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珑回到府衙,找了京兆府长史说了下大理寺气得跳脚,但是态度并不强y,而且发话的是少卿,今天谈话的是寺正,不像是能主事的。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累积几天折子,故技重施再送一次,把能主事的少卿b出来上谈判桌才有的谈。
随後她又找了王弘志,见他还是一脸煞白,吩咐他先回去好好休息,亥时半来府衙,带他见世面。她回宿寮换了身nV装,重新梳了头发,用布巾包头,看起来与一般市井妇人无异,提了个小布包便上街去了。
明珑信步走在路上,街市繁华,小贩与吆喝声不断,很是热闹。
她走走逛逛,在路边一家面摊坐定,点了一碗大卤面。
隔壁桌是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在吃面聊天,灰衣汉子道:「你知道御前大红人卫文渊,忠虔侯兼大理寺少卿,年二十四未娶那位吗?」
「知道。」青衣汉子面sE不屑道,「舍妹整天夸忠虔侯模样好,想嫁卫四郎一般的男子,做梦呢。」
「回去和令妹说个事,保证她马上改变心意。」
「什麽事?」
灰衣汉子嘻嘻笑着,低声道:「忠虔侯总说他早已娶妻,事实上所谓的妻是男人。」
「断袖之癖?」青衣汉子很惊讶。
「听说早已相好多年,忠勇侯不愿意承认,卫家又得靠四郎撑着,所以放任忠虔侯为所yu为,不敢替他招亲事,怕惹恼了卫四郎。」
「这……这……」青衣汉子一脸狐疑。
「你别不信,听说是昨日杜鹃湖诗会传出来的消息,都是京城高官子弟的聚会,可信度极高!」
青衣男子下巴快掉在x前,脸上表情已经信了七分。他摇摇头,勉强自己道:「不可能!忠虔侯我远远见过两次,模样周正,威风凛凛,还是我大璟战将,怎麽可能是断袖!」
「你别不信,整个京城上流圈都在说这事。」灰衣汉子积极游说。
明珑吃完面,拿帕子擦擦嘴,丢了几枚铜板在桌上,提起布包走近那俩汉子,弯身小心翼翼道:「小妇人朋友的朋友的表侄便是那男宠,日日在忠虔侯身下婉转承欢,不得不信。」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两个一脸惊愕的汉子。
明珑继续在街上逛着,出了口恶气让她非常舒心,唇边微笑不止显出她的好心情,还买了两块桃花糕解馋。
她逛到京城最出名的医馆走进去,抓药的学徒很热情地招呼她道:「娘子看病还是抓药?」
明珑走近柜台,一脸哀戚道:「小二哥,我表舅是京畿附近的赤脚大夫,前几日过世了,家里留了几味药材,我想着拿出来卖,好替表舅母赚些生活费,小二哥可否帮我看看。」说罢便将布包放在柜台上。
学徒多少觉得有些晦气,但他从布包里闻到一味少见药材,鼻子凑近又闻了一下,「烦请打开看看吧。」
明珑打开布包,拿出六个油纸包摊开放在学徒面前,「这些只是部分,小二哥若要收购,表舅家还有一大木架子。」
学徒每一种挨个拿起来闻,「娘子这药确实难得,但是都还在Pa0制中,不能用。」
「还未成药?」
「其中有三味属少见药材,Pa0制手法也相当细腻,但有几味药材已经过了Pa0制时机,不能用了,我只收这两味药接着Pa0制才能用,一斤六个铜板。」
「这样呀,我回去和表舅母说一声,看看手里有几斤可以卖。多谢小二哥。」明珑把油纸重新包好,綑在布巾中,「我还要抓几帖风寒药,表舅母近日咳嗽,怕是C劳过甚病倒了。」
学徒迅速抓了一般风寒用药,绑成一串递给她。明珑提着药包继续漫步在街头,到了城北府衙宿寮旁边的住家,敲了一户人家的小破门,开门的大娘见到很是欣喜。
「周大娘,听说丫头病了,这里是几帖风寒药,您给煎上让丫头服用吧。」
「怎麽好让小珑破费。」周大娘没有接下药包。
明珑执起周大娘的手把药包塞她手里,「我平日公务繁忙,浆洗、缝补都靠大娘和丫头帮忙,我也盼着丫头能早日康复。况且买都买了,不能退,大娘您就收下我一点心意吧。」
