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林映雪会动手,王从之和张羽凡都愣在原地。
叶明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不过他的意外,并非来自於林映雪的举动。
这个人不是她。
气息不同,他很肯定。
而且即便她总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在他报仇之前,若非被人以门派之名b迫,她不可能动手。
他现在才发现,这里并非原先的位置,他在迷迷糊糊中着了道,被魂术带到另一个位置了。
察觉此事後,他随即探出右手要推开眼前这个假林映雪。
可手还未到,王从之和张羽凡就一人一手握住自己的上臂、前臂。
在他们眼中叶明毕竟是魔教妖人,虽说有些意外,林映雪对他出手却也合情合理,此时叶明反过来要对林映雪出手,他们自然要阻止了。
假林映雪见状就要发力,震断叶明心脉。
叶明知道不妙,想要退後,却因为被王从之搀扶着,全身无力的他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察觉到林映雪要动手,他们此时被困在这里又可能要借助叶明之力,但叶明再怎麽说都是魔教妖人,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林映雪,只得在一旁默默看着。
假林映雪提气。
寒芒一闪。
三人都愣在原地。
忽然一柄长剑从树g後穿出,贯穿林映雪的後脑,从鼻梁处钻出。
会闪着寒光,是因为没有血。
假林映雪被集散妖气中枢,扭曲起来,随即化作白烟消散。
王从之和张羽凡这才发觉对方是假的,吓了一跳,连忙往叶明看去。
叶明在最後一刻避开要害了,不过x口被开了一个洞怎麽也不好受,面sE惨白,眉头紧皱。
便在这时,一抹水蓝sE的衣角从树g後方飘出。
王从之和张羽凡纷纷转头看去。
清风撩起她身後柔顺的秀发,日光却无法消融她脸上的冰霜。林映雪将倾月入鞘,迎风而来。
虽然彼此并不熟识,但王从之和张羽凡这一刻都敢肯定,眼前这人便是真正的林映雪,不会是他人仿冒。
能当上九州第一仙子的nV人,自然不会只是生得好看,那清冷高YAn的气场是谁也模仿不来的,何况是这化形的妖物?
看见几位师兄,林映雪微微点了下头,淡淡道:「张师兄、王师兄。抱歉,没想到救下的竟是一位魔教妖人。」
敢情你在树後出剑就是为了这个?还真是一丝不苟。张羽凡暗暗好笑,也配合的拱手道:「此人虽是魔教妖人,却救过在下X命,他既命数未绝,还请师妹看在在下面上放他一马。」
「师兄多礼了。」林映雪闻言回了一礼。
若不是早知道她有意搭救叶明,这平淡的语气倒是半点也不似有假。张羽凡还真有些佩服这位师妹,作戏做全套,他也向她拱了下手算作致谢。
王从之却不像两人如此淡然,忙道:「他身受重伤,还是先让他坐下吧?张师兄助我。」
确实如此,张羽凡也点点头,两人合力搀扶,让已经迷迷糊糊的叶明能够坐下。
虽然想上前搭把手,但此时有外人在,男nV有别,林映雪总是不可能主动上前帮忙,只能在一旁看着,刮了王从之一眼。
王从之也不知道这师妹为何要用这寒得刺骨的眼神瞪着自己,回看一眼,却见林映雪已经转开脸去。
张羽凡好笑的呼了口气,让叶明坐下後,他随即道:「在下也有伤在身,劳烦王师弟先护法了。」
王从之是四人中状态最好的,闻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他见张羽凡走到离叶明稍远的一棵树边坐下,为了可以同时护住两头,王从之也向前走出一段距离。
见两人都走远了,林映雪这才走到叶明身边坐下。
叶明没有昏睡,而是已经运起灵术在治疗自己的伤势。
「我出手慢了。」林映雪淡淡道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双手。
没有人知道,她的手一直到现在都还在颤抖。
身为一名剑修,竟然连握着剑的右手都颤得如此厉害。
差一点他就Si了。
她明明是第一个发现端倪的。
又让他救了、又中了魂术,始终在扯他的後腿,还为了这种自私又无聊的谎躲在树後。
还可笑的以为自己能在对方动手那瞬间出剑。
明明她要是晚一霎,他就Si了。
若他真因为这样Si了,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你没事吧?」便在此时,身旁传来叶明有气无力的声音。
林映雪低下头来,轻轻道:「没事。」
她转头看去,见他仍闭着眼,道:「记不得梦了,对方并非以此攻击。」
「没事便好。」身旁却只是又这麽飘来一句。
林映雪转头看着他。
面sE惨白的他嘴角还留着血迹,满是细疤的脸上也冒着冷汗。
她就这麽静静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好久。
「……你也是。」
她只是这麽平淡无奇的答了一句。
她总是只会说这些。
其实还有其他好多话,她却不知道能不能说,所以停下了。
就像看着他这样子,觉得他会难受,想要拿帕子擦擦他的脸,却又不知该不该做,所以没有动手。
她知道自己很奇怪,但她不明白。
不明白,所以不做。
沉默是金。她记得自己崑仑派首席弟子的身分,不能在这上面犯错,所以始终信奉着这句话。
或许是因为肩上总传来一GU若有似无的温暖,她没有入定,只是抱起腿来。
她很少用这种姿势坐着,因为她是首席弟子。
首席弟子不该是个会有烦恼、会怀春的姑娘,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但这里没有人在看,所以没关系,师父和师姐都这麽说过。
她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而後,她又看了眼坐在远处的张羽凡。
她其实很佩服他。
为什麽呢?为什麽他在察觉到她的想法後,可以一下子就找到这个方法,还让王师兄自然而然的配合行动?
她不明白,她一直都不明白。
不只是他人的情感,就连她自己的,她也不明白。
为什麽这些人碰到这样的事情会笑、为什麽这些人看见这样的画面会哭、为什麽这些人听到这样的话会生气……
这些她一直都不明白。
就像师姐总是要她多挂一点笑容,但她明明就不想要笑。
就像师妹总希望她温柔一点,但她不懂什麽样才叫温柔。
这些人彷佛都顺应着一条她看不见的河随波逐流,只有她站在岸上。
被河水隔绝在外的她,永远也T会不到河水的流动。
她又转头看着身旁的他。
她好喜欢他。
好喜欢他。
喜欢他。
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
她坐挺身子,离开了和他一起靠的树g。
放开双手。
盘起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