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蛙人队的工作下,受害人尸体很快被打捞上来。
祁渊紧跟着苏平迎上前去,就见尸体与被棉被包裹着,足部、腰部与颈部各绑了绳索,与杠铃捆绑在一块。
苏平蹲下身,将褥子掀开一角,露出死者狰狞可怖的容貌。
祁渊快速扫了尸体面部一眼,便迅速挪开目光,看向与尸体绑在一块的包胶杠铃。
苏平也只是大致看一眼而已,并没怎么动尸体,免得对之后的法医尸检产生影响。
很快他便站起身,看向祁渊,问道:“有什么想法么?”
“首先,尸体头发较长且细,应该是女尸,”祁渊想了想,说:“其次,这杠铃有点奇怪,杠铃左右两端的杠铃片数量并不相同,足端有五片,头端则仅有三片。
而且杠铃片顺序凌乱,并非从大到小或从小到大排列,其中,足端杠铃片规格从内到外分别为10公斤、75公斤、125公斤、5公斤和75公斤,头端则为两片125公斤夹着一片5公斤规格的杠铃片。
以此为依据,我想凶手在抛尸的时候,应该是相当匆忙、紧张的,以至于都没心思好好的安装杠铃,将部分杠铃片一股脑的全部装上去,和以棉被包裹着的尸体一捆绑,就直接丢进海里了。”
“嗯。”苏平轻轻颔首:“抛尸人心理素质不强,此前应无杀人经验,这是一点,还有呢?”
“还有……”祁渊强忍着不适,盯着尸体颜面部瞅了许久,接着说:“从受害人颜面部看,尸体已形成巨人观。
其面部膨大,皮肤带明显的污绿色,大面积表皮剥脱,毛发脱落,双眼怒瞪且眼球外突,舌尖挺出口外,上下唇外翻呈漏斗状。
且死者额部、颊部有明显鱼类啄食痕迹,导致皮肤、肌肉出现一定程度的缺损,最严重处可见颌骨、额骨。
考虑到尸体被发现的区域离海岸较近,且更远处存在大量的养殖户拉起的网箱,这片海域野生鱼类数量应该很少,再结合尸体腐烂进程和被啄食程度来看,死者被沉尸至今,应该超过一周时间了。”
苏平意外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懂尸检?”
“懂一点点,”祁渊解释说:“大学期间,去法医学院旁听过几节课,也去图书馆看过这方面的专著,不过只懂些理论的东西,没有实践的机会。”
“挺好。”苏平赞许的点点头:“想要当好刑警,除了本专业的侦查外,其他方面也该有所涉猎。”
话音刚落,他又抬头抽了抽,笑道:“老凃和小柴来了……嗯,都让让,让他们进来。”
“苏队。”几人向苏平打了声招呼,便立即分工干起活来。
拍了几张照片后,老凃便用剪子剪断绳结两端,将绳结抓在手中,仔细瞅了两眼后,说:“凶手用的是‘’字结啊,这种系结,寻常人可打不来。”
祁渊对这方面相当有兴趣,忍不住问道:“凃主任,这结有什么讲究?”
“也没有。”老凃摇摇头:“实际上,‘’字结在诸多专业绳结当中算是最简单的了,一学就会,只是寻常人也不会去学,毕竟生活中,随随便便系两下,最多打个蝴蝶结就能应付大多数场景了。
当然,相比于蝴蝶结和普通绳结,‘’字结的优点也相当明显,最重要的一点,用‘’字结连接的两个绳头,强度很较大,非常牢固,缺点则是高强度受力后不容易解开。
像这种沉尸案,用‘’字结将尸体和重物固定,倒也确实蛮适用的。”
说着,他便将绳结放进证物袋中,又将棉被彻底掀开。
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发散开来,让不少民警本能的后退两步,皱了皱鼻子。
“果然,尸体已形成巨人观了。”老凃啧一声,说:“尸表未着衣物,是具裸尸,女性,年龄暂时不好判断,只能确定,应该成年了。
嗯?胸锁关节下约三毫米处水平面,有一道相对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下端皮肤颜色相对深些,偏红色,上部分皮肤颜色则明显浅淡许多……”
苏平听了,眼珠子一转,问道:“皮肤颜色的区别,是不是由于温度不同引起的?”
“很有可能。”老凃说:“如果分界线以下的部位,处在较高温环境中,皮肤血管扩张的话,确实会存在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不过尸体程度太高,在海水里泡了蛮久,否则的话,这道分界线应该还会更明显些。”
祁渊有些纳闷,问道:“什么情况下,会导致尸体部分温度高,另一部分所处环境温度低呢?她又没有被分尸……”
苏平斜了他一眼,撇撇嘴说:“怎么,你没泡过脚吗?”
“呃……懂了。”祁渊一囧。他只是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但本身并不蠢,苏平这么提醒后,他立马问:“这么说,死者遇害的时候,身子被泡在热水里头?”
“准确的推断,死者应该是在洗澡的时候遇害的。”老凃说:“没有人会在杀人后把死者放进热水里,之后又捞出来沉海。”
祁渊若有所思:“这么说,案发现场有浴缸?死者死在浴缸里的?”
“应该是。”老凃颔首,跟着继续尸检,说:
“尸表存在两处明显损伤,都是锐器伤,切创,一处在左手腕部,一处在颈部,自左颈起,颈部中段止,左高右低,死者颈动脉、桡动脉断裂,死因初步推测为失血性休克。”
讲到这儿,他忍不住嘿一声,嘀咕道:“他杀案中,单纯切创可不常见,一般都是砍切创或刺切创才对,除非死者失去了抵抗能力……
而且,左手腕部、颈部的创缘可见小皮瓣,创口附近还有与主创口方向接近的,细密、浅表的切痕,这是典型的试切创,创角处还有多个小创角和延续的拖刀痕,这些都是典型的自杀征象啊。
难不成,本案还是桩自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