还讲究什么,只管说。”
谢南嘉便正色道:“我这几日常听姨娘说起府里人心险恶,姨娘的心腹之人也全都被发卖了,这趟回去,想必夫人会给你安排新的人手,姨娘可千万要小心筛查,谨防再有马婆子那样的人混进去。”
四姨娘一听到马婆子,脑海里立刻闪现出马婆子凄厉的死相,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上前一把抓住谢南嘉的手:“袖儿,你别走。”
“姨娘还有什么吩咐?”谢南嘉问道。
四姨娘颤声道:“你说的对,我身边连一个心腹都没有,谁知道回去后夫人会派什么样的人服侍我,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