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怪异之纹
那应该算是对双亲的最後记忆,来得促不及防。若非是隔天回到家後自此未再见到两人,尹诗雯也不会确信至亲自此人间蒸发,Y错yAn差之下让她变成这间名为「古蝉坊」旧书店的新主人。
更不会种下和那本会不断召来怪异人事物的笔记──《搔耳》就此相依的不解之缘。
那是缘分吗?或许更像是种诅咒。
而这份诅咒过去正是在双亲的庇护下才没有找上自己,直到他们突然消失的那一天。
彷佛历经寻常经历後必须迎来的人生交会点,不管是古蝉坊还是《搔耳》皆是开启她接下来人生历程的门票。
前者是柠立於人烟稀少山村树林深处的旧书店,後者则是会不断x1引各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带出一个个不可思议的T验故事或传说,使自己将那些随脱口而出的坦诚理所当然的记录成文字,落於粗糙泛h的纸片上。
正因两者犹如命运般无法逃脱,所以在两年的岁月里尹诗雯的态度也总算变为全然接受。
尽管有时她还是会陷入思考个中因果的螺旋中无法自拔,在从学校毕业後全然经营这间旧书店某些闲到发慌的日常中。
所谓的因果又是从哪里开始呢?
据她所知,「古蝉坊」也不是由双亲之手而起的书店,即使她知道双亲本来就是古怪事物、器物、骨董的蒐集者,而且在来到古蝉坊前是有自己的店的,似乎是历经了一些事才让他们舍弃了原本的栖身之所,不惜深入这处深山老林。
感觉似乎不只书店和《搔耳》,尹诗雯就此与怪异有所牵扯的人生,意外的被她发现是自双亲那里就已经开始,而且越是她过去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物,日後随着深挖,反而带出越来越多颠覆常理的结论。
从这里更能理解出为何双亲会将那本《搔耳》放置……不,应该说是深藏在古蝉坊在她从小被叮咛不可进入且始终被生锈铁门紧闭、锁链紧锁的地下密室中了。
双亲即使过去喜沉迷於怪异之中,然而他们却没打算让唯一的nV儿接触到那块领域,所以他们将其中最可能会召唤出怪异的物品深藏在无法进入的牢笼,把其余跟怪异有所关联的东西分散在他们才知道的地方,自此自己也扮演起封印怪异的「枷锁」。
所以从他们消失後,身背必须持续找到传承者的怪异本身,制造契机或透过诱导,甚至蛊惑尹诗雯找上了它;毕竟得先接触了它,下一段故事才得以展开。
只不过,尹诗雯有时候会想,她的双亲是否想过正是他们本身具备召来怪异的T质,或者说,是被赋予与其连结的使命,发现那些事物以及《搔耳》根本只是迟早会找上门的命定之果?
──正是因为发现,所以双亲才会离开她吗?
这是尹诗雯继承书店以及《搔耳》为她带来无数故事一段时间後对於双亲离开的猜想。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臆测,例如她也想过部分现实面的缘由──欠债跑路、被某些势力或集团盯上、为了什麽原因踏上旅程,甚至仅因为要抛弃自己都曾掠过她想像力丰富的脑袋。
然而,不管是什麽理由,应该都可以从这间自她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此的书店空间中找到蛛丝马迹,在连地下密室都被她破门而入之後。
当然,也有可能那些秘密早就被带走了,只有《搔耳》是因怕带在身边将会为自己带来麻烦所以舍弃,又或是根本就忘记有这麽一本笔记的存在。
只不过,综观任何理由,一些矛盾根本就无法解释。
因为自尹诗雯有记忆以来,尹家在这里生活接触到的人可说是相当有限,基本上,要说那些人们早就为她所熟悉也不为过。
几乎都是附近村里的访客、首长,当地学校的学生、孩童、老师,b较遥远的关系者就属固定时间会出现的书商、旅人或购书客,最後就是得到《搔耳》後不时造访的说书人了。
记得双亲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也没有所谓的陌生电话跟奇怪的陌生人出现,或许该说,现今不时造访的说书人才更符合这类人印象的样子。
以消去法跟接触到的对象为双亲消失的理由来看,其实首次接触过的人也都该列入嫌疑者,然而,就算把潜伏暗处的观察者也列入其中,依旧无法去除掉矛盾。
就像如今的怪异一样,既然找上了门,尽管最直接关联的人不在了,他们也会找上次要的关联者,也就是尹诗雯本人。
反过来看,既然没有找上门或是发现双亲的行踪,消失的理由便不可能存在。
尹诗雯相信双亲假如真的遇上麻烦,肯定也会思考过自己脑中想到的这些可能,再说,《搔耳》始终都在书店中,他们难道就认为锁在密室就永远相安无事吗?
