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是真的不敢在让宋只只自己选择了,挑了半天,生怕自己会挑了工作之后做不好,她宁愿选择一个保洁部门的岗位。
所以想来想去,沈浪干脆放弃了,这种选择的事情,好像也不适合宋只只来做,干脆自己来好了。
“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你的脚伤,这几天叫人给你办入职。”
沈浪在电话里交代了两句,随后就戴着宋只只离开了公司,至于这所谓的工作交代,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本来在公司,宋只只就没有多少具体的工作要做,大部分就是审核公司内部的数据。
剩下的就是商量工作今后的方向,调和这些管理层之间的关系。
虽然宋只只一直以来做的不错,但相比之下,区婷薇显然是做的可以更好,这方面倒是没有必要让两人担心。
按照宋只只对沈浪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戴着自己去医院做个检查,毕竟他是没有亲眼看过说什么都不会担心的人。
没想到,沈浪最后并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去了一栋十分破旧的小区,看上去建筑风格至少能追溯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
“真没想到,这种建筑竟然还有存在?”宋只只吃惊的看着这个小区,在看看隔壁街,高楼林立,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城市接近一环的地方,竟然会隐藏着这样一个小区:“这个地段,周围的房子恐怕都在每平米三万以上了,这里竟然还有一块这样的地方?”
“谁告诉你三万的,那边是高薪区,所有的高档社区大部分集中在那边的温榆广场,东边是两所高校学区,这个地段的房子,就是五万一平米也是抢着要。”沈浪搀扶着宋只只,熟练的走进小区,顺势介绍着周围房子的历史:“八成你也看出来了,这房子有年头了,三十年代的房子,英国设计师专门勾画出来的设计图,墙体是后来加厚上去的,当年我拿下这块地的时候,花了将近一个亿,现在这块地的价值,涨了八倍!”
八倍?
宋只只吃惊的看着沈浪,完全没想到,这块地竟然真的是被沈浪买下来的。
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买下一块地不用,就一直丢在一边,这种事情只有沈浪能做的出来,保不齐他是干脆就忘记了这件事。
可听到八倍的价格涨幅后,宋只只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不就是一块地吗,就算是现在地皮值钱,那也没有长得这么离谱的程度不吧!
“那你为什么不开发起来,这块地价值这么高,你要是筹划一下,这里的房价足够你赚回不下十倍的价钱了吧!”看着周围都是新式建筑,宋只只还是没有办法猜透沈浪的想法:“难道你是打算将这块地卖掉?”
沈浪神秘的一笑,扶着宋只只走到一个简单的小门市房门前,随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这间小门市,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好像也就是一般的小水果摊子差不多,房门上贴着很多小广告,倒是有个巨大的灯箱广告,上面简易的写着两个大字‘跌打’。
没过几分钟,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七旬老人站在门前,打量宋只只一眼,随后直接看向了沈浪,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余大爷,脚扭伤了,劳您给瞧瞧!”
沈浪也直接,看来跟这老人应该也是挺熟悉的,扶着宋只只就走了房间,这房间不大,通风似乎也不好,房间里却充满了各种药酒的刺鼻气味。
“这丫头只是扭伤了脚,不是大事,比起你小的时候,这点伤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余大爷只是看了一眼宋只只走路的姿势,马上就看出了端倪,叫两人先坐下,自己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暗红色液体出来:“这老酒差不多有十来年了,劲头猛的狠,三天我保证她能健步如飞。”
余大爷虽然看上去有七十多了,但这精神却好的不得了,面色红润,关键是手劲儿真大。
“啊……哈哈……救命啊!”
