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殷家宅邸後,陌凉细细回想方才禹寒熙和殷忘笙间的交谈,总觉得似有什麽她没能听出的弦外之音。敏锐如她,深觉其中必有什麽秘密。
唉……这心里头原先堆着的疑惑,陌凉不主动问,想着日後自然而然能够一一解答,却没曾想,在解开这堆疑惑前,又有新的疑惑纷至沓来。没完没了,实在令她头疼。
正苦恼,小孩儿哗地一声哭自耳畔响起,将陌凉的思绪拉回。
谁家的孩子竟哭得b这蛰城的雷声还响?思着,轰鸣雷声再次作响,大雨滂沱更甚。
左顾右盼良久,好容易才在蒙蒙大雨中看见一孩童的身影。陌凉定睛细看,确认了那正是在嚎哭的小孩儿,才撑着伞走上前。
禹寒熙没有拦住陌凉,只是踏着脚下的雨水跟随陌凉身後。
待走至小孩儿面前,陌凉蹲下身子,手里的伞往前递了递:「小孩,可是跟爹娘走散了?」
小孩儿身上早已被雨水Sh透,也不知道淋了多长时间的雨。蛰城虽下着大雷雨,但城民早已习以为常,故而街上来往行人和车马并未因此稀落,可除了陌凉被哭声x1引外,其他人皆是彷佛听不见这哭声一般地掠过。
孩子小小的身影在熙来攘往的幢幢人影中,显得隔外哀戚。
听见陌凉的询问,小孩儿cH0U噎着抬头,苍白的小嘴颤抖着道:「……Si了……都Si了……」
雨水落在一旁的积水中,倏忽寂静。
陌凉自觉听错,扯着嘴角再次确认:「你说什麽?」
「阿爹……还有阿娘……都被蛰城军杀Si了……」
禹寒熙站得离陌凉和小孩儿有几步远,但以他的耳力足以听清。闻言,他眼帘轻轻一颤,再凝神望去,只见小孩儿手上紧握着一块沾血的布料。
「在那!」身後传来兵器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随着溅起的水花声一起靠近。
小孩儿蓦地倒cH0U一口气,满脸惊惧之sE,慌乱无措地推开陌凉就跑。可奈何孩子的步伐远远不及身後的追兵来得快,很快便被追上,一下拎起。
小孩儿挣扎间,紧握住的拳头隐隐散出破碎的金sE星点。他咬牙抬起手,在触及追兵手腕的瞬间,一道细小的雷电自手心蔓延至追兵身上。
然而追兵仅是冷冷一笑:「小小司祭的崽还想用灵力呢?」
陌凉自是看见了那细碎的金sE微光。这小孩儿是司祭一族雷灵力一脉的孩子!
她看向禹寒熙,正巧四目相对。禹寒熙看出了她眼底的思绪,浅紫sE的灵力缓缓在掌心凝聚,在抬手瞬间,横扫而出,直打在那追兵的手上。
追兵立时松了手,小孩儿也摔落在泥泞之上。
小孩儿顾不得满身W泥,匆匆回头看了陌凉和禹寒熙一眼,旋即爬起身,头也不回地窜进堆满杂物的狭窄巷弄内。
禹寒熙见孩子跑了,便也不多作停留,单手环过陌凉的腰,脚尖轻触地便施展轻功飞上了一旁屋顶遁走。
见此情形,禹寒堙当即转身隐入来往的人车之中,避开了追兵的视线。少司yAn则带着昕紫亦跃上相同的屋顶,紧随禹寒熙和陌凉离开的方向而去,身影很快就湮没在雨幕之中。
待追兵反应过来,回头时便只见纷纷退避的行人,和一把遗落在地上的伞:「哪个该Si的,敢偷袭蛰城皇军!」再看向周身的几个同僚还迟迟未有动作,脸sE一黑:「还不快去找人?」
禹寒熙带着陌凉落在了一处人家的院落。陌凉的伞落在了原处,禹寒熙落地同时也将手里的伞靠向陌凉。
「我们就这样跑了?那个孩子……」
「这里不是煦都。」
「那又如何?」陌凉不明所以。
知道陌凉是真不明白,禹寒熙也就耐着X子缓缓道:「煦都是皇帝所在,又有佐家为烽火司副掌使,所以一般人待司祭还算是谦和,可以相安无事。」
「但在煦都以外,除了各城灵力一脉当家过得还算是安稳外,其余脉系的小家族受人欺辱实为家常便饭,其他司祭但求自保,一般人更是视若无睹。」
「三年前,皑北整个灵力脉系遭灭,这情形如今只怕是更甚从前。」皇族对司祭如此态度,上行下效,底下的皇军自然也就认为司祭可欺。只不过灵力一脉的当家实力摆在那,皇军纵使再蛮横,也仅是凡人之躯,自然对司祭当家的家族有所顾忌。
三年前……
许是被小孩儿独自在雨中嚎哭所触动,再听禹寒熙如此言说,陌凉的神sE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手也跟着揪紧了衣摆。复看着禹寒熙满身的雨水,她忍不住怜悯地脱下斗篷,往前踏了一大步,再垫起脚尖越过重重雨幕,将斗篷盖在禹寒熙头上,动作一气呵成。
禹寒熙未料到陌凉如此举措,楞是半步都未挪动,故而眼下两人几乎是紧贴着的。陌凉大着胆子又往前站了几许,额头轻贴在禹寒熙的x口上,嗓音微微沙哑:「不想你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