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午，徐蔚然陪徐耀扬在书房里下棋，同时向他请教了几个最近案件上碰到的问题，把初步想法表达，也徵询了他的意见。
後来徐耀扬接了通电话，把下了一半的棋局搁着，回书房里处理公事。
徐蔚然收好棋，也回自个儿房里工作。
中午，赖心慈上楼喊父子俩吃饭，让徐蔚然请两兄妹一块过来用餐，徐蔚然去隔壁按门铃，前来应门的是夏孟易。
一见他来，夏孟易劈头就说：「夏孟书还在睡。」
男人莞尔，进了屋，见客厅桌上摆着笔电和文章，猜想男孩子大概在做报告。「我妈让我来喊你们过去吃饭，你先去吧，我上楼叫她。」
夏孟易应声，将报告存档，回身看向已经踏上阶梯的男人，犹豫半晌才开口。
「蔚然哥。」
徐蔚然止步，回头看他。
夏孟易攥了攥手，喉咙紧涩，眼底流光复杂，「当年的事，她都知道了吗？」
「嗯。」
他接着问：「那你们之间，都讲开了吗？」
「嗯。」
占据心中多年的重量终於能放下，夏孟易释然喟叹，「那就好。」默了几秒，他问：「你会好好照顾她的，对吧？」
他知道，这个问题即使不问，答案都是肯定的。
早在多年以前，答案就已经在他眼前了。
「会。」
徐蔚然上了楼，来到nV孩子房前，轻敲门板，「夏孟书，起床了吗？」
房里没传来动静，男人轻叹，转下门把。
房里开了暖气，温度宜人，nV孩子用厚重的羽绒被将身子团团包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头，只露出半张小脸，像极了贪眠的幼猫。
他反手带上门，放轻脚步来到床边，低下身，「小书，起床了，都中午了。」
夏孟书皱眉嘤咛，显然不是很开心被打扰，又把脸往枕头里埋。
看惯了她赖床，男人不厌其烦地重复：「夏孟书，起床了。」
「不要??」
慢半拍认出他的声音，夏孟书从被子里钻出手，把男人抚在脸上的大掌拉至另一侧，轻蹭了几回，闭着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枕着他的手又继续睡了。
徐蔚然失笑，「你再不起来，我就把我妈特地为你煮的番茄牛r0U汤全喝完了。」
nV孩子唔哼了声，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映入了男人纯白的衬衣与墨sE西装K。
徐蔚然深谙她贪吃的X子，继续拿食物诱哄：「孟易已经先过去了，你要是再慢一点，就算我不喝，他也会喝完的。」
夏孟书也清楚他惯用的手法，没好气睨他，惺忪的睡眼却削弱了气势，看上去反而像撒娇。徐蔚然心一动，俯身去吻她的眼，「乖，起床了，大家都等你吃饭呢。」
温沉带哄的嗓音卷上耳梢，夏孟书轻颤，不自觉瑟缩了下脖子。
这男人在她刚睡醒时就g引人，合法吗？
她不甘屈居下风，抬手圈上他项颈，软声道：「那你抱我去浴室。」
nV孩子初醒的身子柔软还热，肌肤隐约裹着恬淡香气，引得人浮想联翩。徐蔚然滚着喉结，语声沉了几分，「孟易还在。」
「你刚刚说他已经先去你家了。」
「我以为他去了，但还没。」
「不管，抱我去。」
徐蔚然轻叹，把人从被窝里捞下床，「快点去。」
诡计没得逞，夏孟书没好气地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报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梳洗了。
梳洗完，夏孟书回房，在衣柜前思忖要穿哪件衣服，选了一会没想法，转头看了眼坐在书桌前滑手机的男人，最终挑了米sE的圆领毛衣和黑sE牛仔K。
接着，她又不安分了。
「徐蔚然。」夏孟书上前，牵过男人的手，把人从椅子上带起。
「嗯？」男人掐掉萤幕，把手机搁在桌上。
「我发现你开始上班了以後，好像就只穿衬衫了。」她一本正经地评论他衣着上的改变，口吻听着平淡，手却已经抚上他的衬领。
徐蔚然垂眸看她，「不好看吗？」
夏孟书摇头，眉心轻拧，煞有其事地说：「嗯，不好看，你不穿b较好看。」
徐蔚然失笑，攫住她试图解开钮扣的手，「别闹了，快点换衣服。」
