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不要客气,请享用。」
池渊伸手吩咐一旁的几个丫鬟上菜。
菜肴端上来,很快摆满整个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式,JiNg致而丰富,几乎赶得上g0ng里的御厨。
天青sE的茶具釉sE极亮,碧绿的茶水澄清,茶叶舒展饱满,飘着浓厚的香气,一闻便知是上等的茶叶,人人都道朔方郡富饶,想来此言非虚。
屋内的宴席已经摆好,众人依次入座,此时於郡守府中,靳尹不必再掩饰太子身份,自是坐於上座,常瑶与陆知行依序沿着圆桌而坐。
陆知行凑过身,朝着身旁的常瑶小声道:「都说朔方郡富饶,可看这府上架式都快赶上我的衡yAn君侯府了。」
常瑶闻言,不禁看向了对面的池渊。
那边,池渊斟满了酒,正举杯敬向靳尹道:「殿下远途而来,臣谨代表朔方郡上下,敬殿下一杯。」
?「郡守请。」靳尹回礼,将酒饮下,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但转瞬消逝,面sE如常地笑道:「传闻,当年郡守於金鸾殿上,一举夺得武试榜眼,那可是意气风发啊。」
「都是多年往事了,不值一提。」
「怎麽会?当年本g0ng虽离得远,却也是瞧得清楚。本g0ng尚且记得,当年你还曾在家门外种了棵栎树……」
池渊原本正经有余轻松不足的脸,因这句话而起了些许笑容,感慨道:「当初买来的是株病苗,记得当时所有人都说长不大。」
「是啊,可惜世人皆没有料到,这意气风发的新科榜眼竟会如此醉心於园艺,而且还有位蕙质兰心的夫人,你们二人JiNg心照料下,那树竟还真被你们种活了……」
「是啊。也多亏这树活了,我才能得与夫人连理相伴……」
听到池渊已有了夫人,常瑶和陆知行不禁诧异地对望一眼。
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像是当年池渊於京城还待过一段时间,新科榜眼,的确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若是得了功名,拜官进爵亦非难事。
朔方郡虽富饶,可b起朝廷官吏到底有差距,他又为何至今仅在这做一小小的郡守呢?
常瑶心里好奇至极,只盼他二人再多谈一些,谁料池渊却没再往下细说,只是招了招手吩咐下人们上了点心。
似乎是察觉到她隐约失落的目光,靳尹伸手拿过眼前盘子里的苹果,漫不经心地在怀里0出一只小匕首,飞快几下削掉了果r0U,凑近她面前,「给。」
常瑶一愣,抬眼看见了他手中用苹果雕成生动形象的兔子,心里微暖,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兔子,抿唇一笑,「谢谢。」
身旁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常瑶抬头看,四周众人皆看着他们低低地抿着嘴笑。
那兔子像她,单纯温柔,他故意将苹果雕成兔子给她,摆明是在刻意调笑。
笑她像小兔子一样呢。
脸颊瞬间有些热,她不好意思地将苹果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盘子上,被众人看得有些难为情。
身边的陆知行望她一眼,又盯着被雕成兔子的苹果,紧抿嘴唇,似乎不太高兴。
而就在夜宴行至一半之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低眉顺眼的侍nV,低着头匆匆走到池渊身後。
池渊看见她进来,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夫人呢?」
「夫人说,她今日身子不适,不便出席。」
随着这句话一出,常瑶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冷了冷,薄唇微抿,随手一挥便让她退下了。
身边的陆知行自然也发现了,看着那侍nV安静退下的身影,不觉来了兴致,好奇地问:「方才那位是府上夫人的侍nV吧?这来了这麽久,怎麽也未见夫人相迎啊?」
池渊的眉心微蹙了一下,低声道:「夫人身子不适,病卧榻中,不便见客。」
「你夫人……」
「夫人素来T弱,若待她身子好些了,臣再让她向各位见礼。」
听他这样说,陆知行只得按奈住心里的好奇,一下一下轻晃着手中的折扇,不再做声。
虽然池渊的话并未错漏,可不知为何,常瑶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关心自己夫人的着急,而像是急於掩盖什麽的……躁动。
「哈啾!」
又一个喷嚏打出,凌思思x1了x1鼻子,有点恼。
昨日回到神庙时已经入夜,在山上淋了一下午的雨,回来果然染了风寒,当晚便发了烧。
初一进来替她换了敷毛巾的凉水,见她不像往常般见面就与她互怼,红着鼻子躺在榻上,还笑话她:「不是很y气吗?信誓旦旦地说好要还我的J呢?抓个J就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也是没谁了。」
凌思思没气力与她吵,这古代感冒太可怕了,倒在床上浑身无力,头晕脑胀,连退烧药都没有,只能土法炼钢用泡了凉水的毛巾降低温度。
穿进自己的漫画,开了上帝金手指,做了回全知亲妈,却连个乐子都捞不着,整天勤勤恳恳走剧情,好不容易挣了些钱还得上供,有谁一个作者像她一样混得这样差?
