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出府外,身後巡抚府的追兵却是紧跟在後,穷追不舍,直将他们b至城郊。
郊野广阔,放眼望去皆是荒芜,不辨方向,凌思思没办法,只能扯着靳尚拼命往与追兵相反的方向跑。
「疯了吧?那些人净追着我们跑做什麽啊,跑Si谁了!」凌思思喘着气,扭头看见後头仍紧咬着他们不放的追兵,简直要疯。
都从府内跑到城郊,还穷追不舍,这帐簿到底是记载了多麽见不得人的事?
「这麽追下去倒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分头跑吧?」
「你想得美。」凌思思冷哼一声,喘着大气,想到什麽,突然问道:「对了,你出去那麽久,就没个准备?」
「准备?」
「不然你就没想过,我们东西拿到手之後要怎麽离开吗?没有马车,也得有马吧。」
她说得再正常不过,谁知靳尚却是一愣,「没有马车啊。」
「……没有马车,那跟你碰头的人呢?怎麽都快跑出城了还没见到半个人影?」
「人?」靳尚更是茫然,「没有人啊。你不是说要隐密点,别让其他人知晓吗?」
「……不是。我让你隐密点,没让你什麽都没准备啊!」
凌思思简直要疯。
你他ㄚ就是来给我拖後腿的吧?什麽猪队友!
凌思思将他在心里咒骂百遍,偏偏自己点的火,眼下又不能丢着不管。
她认命地拽着靳尚东躲西藏,可到底b不过训练有素的巡抚府侍卫,眼看着距离渐渐缩短,凌思思心跳如擂鼓,半点都不敢懈怠。
「看到了!那靳三和他的相好就在前面,赶紧给我追--」
身後总管的声音传来,凌思思听得那句“靳三的相好”差点没吐血,脚下一绊,不过几分光景,追兵已至,将他们包围起来。
重重包围中,韩巡抚自队伍後走了出来,望着他们,冷笑道:「两位还挺能跑啊。」
凌思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跑难道站着给你抓吗?」
「小姑娘还挺能言善道嘛。只是,这夺人东西的行为可不好,不如你们将东西交出来,本官便大发慈悲,留你们个全屍,如何?」
「你在想P吃!」凌思思见他如此直白地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顿时气得口吐芬芳,「你还是省省你的慈悲吧,等我们将你们为非作歹的证据上呈帝京,陛下问罪时,留着讨绕用吧。」
「罪?本官有什麽罪?等我除掉你们,就再也无人会提起此事,杀了你们,本官就是无罪!」
韩巡抚狞笑着看向他们,眼里是再不加掩饰的Y狠,伸手朝着一众侍卫摆手示意,冷声喝道:「动手。」
随着韩巡抚一声令下,侍卫cH0U刀的声音此起彼落,凛冽的寒芒倒映在眼底,令人不禁身子一凛。
始终不发一语的靳尚亦握紧了藏在腰间的短剑,将凌思思护到了身後,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忌惮的神sE。
韩巡抚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眸光闪烁,沉声唤道:「靳三公子,还是……三殿下?您可要想清楚了,真要因此落得两败俱伤的场面?」
从他口中吐出那个称呼,靳尚面上却无多少意外,反倒扯唇一笑,道:「有区别吗?我若是将东西交了出来,不也还是Si麽?」
「当然有区别。交了,只有你们Si;不交,你我之间免不了一场恶战,那就是两败俱伤。所以,三殿下可要想清楚了。」
「动手就动手,何必这麽多废话?」
还是这麽简单粗暴的一句话,成功惹来韩巡抚气愤之下的一声喝令,群起围攻。
凌思思:……
都说了高调做人,低调做事,你他ㄚ这麽挑衅,到底是太过单纯还是故意找Si?