nV孩子却冲他甜甜一笑，「既然你不让我脱，那你帮我换衣服。」
男人不为所动，「自己换。我下楼等你，动作快点，不然菜都要凉了。」
语落，他拿过手机，转身离开。
夏孟书跟上前，抬手把门扇压了回去。徐蔚然一怔，回头看她，nV孩子g着笑，把门给锁上，「我可以自己换啊，但你要在这里等我。」
徐蔚然气笑。
夏孟书牵着他折回床前，把原先半掩的窗帘全拉上，回过身，抬手圈上男人的脖颈，眼尾上扬，眸心裹了媚sE，「怎麽样？你是要帮我换，还是要看我换？」
「都不要。」
「没有都不要这个选项。」她一口回绝，踮起脚尖偷了个吻，拿男人刚才的话堵他：「快点决定，不然菜都要凉了。」
徐蔚然轻叹，「小书，别闹了，我终究是个男人。」
夏孟书一怔，融暖漫漶了心口，叠满温柔。
她抿唇，收敛起玩X，仰首亲吻他唇角，「好嘛，那你下楼等我。」
用完午饭，夏孟易说和同学约了要讨论报告，和家人道别後就返回学校。
徐蔚然起身收拾，赖心慈却说今天这套餐盘是前些天才送到的法国进口白瓷，坚持要自己处理，把两个孩子都赶出了饭厅，说晚点准备好水果再喊他们下楼。
赖心慈那点心思人尽皆知，无非是要他们多独处些。
夏孟书从善如流，牵着徐蔚然上楼，说许久没参观他的房间，有点而怀念了。
一进门，nV孩子就松开他的手，兀自转了一圈，「你房间怎麽都没什麽变？」
「大学就搬出去了，只有过节才回来，当然没什麽变。」
听闻，夏孟书抿唇，想着高二高三那两年确实很少碰见他，顿时觉得有些可惜了。
墙边的书架上摆了不少外文书，汉娜鄂兰的《平庸之恶》、霍克海默与阿多诺的《启蒙的辩证》、康德的《纯粹理X批判》、贾德戴蒙的《枪Pa0、病菌与钢铁》，以及各式各样哲学相关的书籍，全是徐耀扬给他的指定读物。
小的时候，她总在想，看着这些艰涩书籍的徐蔚然，大抵和她不会有什麽共同话题。
怎会知道长大了一些以後，还是喜欢上了。
他们的价值观明明如此不同，却依然被彼此x1引，甚至有幸相互喜欢。
她相信，即使两个人拥有不同的兴趣，只要愿意理解也愿意陪伴，一样能走得长远。
就像这些天，他下了班回来还是得继续处理工作，她就抱着自己的笔电待在他房里，安安静静地戴着耳机做自己的事，即使没有交谈，也知道彼此就在身旁。
余光瞥见书柜下层的白sE纸箱，夏孟书好奇：「这里面装了什麽？」
男人轻笑，「你以前和我吵架的时候，写来骂我的纸条。」
夏孟书一怔，连忙拆开纸箱，就见里头叠满了各种颜sE大小的字条。她随机cH0U了张起来，打开一看，纸上写满了幼时歪七扭八的青涩字迹。
徐蔚然是ㄔㄠㄐㄧˊ大ㄅㄣˋㄉㄢˋ！
我ㄗㄨㄟˋㄊㄠˇㄧㄢˋ你了！
我要ㄍㄣ你切8ㄉㄨㄢˋ！16ㄉㄨㄢˋ！34ㄉㄨㄢˋ！
倍数甚至还算错。
夏孟书脸一热，抬眸睨他，赧着声问：「你g嘛连这都留着？」
「你又不写情书给我。」男人调笑，将纸条收回箱子里，把纸箱放回原处。
一听见情书二字，夏孟书倒是想起男人中学时期辉煌的过往，心里多少有些怨念在。「所以以前那些喜欢你的nV孩子写给你的情书，你也都还留着？」
「留着做什麽？」
夏孟书没好气，「谁知道？拿来和nV朋友炫耀自己行情好？」
徐蔚然失笑，「怎麽什麽都能生气？」
夏孟书原先就没指望他会哄，别过眼，继续在房里张望。一会，瞥见泛h的相本，夏孟书眼睛一亮，立刻拿着到床边坐了下来，打算好好回忆。
然而，不过翻开第一页，眼里的笑全没了。
册子里只有一张相片，是男孩子穿着小学制服的独照，其余都是空白。
「??」
见她忽然安静，男人立刻上前，蹲下身，nV孩子暗了光的眸里全有了雾气。他抬手，指腹抚过染上愧sE的眼尾，「小书，看着我。」
夏孟书抬眼看他，眼眶红了，音sE也哽咽了。
「对不起??」
男人眸光浅淡，温声哄着，「都过去了。照片再拍就有了。」
夏孟书被这一席话惹得想哭，拼命摇头，「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回忆啊??」
「不是都在这里了吗？」男人伸手，带着细茧的指腹轻抚过她额侧，夏孟书微怔，就听见他说，「你忘记了也没关系，我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