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束不大,一手能握着,我数了下,刚好二十朵,除了玫瑰以外还有一些满天星点缀,包装得很漂亮。
收到花後过一会儿,宋明璋才回我讯息。
宋明璋:本来要送九十九朵过去的,但王秘书阻止我,说这样太招摇。
我忍不住笑,非常认同王秘书。
我:他是对的,这里是医院呢。
他发了一个沮丧的贴图过来,我安慰他。
我:剩下的七十九朵你可以慢慢送,还有很多机会的。
他发了一个点头的贴图过来,又问我叶小姐是否喜欢她收到的花,我告诉他叶小姐很满意,还拍照发给朋友。
宋明璋这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结束出差,没想到又忙碌起来,他对於不能每天过来探视有些抱歉。
我要他不担心,叶小姐自己很能找乐子——尤其是很会从我身上找,不会无聊的。
宋明璋发了一个笑脸,接着一个叹气的贴图过来,又去忙碌了。
叶小姐的病房瞬间被花香味占据,我本来想要把花整理好,放在花瓶里养着,但这样过几天花就枯萎了,很难保存长久,第一次收到的花我想要好好留起来作纪念,便上网查了看有没有什麽方法。
叶小姐看我找这方面的资料,也分享起她以前做这些手工的心得,以前爸爸常送她花,因为没有钱,通常是单枝的,也不一定用买的,可能在某个活动场合看到有花,他就站在那些装饰的花前面看一下午,给叶小姐挑出最好看的那一枝,等活动结束主办方要拆掉这些时马上出手去拦截。
家里有个很大的喜饼铁盒子,叶小姐把爸爸送的花都乾燥好後,放在里头,我想起之前整理家务时也曾经看过。
以前她忙着工作、还债,後来又努力存钱,没有什麽空闲,我也要念书,每天能真正相处的就是晚餐的那一点时间,叶小姐关心我的生活b关心她自己的多,也可能以前她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也不太告诉我那些辛苦的事情,後来离开家里出来住,相处的时间更少,我又怕她罗唆,讲电话总是不长聊。
她这次住院,我们聊了很多话,我才听到更多更详细她以前的事情,看她说着过去的缅怀神态,我又注意到,她本来染黑的那些白发因为没办法出门打理,又逐渐冒出来。
说了一阵子的话,叶小姐困了,我让她睡个午觉,自己出去遛达,医院附近有家很大的文具材料行,我路过看见便钻进去,找了做乾燥花的材料,买了很大一袋,又跑了药妆店一趟,买了染发膏,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医院。
回去时叶小姐也醒了,我便和她挑了一些b较漂亮的花朵起来修剪,用乾燥剂封在密封盒里面,等她出院时刚好方便带走,整个下午便这样打发过去。
晚上吃饱饭,每天来的临时陪护也来了,我拿出新买的染发膏,问她能不能帮忙一块替叶小姐染好,她欣然答应。
染好头发、洗完澡出来,叶小姐很高兴,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对成果非常满意。
住院的几天很快就过了,之前和萧耀中不欢而散之後,我再回头去看聊天室,他没有再回,不过後面几天在部门的群组里他也没再说什麽让人讨厌的话。
叶小姐的行动虽然还是受限,但她学会怎麽使用拐杖辅助,开始能自己一个人行动,也能保持平衡,还懂了怎麽自己调整固定患处的辅具,她每天去复健部报到,那里的物理治疗师称赞她进步很快,让我放心许多。
出院那天早上,林钲医师刚好有一台刀不能cH0U身,他前一天巡房时特别留了久一点,仔细嘱咐我後续照顾要注意的部分,又和叶小姐讲好等她痊癒了再约吃饭。
宋明璋和王秘书则是早早就来了,出院的手续那些都是王桥之去处理,宋明璋帮着我收东西。
看我拿了一堆装满乾燥剂的密封盒找袋子装,他问我这是什麽,我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你给我的那些花,我挑了几枝起来做乾燥花。」
他微笑起来,「你也喜欢花。」
我唔了声,「平常没有特别喜欢。」我只有偶尔会买一两枝小花装饰租屋的地方而已。
宋明璋瞄了一眼正在和护理师说话的叶小姐,见她没有注意我们这边之後才低声对我道:「是因为我送的你才喜欢吗?」
我感觉耳朵有点热,「你送什麽我都喜——」话还没有说完,宋明璋便飞快低头啄了我一口。
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我摀着嘴,反应过来之後,狠狠打了他的手臂一下,「喂!」
宋明璋嘴角g着,故意不看我,伸手接过那堆盒子,找了一个水果礼盒的大纸袋装起来。
幼稚鬼。
我忍不住笑,靠在他身边,把叶小姐放在柜子里的一些细碎的东西整理起来,「你怎麽会想到要给我送花?」
「你猜猜看?」他说,眼神漂移了下。
看起来有什麽内情,我挑眉,细想了下,之前和他聊天时应该没有说过和花有关的事情,我思索许久,也理不出答案,只好乱猜:「我偷摘路边野花被你看到了?」
他笑了声,「我都不知道你还是偷花大盗。」
「那要看你这朵霸气总裁花要不要给我采了?」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他又撞回来,「你都把我吃乾抹净了还要采什麽补什麽吗——」语气里都是笑意。
「喂!注意场合、注意场合!」我b了一个嘘,怎麽话题一下就转到十八禁去了。
这时候突然叶小姐的声音才从旁边幽幽传来,「哇啊啊——幸好你还记得……不然我看我何时能出院……」
然後她又埋怨,「早知道我不跟你男朋友说你想他了,你们俩真的是闪到我眼睛都花了。」
她不知道什麽时候和护理师说完话了,连同站在门口的王桥之一起看着我们,脸上都是笑,我心虚地看了一眼王秘书,他眼神冷漠,头顶上彷佛有「你们够了喔」几个大字,不晓得在那里站了多久。
全部收拾妥当之後,我帮叶小姐推着轮椅下楼,王桥之一样租了台无障碍的休旅车方便她上下车。
车上有个司机在等着,王桥之向我介绍,那是宋家雇的司机,这样的人有好几个,让家里人出行随时有车能用,但宋明璋习惯自己开车,需要司机的时候多半有王桥之随行,通常用不到,这次因为要移动一个伤患,所以才特别再找来多一个人手。
我朝那司机说了声谢谢他特别跑一趟,他转头朝我憨厚一笑,是个中年人,他说这应该的,又难得宋明璋用车,也没有多打量我又转头回去,不愧是在宋家服务的人,行事稳重。
本来叶小姐想回台中休养,但她一个人住,虽然刘阿姨在同一个社区,我还是觉得不安心,好说歹说才让叶小姐同意先在我这里住一个月後再看看。
叶小姐坐在最後面,朝宋明璋抱歉道:「抱歉啊,阿姨还要当一个月的电灯泡。」
「阿姨别这麽说,我和晓文後面还有很多机会能相处,现在以照顾您身T恢复最重要。」宋明璋回答。
「叶晓文呢,就是AiC心,我在他家睡个三十天,让他房租能值回一点票价就回台中啦!不然他刚续约,房子也住不了几天,都往你那里去玩猫,我去帮他住一下。」叶小姐笑着说。
宋明璋愣了下,我突然想到没有告诉他我和房东续约的事情,心道惨了,果然,宋明璋嘴上装得正常道:「阿姨在台北时有空也可以来我这里坐坐、来和猫玩。」但他说完扯着嘴角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的控诉都要把我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