早就听说过,专门上跌打药的这些老师傅,按摩手艺高超,往往都是几十年练出来的手艺。
每一下的精髓,都在这一手巨力上。
但是宋只只没有真正感受过,直到她真正感受的时候才明白,这个所谓的巨力,简直就跟上刑差不多了。
才一下,宋只只就已经疼的哭爹喊娘了,三下之后,干脆就坐在小藤椅上嚎啕大哭起来。
余大爷似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根本不管宋只只的惨叫,手上用力将那暗红色的液体搓在手上,疯狂的搓,手掌在她的脚腕上一拍,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让宋只只两眼泛白,差点昏过去。
而此时的沈浪,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别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能听到的。”
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某个变态常说的话,好在老头后面的话,让宋只只稍微放松了不少:“这个小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住,我算是这里最早的一批人了,小沈买了这块地之后,这个小区就在没有新人住过,别看这个小区好像不小,事实上总共都不到三十户人家,都是一些老街坊。”
难怪刚刚进来的时候,宋只只就没有看到几个人,好像一个完全被人遗忘的角落。
“余大爷,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沈浪跟您很熟。”说实在的,宋只只并不是很相信,毕竟沈浪是什么人,他的生活圈子,似乎跟这里有点不搭边。
倒也不是宋只只猖狂,单说这房子,比她老家的房子都要陈旧,更加不要说沈浪了,怎么可能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余大爷可是老成精的人了,一听宋只只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顺便说道:“你别不相信,用不了多一会儿,小沈就得回来,把是找周婆婆买鱼蛋仔了,这小区不大,但是小沈在上小学的时候,可是经常到我这里来的。”
“你看看,这是他兄弟俩小时候的照片,我这一直留着那。”
余大爷将一张老旧的照片放在宋只只的手上,指着上面两个小男孩笑着说道:“这对兄弟俩,从小就好动,这两个臭小子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在外面那从小就惹事,三天两头儿就受点伤,这受了伤还不敢回家,只能跑我这里来。”
“这一来二去,我跟这两个小子也就熟悉了,这两个孩子挺不错,大家公子德行不差,整个小区的邻居都知道这两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
正说着,沈浪从外面回来了,手上拿着几个小袋子,嘴里还叼着一个竹签子,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说曹操曹操到了,我是一定都说不错,周婆婆家的鱼蛋仔,肖阿姨家的虾饼,还有老武汉的烤鸡腿和重油烧麦。”
对于这个小区里的小吃,这老大爷还真是如数家珍,顺势拿出一瓶老酒摆在桌上。
“好多年都没吃过了,想不到大家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看来我还能吃好多年那。”
沈浪熟练的坐在小桌边上,嘴里咬着小丸子,顺手还在送到宋只只的嘴边上:“尝尝看,我从小就吃他们家的虾饼,这里面可不是外面那种碎虾做出来的,而是整条新鲜的虾肉一点点敲打出来的,味道绝对比外面的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年纪大了,我们这代人,这些年也算是得你帮衬了,能做的也就是这点手艺了,等我们都走了,这房子八成也就变样了。”
宋只只一听,余大爷这话里,蕴含的东西好像还真有点复杂呀!
怎么感觉,沈浪成了收地皮的恶地主呐?
“其实你没发现,你喜欢吃的海鲜鱼片粥,已经吃不到了。”
余大爷端起桌上的小酒杯,一口喝进嘴里,顺手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桌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沈浪虽然没有抬头,还在对桌上的虾饼发动攻击,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有人去世的事情。
但宋只只却很清楚的看到,沈浪当时的手掌明显颤抖了一下。
沈浪这个人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不愿意表达出来,宁愿将这些情感全都埋藏在心里,表现得风轻云淡,事实上,他比谁都在意这些。
而余大爷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差不多,有一年多了,他年纪大了,身体本身也不怎么好,常年在灶台边上忙活,身上湿气重,走的虽然突然,但也算是没什么痛苦,苦了我们这几个老伙计,今后想在一起打牌就有点凑不上手了。”
“对了,这个本子是他叫我交给你的,上面都是他这辈子,研究出来的汤底配料,还有你最喜欢的海鲜鱼片粥做法。”
沈浪没有出声,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洒在旁边的地面上。
宋只只伸手接过那黑色本子,放在了沈浪的手边,顺势帮他倒了一杯酒。
这会儿总算是知道了,沈浪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留着这个老旧的小区了。
留下的,是当年那份感情,当年那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