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班的导师请了长假回家待产,暑辅期间的代课老师名叫常昭玉,今年四十岁。
学期最後一天,身为班长的余禾晋带常老师熟悉校园。
走廊上,即将升上三年级的二年一班正搬着课桌椅进教室,余禾晋说:「之後这间教室就会是三年一班了。」
常昭玉手里拿着班级名单,再抬眸瞧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们,视线落在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那个学生也是一班的?」
余禾晋循着常昭玉的视线往教室里看,映入眼帘的是抬着课桌有说有笑的秦小希和杨嘉恺,见那两人之间和谐的氛围,便想起杨嘉恺牵着秦小希离开T育馆,当众给他难堪的那天,他声嗓低沉地道:「秦小希是临时转进一班的。」
「我问的是那个男生,以他的成绩,怎麽会在一班?」
余禾晋微愣,再确认了一眼常昭玉的目光所在,「杨嘉恺?老师认识他吗?」
常昭玉没应声,沉默了一会,神情怪异,「你刚刚说那个nV学生是怎麽回事?他们两个关系很好?」
「秦小希教唆同学打架而被惩处,学校为了让她专心在课业上,才会暂时将她调到一班。」
常昭玉闻声,皱起细眉,「怎麽能任由那种学生转进一班?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念书和学习。」
余禾晋不晓得常昭玉对杨嘉恺的成见从何而来,不过倒也无所谓,他就要毕业了,得给他们留下礼物才行。
「秦小希是自从和杨嘉恺走近以後X格才慢慢转变的,您应该多留意这两位同学,尤其是杨嘉恺,他平时只顾着打游戏,但每次校排成绩都是一、二名,连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余禾晋是学生会会长,他的话在常昭玉心中自然多了几分可信,「你的言下之意是他作弊?」
少年正sE,「老师,那得由您去判断了。」
暑假才过了两周,槐高便迎来了为期一个月的暑期辅导。
常昭玉进到班上的第一件事不是自我介绍,而是要求同学们按照成绩高低,重新安排座位。
常昭玉坐在讲台旁椅子上,晃了晃手中的成绩单,「这是你们二年级下学期的班排成绩,班长过来引导同学们换座位。」
一名坐在讲台前的男同学道:「老师,班上还没选新任班长。」
常昭玉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高三生们是没有暑假可言的,你们班未免也过得太松散了,既然如此,上学期的第一名……」
她的视线停留在成绩单最上排的名字上,半晌才抬眸,朝杨嘉恺的座位看过去,少年面不改sE,平静地回瞅着她。
他认得她,三年过去了,一点也没变。
常昭玉收回了视线,改口道:「上学期的班长过来负责这件事。」
暑期第一节课,光是换座位就耗上了一半的时间,接下来的半节课常昭玉也不打算讲课,将手边的考卷发下去,「不及格的明天放学留下来,下课前还没写完的,零分计算。」
坐在第一排的杨嘉恺接过常昭玉手里的考卷,nV人冷漠的声音落了下来,「你把cH0U屉里的东西全部清空,拿到讲台上来。」
少年微愣,仰首对上她的视线,唇角一g,「老师认为我会作弊吗?」
男孩坦然的笑容映入了她眸底,和当年仍有几分相似,常昭玉顿了顿,不怒反笑,「你的成绩如果是凭实力而来的,又怎麽会不敢?」
上学期期末考时,秦小希还在二年二班,一班的班排名上没有她的成绩,理所当然地就被安排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她伸长脖子关注着常昭玉和杨嘉恺两人,nV人的眼神里布满了轻视。
见杨嘉恺没有动作,常昭玉板着脸站在他身旁,又道了句:「我就在这等你,你不收东西我就不发考卷,大家如果写不完,全班一起留下来。」
话一出,原先看戏的同学们各个开始躁动起来,小声地议论着,「暑辅已经够烦了,放学还要留下来?」
「现在是怎麽样啊?要全班一起陪葬?」
「杨嘉恺真的有作弊吗?」
如果要说秦小希在同侪之间领悟得最透彻的一件事情,那便是人言可畏。她想起小学的那一堂作文课,还有江敏皓红着眼眶的模样,不自主地将手握紧,指尖微微泛起了一阵白。
她双手撑着课桌,在班上吵杂的耳语声中站了起来,常昭玉瞥见教室最後一排的动静,只见nV孩抿了抿唇,「老师,这麽做是不对的。」
她记得儿时的那一堂课,是因为老师不在,同学们才有机会作乱,可这次不是,是老师主导着这一切,是她任由那些揣测的声浪淹没整间教室。
「您不可以无凭无据地说谁有作弊的嫌疑。」
常昭玉看向秦小希,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一视同仁?那麽你也把cH0U屉里的东西全部交上来。」
班上顿时鸦雀无声,见nV孩没有回应,常昭玉又道:「凭你的成绩,根本不属於这个班级,我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你说好不好?」
秦小希吞了吞唾沫,苦笑着,「老师,你根本不认识我们,为什麽要无缘无故地怀疑我们?」
话落,常昭玉冷哼一声,「人的品行是没有那麽容易改变的,不会因为换了环境就有所转变,你愿意付出多少行动证明你口中的清白?」
秦小希自己也没有答案,人人都该享有平等的待遇,她为什麽必须付出行动来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
常昭玉见她沉默,转头朝窗外的C场看了一眼,「这样吧,你如果能在这堂课结束前跑完三千公尺,未来的考试我不会再有任何要求,相反的,如果你跑不完,往後的每次考试,你们两个都要把cH0U屉清空。办不到的话你也可以坐下,下次逞英雄之前,先多用点脑子。」
全班的视线顿时都朝秦小希看了过去,秦小希心跳急速地跳着,明知道这个提议打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但眼下这个状况,她已别无选择,咬了咬唇,摘下手腕上的黑sE发圈,麻利地紮了个马尾,长腿一迈,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