男人心,海底针,尤其事业线反派的心思更难捉0。
凌思思匆忙地避过斜刺过来的一剑,神情复杂地看向正与几个侍卫交手的靳尚,yu言又止。
察觉到身後她的视线,靳尚背对她,g起唇角,「还不快跑,想留下来等Si?」
「不想,我惜命得很。」凌思思反唇相讥。
虽然他们相约好了一起找出巡抚和商会g结,与盗贼b迫百姓的证据,藉此返回帝京,但两人毕竟临时结盟,没有感情基础,要说大难当前一拍散夥也是常事,不过自己临阵脱逃,她心里总还有些过意不去。
但他竟然这麽说,凌思思也就照做。
她看了眼围在他四周的追兵,有了他这麽一句,心里最後一点犹豫散去,她呼出一口气,当真毫无心理负担地趁着不备,转身就跑。
有人发现她趁乱逃跑,高举着手中武器,放声喊道:「靳三的那相好跑了!快追,别让人跑了啊---」
随着他这一声喊,几个围攻靳尚的侍卫终将注意力转到了试图逃跑的凌思思身上,纷纷追了上来。
一时间,原本都将注意力放在靳尚身上的侍卫,有大半都转而追上逃跑的凌思思。
凌思思听见身後的动静,暗叫一声糟,她丝毫不敢回头,咬牙加快脚步往前跑。
有侍卫见状,趁着不备,掏出一枚暗器直直往身前的凌思思S去。
有什麽东西自身後破空而来,凛冽的劲风掀起鬓边墨髪,凌思思下意识地要躲,却不防脚下一绊,往前扑去,整个人摔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凌思思来不及反应,听着身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底已经做好被他们抓走的准备,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突然罩上一片暗影。
「住手。」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後,有冰凉的雨水滴落脸庞,凌思思恍然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挡在她身前的人影。
眼前列队而来的兵士中,来人骑着骏马,缓步自队伍中走了出来,垂眼俯视着那方才试图偷袭的侍卫,眸光清冷。
他袖间轻动,凌思思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形手法,只听一声脆响,那枚破空而来的暗器已经叮然落地。
「韩巡抚,你贪赃枉法,g结匪贼,如今更是谋害皇室,证据确凿--来人,将其拿下。」
她听见来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x口一下子剧烈的心跳声。
随着无数士兵涌上,不过半晌,桑州府衙的官差便被制伏。
靳尚自团团包围中脱了身,见凌思思还一动不动半跪在地上,以为她吓傻了,叹了口气,无奈地走过去,朝她伸手,「人都走了,起来吧。怪没面子的……」
凌思思看着面前绀青sE袖衫中伸出的一只手掌,眼神闪烁,抿了抿唇,慢慢地将手放在了靳尚伸出的掌上,就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靳尚观她神sE不似往常,迟疑地开口问:「你不会是真被吓傻了吧?」
「没什麽。」凌思思伸手暗拉了拉他的衣袖,那是他们之间相约订好的暗号,「我们赶快走吧。」
靳尚面sE一凝,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但看她神sE不同以往,想来不是什麽太好的事,当即反身拽着她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身後清冷淡漠的嗓音便冷不防响起,止住了两人往前迈出的步伐。
「好不容易见了面,又想去哪里?」
他攥紧了缰绳,隔着朦胧的雨幕,漆黑的目光看向了两人交叠的手上,薄唇微启,幽幽地开口唤她:「……凌侧妃。」
早膳时分,几人又回到了桑州城内的客栈。
韩巡抚一行被尽数抓捕,巡抚府中上下亦候罪待审,本该是百废待举,最是繁忙的时候,然而此时客栈大堂内却是弥漫着一GU诡异的静默。
当时乱中被叫住,没能顺利逃开,凌思思与靳尚被迫同行,又回到了居住的客栈。
四方桌上,凌思思与靳尚坐在一侧,被晾了好一会儿,季纾适才在与随行官差的谈话下,缓步走了过来。
他换了件外裳,褪去官服,少了点冰冷的疏离,多了几分熟悉的暖意。
靳尚漆黑的眼,打量过季纾。
这个凭空出现的东g0ng詹事有着一张清俊面孔,行事条理有度,与他那行事诡谲多变的皇兄倒是不同。
「喂,你同这东g0ng詹事可是有什麽过节?」
趁着他走过来的空隙,靳尚的目光颇有兴致地在两人古怪的反应间来回转过,朝她侧过半个身子,低声问道。
「哪有什麽过节?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真没有?真没有的话,那他怎麽一直往你这里看?」
凌思思本就心虚,听他这麽一说,忍不住抬头看了季纾一眼,冷不防与他冰冷的目光对撞,令她不禁心下急跳,飞快别过眼。
「没、没有就是没有,你多喝茶少说话行不行?」凌思思端起眼前的茶杯,掩饰地喝了一口茶水,没好气地瞪他。
知她有心转开话题,靳尚薄唇微g,轻笑一声。
两人说话的光景,季纾已然走了过来,敛容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方淡声道:「府中处理的事务众多,来得迟了,让二位久等。」
