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我不在乎你们有没有报警，也不在乎被抓，反正这点小事根本蹲不进去。」萧宇月咧开嘴。「我只在乎钱，两百万就放了你儿子。」
徐哥把一只大皮箱甩到萧宇月面前，声音紧绷。「放人。」
萧宇月打开皮箱瞥一眼後阖上，耸肩，看起来没打算点钱。「我现在又没抓着他。」
「年纪轻轻就误入歧途，你父母也不是个好东西吧。」齐竹脸部的每一条肌r0U都没有显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他依旧站得笔挺，语气平稳。
萧宇月突然大笑。「他们早就不是个东西，连点灰都不剩，感谢您的资助，大老板，下次见。」
萧宇月和同夥的车驶离後，徐俨扶起缩在地上的齐洸睿，边对齐竹说：「老板，报警……」
「不必，没多少钱，没必要那麽麻烦，後续我自己处理。齐洸睿，回家後吃饭前来我房间一趟。」齐竹睨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转身进车内。
齐竹的话让齐洸睿的肺部彷佛坍塌，他必须耗费更多力气才能正常呼x1。在徐俨的搀扶下他缓慢起身，他从头到尾低头盯着地面，不想看清楚自己被萧宇月带到离家不到十分钟车程的这间废弃工厂。
「去开车吧，我可以自己走。」齐洸睿b自己把手从徐俨的肩膀上cH0U回来。每说一个字，下颚都隐隐cH0U痛。这是徐哥第一次在他被揍後搀扶他。
「老板的话，别往心里去。」徐俨难得出现明显的担心表情。
也许是出於深入骨髓的习惯，又或者是後天上的缺陷，齐洸睿憋住呼x1，成功让脸上没出现太多情绪，藉由指甲戳刺指腹的疼痛，他得以保持语气平稳。「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老爸只是选择用最简单、最有效率的方式来处理这整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麽做就不会让他们齐家丢脸丢到警察局。
就算打开门坐进车内，齐洸睿依旧没有抬头，他闭上眼感受包围住他的空气变得沉重，试图将他压垮。
他捏紧书包背带，彷佛那是救命稻草。
对齐家而言，他大概不是个人，可能连东西也称不上，但在齐家以外的人来看，他是完美的人生胜利组，经过他老爸的JiNg心包装。
齐竹绝不会允许齐洸睿沾上任何的W点，这不是为了齐洸睿，而是为了他自己能在h晶玉和齐松面前抬着头。
而他的老妈也是，对他好，亲昵地喊他，只是希望能透过儿子的优秀，好让自己能在这个家有一席之地。
齐洸睿将自己抱得更紧，他闭上眼睛，试图不去回忆在那间废弃工厂曾经发生的事，只是不论他多努力强迫自己去想其它事情，皮带唰唰唰划过空气的声音仍不停在他的耳边响起，同时大灰的哀号声也撕扯着他的耳膜。
齐洸睿已经不想再去管「後果」这种东西。
隔天不到凌晨六点，他就背着空书包，爬墙溜出去。
他没让家里任何人知道他已经出门，包含徐俨。能早一分钟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他甚是感激。
他忽然想起昨天老妈对着老爸大吼：「什麽没事？睿睿被绑架了，我不是说过每天都要让徐俨接送睿睿上下学吗？你出差再找其他司机不就好了？」
齐洸睿按压额角，调整一下脸上的口罩位置，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没见过自己的老妈对老爸情绪失控。
昨晚到後来，齐竹和温菁还吵了什麽，他已经记不清楚。
清晨的凉风稍微缓和他烦躁的情绪。
庙口前，行动早餐车前聚集了三四个人，齐洸睿停下脚步，望着那张正忙着招呼客人的脸。
丁缃坐在一旁的摺叠椅上，脚虽然外观看起来没异状，但她的脚边放着一根拐杖，手偶尔会对许穆丞b划，应该是在告诉他要怎麽做。
一瞬间，齐洸睿感觉自己T内悬着、飘移着的那块踏实了。
他不会说因为见到许穆丞那张脸，心中不好的情绪就一扫而空这种鬼话，许穆丞才没那麽神，不过脸上的伤似乎真的没那麽痛了。
这样就好。
他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下一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连站在这里也不被允许。
现在人少还好，一旦六点过後人多了起来，他这疯子待在这里的事情绝对会传遍大街小巷。
他不想伤害他们。
他能去哪？
去学校吗？
去学校吧。
他转身──
「齐洸睿，是齐洸睿吧？」丁缃突然朝他大喊，同时对他招手。「来找穆丞一起上学吗？有吃早餐吗？」
齐洸睿低下头，闪躲投S来的好奇目光，即便极度痛恨这些视线，自己的两条腿仍固执地朝丁缃和许穆丞所在的方向走近。
他迟早会下地狱的。
「早啊，想吃什麽？」许穆丞对着他笑。
这抹笑容令他有些恍惚，直到许穆丞又催促一声，「r0U包」两个字才透过口罩传出来。
「穆丞，等一下七点你就跟洸睿一起去学校。」丁缃接着转头对齐洸睿说：「不好意思，要让你等他。」
齐洸睿摇头。「没关系。」
「吼，妈，我十点再去学校就好了。」
「不准，你妈我又不是变残废，我还能走，而且你昨天下午已经翘课，不准再翘。」丁缃突然站起来。
「是是是，你好好坐着，我会去学校。」许穆丞把r0U包递给齐洸睿，脸突然凑近。「你g嘛戴口罩？感冒了？」
齐洸睿接过包子别过头。「没。」
幸好陆续又有客人要买早餐，才没让许穆丞有机会继续追问。齐洸睿赶紧退到一旁，走到庙口边的矮花圃坐下，背对许穆丞所在的方向後才拿掉口罩。
他咬得很小口，但咬得很快，透明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到r0U包的馅料上，他赶紧抹掉眼泪。
好痛……
折腾好一会，他终於吃完包子，他没有马上戴回口罩，除了闷，口罩的布料一直摩擦到瘀青其实也很痛。
「在想什麽啊？」
齐洸睿的心脏猛地一震，迅速将手里的口罩压上自己的脸，眼泪再度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