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金柯期间,周宓日日像只忙碌的工蜂东奔西跑,见人就攀谈,为的便是隐藏温月的身份,温月则在处理完公事後离开微风河畔,没隔几日,元止再次悄悄返回,这次他避开所有人耳目,潜入周宓房中。
他翻窗入内时,瞬间布下结界,而周宓已翘脚等候多时,说道:「来得真慢。」
元止笑问:「你知道我要来?」
「那日密谈,你不多说是因为温月在,在Ai人面前总是不好说出真心话,我懂。」
「你在g0ng离面前也是这样?喔不,现在换人了,是犼神才对。」
周宓顺顺发丝,道:「不论是谁,都得为自己留张牌,该说什麽、不该说什麽,我自有度量。」
元止坐下,一双眼珠上下打量周宓,她坐姿豪迈,却又不致粗鄙,元止咋舌,道:「周宓啊,你变了。」
「那不是正常的吗?谁能永远不变?」
「犹记初见你时,只觉得是个走了大运、得了仙缘飞升的凡人,未料竟是元神树托世。」
「相信我,我b你们任何人都对这身份感到惊讶。」
「你以前仗着小聪明胡天胡地,言行举止透着小家子气,而今看着你,我却不敢随意开口,不知哪句话会成了你的筹码。」
周宓本就聪明,可她从前只在小盈小利上计较,b不上如今事事算计,为人时她接触之人多是下九流,上了天界,打交道的全是一方能人,又与g0ng离相处多年,不知不觉间耳濡目染,现在言行间透着一GU让人不敢轻视的大家风范,纵然没有元神树的名号,以她狗头军师的本事也足够让人心生戒心。
周宓将元止的话视作褒奖,问:「既然怕,为何还敢来见我?」
「因为不得不来。」
「你其实并不想见温月与三界为敌吧。」
「与温月相识不久,我便发现她暗藏心思,数番明示暗示,终究没能打消她的念头。」元止是个随X派,只想享受悠闲的生活,那些明争暗斗实非他所愿,偏偏他最在意之人正是掀起那波浪的元凶。
「要是感情那麽容易成为说服别人的手段,就不会有这麽多纷扰了,那些以为Ai能感化一切的都是被书上胡诌的故事骗了的傻子。」
「我说服不了温月,自然也说服不了你,这年头啊,nV人个个都难Ga0。」
「那你还来?」
「周宓,你是真心想与温月结盟吗?」
「以现在的情势而言,的确是真心的,她也是我最好的选择。」
「神族不会放过犼神,即使是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天界也有不少人筹划着除掉犼神。」
「我知道,他们的计画我早探知。」
「不愧是情报头子。」
「只要我一倒下,他们就会对尊一出手,所以我得趁元神树的名号还压得住时找好下一个东家。」
「说真的,我以为你一见到我们就会要求我们归还犼神内丹。」
「不可能的事何必浪费唇舌,倒是我瞧你们身上修为并未大涨,是刻意不用尊一的内丹吧?」
「犼神内丹被夺人尽皆知,此刻修为大涨只会引来危险,况且他的内丹还有更好的用处。」
「我猜猜,用来炼丹?」
元止知道在周宓面前说谎没有意义,索X坦言:「不错,犼神的灵力特殊,一般修行者要x1收它并不容易,炼丹时加入些许他的灵力,可扰乱吞服之人内息。」
「我一直在查你们的据点,可你们藏得太好,我想抢回内丹也不得其门而入。」
「我们清楚你的能力,当然要避开一切可能暴露的风险。」
「八成是选了个鸟不生蛋、寸草不生的地方吧。」
「何止啊,温月现在连毒花毒草都不敢养,只敢运回Si物制毒。」
「她如此防我,你还来找我,不怕她发现了生气?」
「就算生气,我依然要来。」
「说了这麽多,该谈正题了吧。」
元止起身,向周宓行了个周全的揖礼,道:「周宓,我想请求你一事。」
「说。」
「若有一日我们的身份暴露,希望你用元神树的身份告知三界我才是那幕後策划的元凶。」
周宓听了一脸平静,元止的请求全在她意料之中,她叹气,道:「有什麽意义呢?那还是保不了温月的X命,就像你虽是从犯,一旦败了,也只有Si路一条。」
「如此滔天大罪,主犯定是判个灰飞烟灭之刑,从犯即便伏法,起码还有轮回之机。」
「用你的灰飞烟灭换她转世轮回,是她想要的吗?」
「她任X一回,也该让我任X一回吧。」
周宓脑海闪过温月与元止曾经对她的照拂,允诺:「好,如果到时我还没Si、说的话也有份量,我会帮你。」
周宓这一生感受过的好意不多,因此纵然温月与元止怀有异心,那些曾经的好仍让周宓记在了心里,不过是说个谎,对她而言不是什麽大事,能用此还一份情正好。
事情谈妥,元止正要离去,跳窗前,周宓不禁多嘴问了一句:「元止,你和温月止步不前,是因为你心中有疙瘩、无法接受她的想法吗?」
元止一脚踩在窗台上,回首答道:「我Ai她,但……不代表我得放弃自我。」
元止走後,周宓呆坐许久,元止的想法和她十分雷同,她会动心、会Ai上一个人,可或许是太Ai自己、或许是太过自私,周宓无法为了Ai情而去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事物,Ai是一回事,牺牲却有底线,当然,那底线与生Si并不一定相等。
神树忽然主动与周宓搭话:「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能为Ai放弃自我的人该有多蠢。」
「与蠢无关,只是在他们心中觉得值得。」
「连自己都不Ai,怎麽Ai人?」
「不是不Ai自己,是对方b自己重要。」
「我还是不能理解。」
「不必理解,只须尊重。」
周宓点点头,心想也是,别人的事哪里轮得到她多思呢?她话锋一转,问:「你不问我吗?」
「问?」
「你见到元止偷偷来见我,又特地张开结界以防窃听,不好奇吗?」
「我不喜欢知道太多事,脑子东西装得越多,日子越累。」
「你也有收集情报的能力,兴许也不在我之下,你却不像我把这当武器。」
「因为我没有非做不可的事。」
「真是幸运,我多想过你的人生啊。」
「为何不可?」
「我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活着,从我出生起便是如此。」
「你并非没有机会过轻松日子,是你放不下。」
「你说的对,我要是丢下他,我的人生会彻底不一样,我能继续享有元神树的尊荣、成为三界捧在手心的宠儿,也不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可我若是选择了那样的人生,就再也触0不到那温暖的手心了。」
「你知道神树一脉的最擅长的是什麽吗?」
「净化三界、调节灵气、探查情报。」
「是守护,守护三界、守护重要之人。」
「……守护……听起来很伟大呢。」
「我想让你知道,守护三界是一种选择,却不是你的责任,我选择的路,你不一定要跟着走。」
「可我若不做,灵气失调将导致生灵涂炭。」
「是,但那也是他们的天命,天道创造神树,若只为奉献,便不会让我们拥有自我意识。」
「所以……我们也能选择。」
「不论你做何决断,只要谨记莫要让将来的自己後悔。」
神树的提点让周宓有了不同思路,自取回树心、觉醒元神树的力量後,她总认为调节灵气是自己的本职,但原来她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那日,排箫的乐音在微风河畔回荡不休,直到妖族卫兵整齐划一的踏步声传来,那排箫声才总算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