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的，她这位九妹并没有因为爹爹的Si而有任何改变，相反的她反而还JiNg心打扮方才出场。
那天难过的模样果然是演的吗……？憔悴的模样，也只是为了让叶师弟来安慰吧？
你不是赵志清最疼的人吗？
想起那天陪着师父去御山门上香，那满门弟子哀戚的模样，想起师父重伤卧床不起时她和师妹有多忧心，赵紫嫣有点恍惚，而後自嘲一笑。
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徒之情b起来，赵家的血脉之亲如此可笑，而抱持着那点希冀的自己又是多麽愚蠢。
或者说，若真将亲情置於利益之上，这场晚宴压根儿就不该举办。
看着这群人热情的嘘寒问暖，赵紫嫣只觉得自己在看一出荒唐的闹剧。
明明她b这里所有人都更有理由去恨爹爹。
她实在很讨厌这个地方。
赵紫嫣忽然觉得有些反胃，黛眉微蹙，也不管这些想挤上来和她套关系的人了，转身便往殿外走。
反正她一点也不想当这什麽家主，犯不着和这群人打好关系。
虽不知这位七小姐怎麽了，面对这位很可能是下任赵家家主的姑娘，这些人自然没人敢拦，还纷纷让出一跳路。
「七姐。」可她走到一半，却忽然被人唤住。
这里会这麽叫她的人也只有一个，赵紫嫣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七姐可是身子不舒服？」赵棋萱柔声问了一句，微微笑道：「杜鹃呢？要不要让月季陪七姐去找吴大夫？」
看着九妹妆容亮丽的模样，赵紫嫣冷冷道：「不必了，我只是想透透气。」
赵棋萱也没有因此却步，声音还是那样柔，笑道：「那我能陪七姐一起去吗？」
赵紫嫣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只是随口道：「随你。」语毕她也不再理会，转身便走。
没想到她这一走，赵棋萱还真跟了上来。
她知道这个九妹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原以为她只是客套两句，要留下来和这些人打交道，不禁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见七姐看来，赵棋萱微微侧头，喜孜孜地向她甜甜一笑。
周围不少官员见状都有些惊讶。看上去赵棋萱就像是个Ai黏着姊姊的可Ai妹妹，两人关系似乎并不如他们预想中那般竞争。
年纪较长的老狐狸则暗暗冷笑——他们早见识过赵家人的演技。
赵紫嫣就这样走到外头，而赵棋萱也用眼神制止想跟上来的月季，跟着出殿。
原先应当是今日主角的两位姑娘，就这样纷纷离席了。
赵府幅员甚广，此处会拿来宴客，附近自然也有不少景观，只不过此时天sE已暗，纵使四处皆有点灯，景致也不如白天那般美。除了一条方便车子行驶的青石路和庭院若g造景，附近还有一汪小湖，小湖上造了一座给人行走参观的九曲桥，桥的尽头则是一座湖心亭。
此湖自然是人造的，赵府特意打理过，若是白天来看，此处看出去水天一sE，甚是漂亮，但此时看上去湖水一片漆黑，上头也只映着九曲桥上挂着的盏盏灯笼，实在没什麽好看。
赵紫嫣也没有去亭中，只是就近凭在湖边木栏上，默默看着湖面。
赵棋萱一直跟在七姐身後，此时见状走到她身边，同样依在木栏上。
「七姐也觉得很荒唐吧？」她也看着湖面，轻轻道了一句。
没想到她会这麽说，赵紫嫣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她可没有听漏，九妹分明说了「也」。
注意到她的视线，赵棋萱也转头看着七姐，微微一笑，道：「我打扮成这样，七姐也觉得很恶心吧？」
「你……」能言善道如她，听见九妹这麽说，一时之间也答不上话来。
赵棋萱轻叹一声，低头看着湖面，道：「爹爹他明明最疼我了，明明是这样的……」
赵紫嫣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鼻头一酸，上前轻轻揽过妹妹的肩。
不是没有想过她在演戏，但此时此刻，哪怕只是心里一丝微不足道的怀疑，她都不允许自己这麽想。
若她这麽想了，她与殿内那群人、内院那群人又有什麽区别？
赵棋萱没有拒绝姊姊的好意，轻轻侧身依在她身上，道：「但这是爹爹和爷爷，是列祖列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赵家呀……」
「七姐，我该怎麽选？」
听着妹妹的话，赵紫嫣顿了顿，不知该怎麽答。
最後她也只能深x1口气，柔声道：「你没有做错……抱歉。」
那样温柔的声音，她想七姐或许是真心的。
或许吧。
「虽然七姐觉得讨厌，但对我来说，七姐能回赵府真是太好了……」她软绵绵的轻声道着。
然而她那垂下的眼眸，就像她所看的那片倒影一般，平静无波。
进到会场後，以往和她有过些许往来的官员也并未和她寒暄，显然这些人在赵远和赵志清大张旗鼓的道歉後，都已经不再看好她，继续留在里头也只是热脸贴冷PGU而已。
她九小姐从来只有让这些人争先恐後的跪在她裙前磕头，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相b於和这些人见风使舵的人打交道，好好和这个七姐打好关系才是要紧事。
她根本不需要赢过她，只需要让她甘愿认输就行了。
一见到这个nV人就这样穿着一袭素衣，「善解人意」的她便知道怎麽了，自然便有了这麽一套说词。
她便在这黑暗的赵府里替她点盏灯吧。
哪怕就如眼前这盏灯一样，只是倒映在湖面的虚影。
她很清楚，这麽一点温暖在这偌大的赵府里何其可贵。
毕竟就是身旁这个nV人让她见识到的。
明明如此，她却这样骗取她的同情。
但那又如何？
她连自己都骗，天下再大，她又有谁骗不得。
赵紫嫣闻言愣了下，紧了紧揽着肩的手。
或许九妹这麽多愁善感确实有些古怪吧，她们过去也没有多亲。
但人都是会变的，何况走的还是最疼她的爹爹，她有所改变也不奇怪。
至少她打从心底想要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回去吧。」她轻叹一声。
赵棋萱闻言顿了下，问道：「七姐不是不喜欢吗？」
赵紫嫣又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到底我们都姓赵，这样跑出来，赵远多半很头疼吧。」
「……嗯。」她轻轻点了下头，伸手牵着姊姊的手。
赵紫嫣见状一愣，却也没有将她甩开，便这麽步回大殿内。
赵棋萱走得稍慢，在後头看着她的背影。
明明赵远和赵志清都擅自将你扫地出门，在你受苦时也对你不闻不问，只在你有利用价值时才将你迎回赵府。
明明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也全都只是在利用你，没有人是真心想和你亲近的。
明明整座赵府都在害你。
为何你还愿意这麽做？
在杀她之前，她想她会好好问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