「不久了。帝京离桑州需半月光景,季詹事能在我们遇险时即时赶到,宛如及时雨一般,眼下不过多等些时候,又有什麽要紧,你说是吧?」
「桑州一事,殿下早已明了,此番派臣前来,亦是在殿下预谋之中。」
「我这皇弟啊,总是料事如神。」靳尚扯唇一笑,状似无意地叹道:「不管是叛乱还是谋逆,都能事先预见,早作筹谋,倒是累得咱们又是被追、又是被杀的,结果季詹事一来,救了人还平定逆贼,倒真是当了个好渔翁啊。」
凌思思自他来後便只一心看着眼前的那盘芙蓉sU,没注意他们说了什麽,专注低头吃饼,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吃完了一块,凌思思正想再拿一块,身旁的靳尚却已伸手将另一边的一盘冰皮月饼端起来,抬至她面前。
凌思思一愣,抬头看见他含笑的眼,难得他这般主动,她很不习惯,但也没有拒绝,直接夹过一块放进盘里。
见她只夹了一块,靳尚挑了挑眉,道:「那麽多口味,你就只吃一种,也不怕腻Si啊?」
「要你管。」
季纾看着靳尚与凌思思间斗嘴说笑,主动替她挑了她喜欢的糕点,那腔调姿势於他都很陌生。
而凌思思起初并未理会,但这一来一往久了,脸上神sE冷着冷着,竟是有了些许烟火气。
她原本就有些鬼灵JiNg怪的顽劣之气,季纾与她相处久了,早就不足为奇,但这一幕映在眼里,到底浅浅地梗在心上。
「对了,早就听闻季詹事乃是皇弟身旁的红人,来了这许久,倒还未向季詹事饮过一杯。」靳尚眼珠一转,瞥见他无甚表情的面孔,似才恍然想起被他晾在一旁的人,将酒端起道。
季纾不动,「微臣尚有公务在身,不宜饮酒。」
「差些忘了,那麽季詹事便以茶代酒吧。」靳尚反客为主,将一旁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含笑道:「既是辅政之臣,应也不近nVsE吧?」
季纾袖中手指微动,面上神情却是不显,「正当如此。」
靳尚悬杯空中,凝望过来,「男欢nVAi,本为人之常情,只是按着四皇弟的X子,若是被他知道,会怎麽样?」
季纾心神微颤,迎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忽而一笑,举杯与他叮然相碰,「若是逾矩,不用等太子出手,殿下大可持剑诛之。」
杯盏相碰,有些微的茶水自杯中洒落,他的话掷地有声,许是他说着话时的眼神太过清明,竟连他都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靳尚垂眸望着掌上溅着的几点水光,目光闪烁,一时倒没再开口。
倒是身旁的凌思思,吃到一半发觉四周过於安静,两人之间似充斥着几分微妙的氛围。
靳尚倒是习惯了,但季纾……
她鼓起勇气,抬眼飞快看了他一眼。
上回最後一次见面,两人扯破隔着的那层纱,不愉快的情形犹在眼前,更何况她在漫画里看见他持续不断地坚持要找到她,如今久别重逢,她心思别扭,倒一时不敢面对他。
「思思,你我出来已久,季詹事尚有公务在身,咱们这茶也喝了,饼也吃了,是该走了吧。」靳尚旁观着两人神sE,倒是装得不熟的样子,但愈是如此,愈是yu盖弥彰。
他迎着季纾的目光,无视凌思思讶异的神情,当即拽住她的手腕,道:「况且,你不是说还有事想和我说吗?」
他故意冲着季纾说,又将凌思思牵扯进来,是想看他反应。
季纾捏着杯子,不动声sE。
旁人看上去,他神情未变,可唯有他知道在听见靳尚口中喊出“思思”这两个字时,心里一瞬漫上的Y暗。
他神sE未动,只是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沉声问道:「三殿下,这是何意?」
靳尚顺着他的视线,了然一笑,「便是你看到的这样。」
闻言,眼看季纾面sEr0U眼可见地一沉,眉目冷凛,周身气息顿时冷凝成霜,靳尚这才不急不慢地轻扯唇角,拽着凌思思的手腕,朝着他举起手。
「她和我,本就是一对,这些话来的路上,他们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更何况,凌小姐本就是我的未婚妻,本殿下牵着自己的未婚妻,难道还须慎言自重?」
凌思思:?!!!
他这又是在演哪出?
什麽未婚妻,谁是他的未婚妻?
季纾是靳尹的人,他敢在他面前乱说,就不怕靳尹秋後算帐吗?
「你……」
「你别难为季詹事了。」生怕他又说出什麽不该说的话来,凌思思赶紧截住他的话,道:「这种事情我们私下商量便好。你不是说有话要说吗?走吧,我们回房去说。」
她一心只想赶紧打住这场Si亡对话,拉着靳尚站起身来,也不管季纾反应,迳自强拉他往房间去。
待转过身,见二人面sE都称不上好看,她这才有些纳闷,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经过交流时,见小二一脸yu言又止地看她,她才好奇地问道:「你说方才他们是怎麽了,一个两个都这样奇怪,脸sE也不好看?」
她方才一心只想避开季纾的注意,压根没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麽,怎麽一转眼的功夫,气氛就聊成这样了。
「这是当然的啊……你这样说,他们都以为你是在为对方着想嘛。」
「那不是应该的吗?」
凌思思没能意会过来,听他这麽一说,自觉自己解围解得挺好,想了想便又向小二点了壶上好茶水,记在靳尚帐上,嘱咐他晚点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