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希照着杨嘉恺传过来的地址，找到了一间名叫「老屋咸粥」的小吃店，整间店充满古早味，门口的门框是绿sE的，店内的地板则是铺上了红褐sE的六角磁砖。
秦小希一进门就瞧见坐在最里面的杨嘉恺，他穿着一件灰sE高领毛衣，朝她挥了挥手，脸上漫着熟悉的笑容。
秦小希拉开椅子，坐在杨嘉恺的对面，拿下身上的斜背包，「我说你，哪有人九点才约人吃晚餐的？都已经是宵夜的时间了。」
男人画着手边的菜单，「系上事情很多，这周才有时间回来。」
言下之意，她很闲。
秦小希做了个鬼脸，「我也很忙的好不好？我是特地拨空过来的。」
杨嘉恺抬头看着她，微微挑起一抹笑，「你忙什麽？」
两人一对上眼神，她就心虚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自信，「忙……面试啊，我这个寒假决定去打工，下周开始投履历。」
杨嘉恺最後点了一碗咸粥、泡菜、卤豆乾和炒青菜，待菜都上齐，他把泡菜推到秦小希眼前，「这家店的泡菜很好吃。」
秦小希拿起筷子挟了一口，酸辣又带甜的滋味在嘴里漫开，确实好吃，睁着雪亮的眼又挟了一口塞进嘴里，嚼着嚼着才想到杨嘉恺，「你不介意吃到我的口水吧？」
出於礼貌，她才这麽问的，他们的大学离得近，见面的次数却称不上频繁，两人之间多了一些陌生的距离感。
杨嘉恺瞅了她一眼，「那盘给你吧。」
「我吃不了那麽多，我只吃了右半边，你介意的话就吃左半边。」秦小希内心莫名有些委屈：「你以前明明就不介意吃我的口水。」
话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他都没提以前的事，她又g麽提？秦小希抿紧了唇，清了清嗓，「算了，这盘我吃吧。」
男人瞧着她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泡菜，问道：「下个月的同学会你去不去？」
她眉间多了些皱褶，高中的回忆涌上心头，「我要去吗？我只和他们同班不到一年，去了会不会没话聊？」
他扬眉，轻笑一声，「怎麽会，你那时候是学校最红的人。」
「对啊，那时候全校都在欺负我，幸好我还可以欺负你。」秦小希皮笑r0U不笑。
男人面上染着淡淡的笑，「你後来还有和谁联络？」
「二班的话就剩h亭，对了，林禹也会去吗？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他啊。」
秦小希将手边的啤酒倒入玻璃杯子，「算了，我也就客套一下。」
等不到杨嘉恺的回应，秦小希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麽，抬眸观察杨嘉恺的表情。
「你还是没联络上江敏皓？」
怎麽今天所有人都要和她提起那个人？她往嘴里塞了一口泡菜，「没有，你问这个g麽？」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他的提问来得猝不及防，秦小希感到一阵恼羞：「以前的事你g麽还提啊？都过去那麽久了。」
「你痴情守候江敏皓那麽久，结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秦小希Si气沉沉地看着杨嘉恺扬起唇角，真想拿泡菜往他脸上砸去，要怪就怪她手上没有半点杨嘉恺的黑历史，只能任由他蹂躏她的青春往事。
吃完饭後，时间已来到晚上十点，两人坐上了一台前往秦小希家的公车，下了公车站牌，再走十分钟就能到她家，秦小希本打算让杨嘉恺送到这就好，但杨嘉恺见她喝了酒，只道：「不差这一段路。」
走在h澄澄的路灯下，秦小希带着几分醉意，边走边晃着脑袋，忆起了前一次杨嘉恺陪着她走这条路的情景，那时她和江敏皓在学校大吵了一架，在这条无人的田间小路上嚎啕大哭。
她回过头看着身後的杨嘉恺，他不再是穿着白sE制服的少年，眉眼间多了一点沉稳的气息，他好像从没改变，又好像哪里都不同了。
「杨嘉恺，你还记得高三夜自习结束的时候，你陪我回家的那个晚上吗？」
男人应了声，扬起一抹笑，「嗯，你哭得很丑。」
秦小希瞪了他一眼，想着这人都上了大学，还是一开口就要惹她生气。
「你就只记得这个啊？」
尽管过了两年，那个晚上依旧清晰如昨日，秦小希蓦地想起当时杨嘉恺和她说过的话，这不就来了个黑历史吗？眼神流淌过一丝狡黠，「我倒是记得你让我不要再喜欢江敏皓了，让我回头看看你，你明明才是那个痴情守候的人。」
眼前的男人一脸坦然，月sE泼了他一身，眉眼带笑。
秦小希见他反应如此平淡，尴尬的人瞬间就成了自己，「你还笑。」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小段路，气氛登时变得有些窒息，秦小希发觉今天的她说起话来就像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索X就不再开口了，反正他俩也不是不说话就会不自在的关系。
她偷偷地看了杨嘉恺一眼，没意料到他也把目光扫向了她。四目相接後，先回避的人是秦小希。
杨嘉恺依旧扬着眉看她，「秦小希，假如我趁你喝了酒和你说些心里话，你明天还会不会记得？」
这个开场白让秦小希内心有些激动，为了让杨嘉恺自爆一些小秘密，她决定装傻，「不会，你就放心的说吧。」
她会在心上记上一笔的。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墨sE的夜空，声音轻盈，在晚风之中不留一点痕迹，「如果高中的时候我让你和我交往，你会不会为了留住唯一的朋友，y着头皮和我在一起？」
秦小希愣愣地看着杨嘉恺的针织衣领，脑袋登时一片空白。
见nV孩绷紧了唇，他收回视线，别开了头，「但我又觉得，那样做显得我卑鄙无耻。」
「……你本来就卑鄙无耻。」她望着杨嘉恺抑郁的侧脸，顿时觉得x口特别难受。她和杨嘉恺之间的羁绊就像船和桨。她是一艘船，而他是桨，在没有任何人向她伸出手的平静海面上，船一旦没了桨是哪里都去不了的。
「你不是常说高中生的小情小Ai很幼稚，原来你也幼稚。」
秦小希想说的其实是，谢谢他从未让她为难，从未让她在朋友与恋人的角sE之间抉择，她知道只要他开了口，她就失去他了。是杨嘉恺陪她走过了难捱的高中岁月，卑鄙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未来我不会再幼稚了，等到我们都毕业，只怕你孤家寡人，我子孙满堂。」
秦小希方才感动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这人就非得把她说得这麽悲惨？
几只在路灯下飞舞的小虫子映入了秦小希的眼，她突然就感慨起人跟人之间的情分，想当年她初次遇见杨嘉恺的时候，还恨不得像挥虫子那样挥开他，谁也没想到，後来的他们会走得这麽靠近。
「那你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张喜帖。」
「办婚礼不是我的风格，浪费时间。」
秦小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居然这麽草率？」
男人朝她看了一眼，「又不是要娶你，你激动什麽？」
秦小希顿时哑口无言，想了想才道：「也是，连你的人格偏差都能包容的人，还会在意什麽婚礼？」
「秦小希，我的人格才没有偏差。」
秦小希笑了笑，看着位在前方几公尺处的秦家面馆，「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进屋，「下个月的同学会我会去，你也来吧。」
她瞧见他眼角里若有似无的笑意後，轻声应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