「好,我就收下了。」周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对了,听说李夫子在找续弦,小珑你还年轻,也是读过书的,不如和李夫子见个面,也许能成呢!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是吧。」
「谢谢大娘,我已经有夫君了。」
「哪个夫君会让夫人在外辛苦奔波,还在刀口上过日子?」
明珑微笑不语,整天关在後宅里不让她挥刀,她会更想Si。
「我说小珑的威名响彻京城,你那Si鬼夫君怎麽不来找你?」
「我的名声只在京城有点而已,大璟幅员辽阔,等他听到了说不定就来找我了。」
周大娘见她感伤的样子,心里肯定还Ai着那生Si不明的丈夫,也不好让李夫子找个心中已有男人的妻子,便拍拍明珑肩膀道:「你仔细考虑,想好了来找大娘,我一定帮你找个生龙活虎的男人!」
明珑嘴角cH0U了cH0U,「大娘,针线缝补、琴棋书画甚麽的我都不会,只是有点武艺傍身。靠自己双手在府衙混口饭吃,总归是我在行的事,况且遇到大娘子有苦难言,我一nV捕快问话总b大老爷们方便。」
「大娘也是关心你,nV子总归要嫁人生子,两个人总b一个人有滋味。大娘如今年纪大了,总喜欢家里热闹点,你以後也会明白的。若是不喜欢李夫子,城南医馆新来了个坐堂的h大夫,长的也不错。还有——」
周大娘还想积极推销,明珑很快敷衍过去,结束对话回宿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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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半,王弘志已经在府衙前院等着,气sE看起来好了许多。
京兆府衙的官服是藏青sE窄袖,皮制腰甲系上深红sE的腰带,头戴简朴官帽。明珑腰上系着一把长剑,剑柄、剑鞘都是深黑sE,没有一点多余装饰,远远看去像根短棍。王弘志的则是官配长刀,年轻人长的英俊,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
小田咬着瓜子经过前院,看到两人便道:「明捕带新人见世面呀?」
「小田君。」王弘志一脸恭请指教,小田把手里的瓜子包好递给王弘志,挥挥手走了。
「我们开始吧。」明珑道,「京城戌时半开始宵禁,宵禁後巡街的有哪些人?」
「城卫军、禁军。」
「京兆府衙不巡街,为何要排夜职?」
「教坊里的人喝多了会闹事,府衙要处理。」
「除了教坊会闹事,府衙夜职还是要巡逻,只是不在地上巡。」
明珑拉着王弘志的手臂,足下轻点,飞上了屋顶。
她向四周看了一下,「今晚人多,看来与明天的皇g0ng春宴脱不了g系。」
王弘志环顾四周,月sE皎洁明亮映照在整座京城的屋顶上,有一种凄冷的感觉,总觉得会发生甚麽事,但是……哪来的人?屋顶空荡荡一片,连只鸟也不见。
明珑领着王弘志在屋脊行走,一边道:「府衙中的人要对京城情势保持敏锐,你且说说皇上龙T微恙,几个儿子争夺龙椅的胜率何几?」
「这……这事不能大喇喇地说呀!要杀头的!」
「你不说,Si得更快。」
王弘志立刻道:「太子元崇明懦弱无能,生母谢皇后强势,在後g0ng说一不二;皇后阿爹谢征,官拜护国大将军,手里十万兵;皇后阿兄谢问天,戏称国舅,在谢家军长大,现任兵部侍郎,以後定会接管护国大将军手里十万军。谢家外戚都是强势的人,掐着懦弱的太子作威作福,等太子继位之後便是谢家魁儡,整个大璟算是落入谢家囊中。」
「太子一党还有哪些人?」