都怪季纾!
凌思思有些恼,将棉被拉住盖头,生着闷气。
房门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她一只眼偷瞅向门口,听到熟悉的嗓音有些压低地问道:「她的烧可退了?」
「还没呢。刚看了几次,还有些发热,粥都吃不下几口。」
季纾回来了?
她一愣,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响,倏地又躺回被子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身後响起的脚步声显然刻意放轻了,在榻边停下,他微凉的手触向她犹有些发热的额头,陌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一颤。
「你醒了。」
他淡淡开口,不急不慢地收回了手。
见被拆穿,凌思思也没不好意思,哼了哼道:「醒了也不想起。」
季纾没在意她含刺带bAng的语气,瞥了眼桌上已经凉透的白粥,缓缓开口:「是吗?那就算了。」
说着,他当真转身就往外走。
他还真的走!
「你要去哪?」凌思思猛地翻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幽幽问道:「不待在房里,又给别人当跑腿不成?」
她知道,季纾除了帮着村民耕作,偶尔也会帮忙做些事情,多赚的钱便拿给初一贴补费用。
「你不是不想起,不想说话麽?」
凌思思一噎,瞪着他,心中敢怒不敢言。
榆木脑袋,就你不会说话!
心里吐槽完,她看见他回身拿着一盘梅子蜜饯放在桌上,闪着蜜汁的亮泽,依稀还能闻见酸酸的梅香,不禁咽了口唾沫。
她想从前府上厨子做的梅子烧J、梅花糕、酸梅汤了。
季纾放好盘子,抬眼撞见她直直盯着盘子里的蜜饯梅子,明晃晃的眼神,开口问道:「想吃?」
凌思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待你吃了粥,再给你吃。」
粥……凌思思看着那碗白花花,sE香味俱不全的粥,食yu全消,嫌弃地皱了皱眉。
她最讨厌吃粥了。
对府上厨子的厨艺又多了份敬佩,她抬眼打量季纾,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菜。
可方才本没胃口的肚子,如今脑海都是那些从前怀念的食物,顿时有些馋了,於是抬头试探地问道:「我跟你一起回来,淋了那麽久雨才感冒的,你怎麽一点表示也没有?」
「表示?」
「是啊。要不是你坚持,哪需要淋雨下山,赶着回来?」
其实也并非全因为他。
她本来就要将那些J送回去,还给初一的,但确实是因他坚持,不先去避雨,才让他们得一路淋雨下山的。
季纾站在榻边,想着确实是因自己坚持,她冒雨归来染上风寒,是有几分自己的因素,於是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垂眸低声道:「……抱歉。」
「只一句抱歉有什麽用?」凌思思面不改sE,看了看桌上的蜜饯梅子,道:「我从昨天开始,都还没吃什麽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不请我吃些好吃的?
「那我再将这粥拿去热。」
他说着,端起那碗粥,就要拿去厨房加热。
凌思思见他意会错了,简直要气Si。
「你怎麽这麽小气?我跟你淋雨回来,你请我吃顿好吃的很难吗?」凌思思气得不行,「你还端了梅子来,给我做个梅子烧J不行吗?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吃粥!」
季纾看着榻上突然发脾气的凌思思沉默了。
是了,他是知道她讨厌吃粥的。
刚来这里几日,一连吃了几天的白粥,她便嫌这无sE无味的粥难吃。
但是……「我不会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