「太子妃是太傅掌上明珠,听闻生X善良,甜美可人,很受太子宠Ai,育有一nV;谢侧妃是国舅之nV,虽是谢家旁支所出,但从小被谢家收养,养在国舅膝下,与亲生nV儿无异,谢侧妃尚未有子nV;刘侧妃是户部尚书之nV,听说饱读诗书,曾是享誉京城第一才nV,膝下也无子嗣。要我说刘侧妃嫁给太子真是浪费了,才nV嫁予一个懦夫。」
明珑微笑,「怎麽会浪费,谢国舅一家押着刘侧妃,让户部刘尚书听凭摆布,倾尽全心帮谢家赚钱,一点不浪费。」
王弘志一脸惊愕,还真是……这手段他一个市井小民可玩不起。
「除了外戚谢家掌军权,太子妃身後的太傅、刘侧妃身後的户部,还有国舅所在的兵部,太傅座下弟子掌管的工部、国子监、太学院、小部分禁军,全都是太子一党。」明珑又道,「说说太子的Si对头。」
「和太子可以一争高下的只有三皇子元崇敬,上过战场打仗,挣过军功的,封为靖王。靖王手里约有八万军,自己握军权,看谢大将军不顺眼的朝臣大部分都往靖王靠拢,包括丞相、中书省、太师和朝堂里过半文官。六部里吏部尚书是丞相在学院里的同窗,刑部尚书以前是靖王战场上的将官,所以吏部、刑部跟着靖王。」王弘志压低声音道,「靖王妃是丞相之nV,难道靖王也押着人家nV儿让丞相东奔西跑?」
「猜错了,丞相把nV儿嫁过去表忠心。」
王弘志r0ur0u额角,一样是嫁nV儿,目的不同在府里的待遇也大不相同,本质都是为了利益,这世道对nV人真是艰辛。
两人走到一处大屋顶,刚靠近那间五进大宅院,眼前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黑衣黑袍黑K黑靴还蒙着黑面罩,只露出一条眼缝,把王弘志吓的不轻。
明珑态度轻松对黑衣人道:「京兆府衙的新人,以後多多关照。」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黑衣人,黑衣人接过後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给明珑,然後黑衣人便转身离开屋顶。
明珑打开油纸包给王弘志看,是牛r0U乾。他拿了一条撕下一口,牛多拿去耕种用,老了不能用的才宰杀食之,所以价格高昂,一般百姓可能终其一生吃不到一嘴牛r0U呢。
她也拿了一条咬,其他都收进怀里,「前面的五进大宅院是靖王府。」
「刚才那是靖王暗卫?」
「不是。你刚才也说了,靖王的Si对头是太子,会盯着靖王府的当然是太子党。」
「难怪拿的出牛r0U乾。」王弘志叹息道,有钱就是任X。
「刚才两个黑衣人,一个是太子的,一个是谢国舅的。」
王弘志皱紧了眉头,「两个人都是黑衣、黑袍,还用黑布把头包了只剩两只眼睛,哪看的出来是谁家的?」
「久了就知道了。」明珑微笑。
两人继续前进,走到兵部尚书府时没有黑衣人拦阻,两人都在正堂屋顶上了也没见到任何黑衣人。
明珑指着王弘志,对着後院屋顶压低声量道:「京兆府衙新人,以後多多关照。」
陆续经过吏部、工部、刑部皆是如此,王弘志根本没见到任何人。在礼部的时候有个黑衣人现身了,那人没说话,只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和明珑交换,明珑照例介绍了王弘志是京兆府衙新人。
两人来到户部尚书府附近的时候,屋顶上稀奇的蹲了三个黑衣人。明珑带着王弘志靠近,黑衣人很快就发现了两人,一个站起身,另外两个继续蹲着。
黑衣人身形高瘦健硕,年纪大约二十出头,是三人里的头头,他低低说了声:「何事?」
明珑眉毛一挑,「刑部亲自上阵?」
刑部的人发出一声轻笑,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明珑,她也从怀中拿出一包和他交换。
「京兆府衙新人,以後多多关照。」明珑看着户部尚书府道,「我猜那些人是尚书大人请的江湖保镳,身手像是封云山庄。」
刑部的人挑眉,一会儿後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