好吧,虽然这之中存在好奇心驱使人为的个人因素,但怪异从他们消失後不断找上门的确是事实。
总之,尹诗雯不认为双亲是因为「某个人」而主动消失,因而抛弃自己的假设相对油然而生,只是她始终也找不到、想不到这个假说成立的线索,观看前一天他们三人依然有说有笑情况下,这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更天马行空的臆测──
双亲被带走了。
是被什麽带走呢?想必是某种人、事、物,可怕的是,若以这个角度下去思考,遗留下来的数块拼图将完美的描绘出轮廓,而且没有矛盾。
双亲正是因为被带走,所以才会匆匆离开或称其为消失;
正是因为被带走,才会什麽都没有交代,就连潜在带来怪异命运的威胁
《搔耳》都被遗留在书店中;
正因为被带走,至今她尹诗雯依然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然後……被怪异给找上!
可是又该如何定义所谓的「被带走」这三个字呢?若以「蛊惑」假设去思量,双亲也是有可能以自己的双腿离开这里的;是否这其中其实有包含自我意识在内?自我意识若是存有,也将回到问题的最初源头,亦是双亲为了保护自己而离开的。
自愿接受那带走自己的人事物而离开。
感觉继续细想下去将是无止尽的回圈,每当尹诗雯细思起这整件事就会陷入没有解答的抑郁中,有时更会因孤身一人在硕大的房子中而感到害怕。
──他们难道都没想过自己的nV儿日後将面对孤单,还有不知如何生活的窘境吗?
思虑百转千回,尽管看似掌握到一定程度的脉络,仍无法根绝最根本被留下者的情感,尹诗雯想到自己能坚持一个人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奇蹟了吧?
毕竟她是最清楚自身具备胆小、内向、不善於言表跟交际等这些不利於生存的人格特质的。
以某种角度来看,或许尹诗雯就是怪异本身。
不过假如这整件事就是「怪异」所造成的……
进一步将思考重点摆在以这两个字做为中心的话,尹诗雯其实有做出另外一种假设结论。
即怪异永远会找上他们,并且将他们带到某处,也正因互相x1引,所以无论是被带走或带走的一方,都喜闻乐见这样的结果。
只是尹家的後代现阶段还不能「被带走」,因此必须留下来,然後……开始不断接受怪异的淬链之後,寻找到下一个「被遗留者」。
一旦深思,便会感到毛骨悚然,此便是「怪异」。
这也是尹诗雯日後就算已不再因接触说书人们不由自主地拿起《搔耳》进行记录感到恐惧,绝大部分时间仍然不愿触碰它的原因。
说明了一个人尽管接受了诅咒、命运这类事物,排斥、害怕与厌恶的本能抗拒永远都会存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没有找到任何双亲消失的蛛丝马迹,也不代表尹诗雯对此全然没有想法。
「雨国」,这是曾经在尹诗雯小时候某天从双亲口中听到的名词。
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她就知道两字字音下的正确文字,是在开启地下密室浏览过内部的书籍、文献、简报、旧新闻,直到取得《搔耳》後,她才真正的确定双亲口中的「雨国」正是这两个字。
不知道是否有真正的关联,但就跟想法一样,至少出现一个脉络;也是因为《搔耳》中的内容片段数次提过这座可能是某地或是某个国度的名词,才让她认定两字正确X。
《搔耳》是一本记录各种神奇T验、传说、神怪故事与民俗乡野奇谈等内容的笔记,并非市面所见的印刷品,而是经由数人的不同笔迹全然手写的笔记本。
有时是一个人连续书写了好几则故事,有凌乱、工整,字T大小不一,甚至还有毛笔的字迹。以那巨量的篇幅来看,自然不可能是某人或某个团T的刻意为之,这点从尹诗雯日後接触那些说书人,自己亦如同被C控般自然而然地记录下来那些故事的行为中便能看出。
同时,自己的双亲笔迹也出现其中这点更能证明此笔记是经过好几代人留下的证据。
她是最新一代的《搔耳》继承者,而且似乎有着必须将它书写并传承下去的命运,也可称其为诅咒。
总之,提及「雨国」的数篇故事中屡次x1引了尹诗雯的注意,也在於她曾从双亲口中听过它的缘故。
关於「雨国」的故事内容不外乎有什麽不老不Si的nV人、地图上可见实际上却无法找到的神秘村庄、被遗忘在密林地带的世外桃源,上古仙族所守护的数道连接现世与冥界的大门所在处之一等等。
其中令尹诗雯更感到意外的是,「雨国」的故事时间跨度相当惊人,她观察到有关它的篇幅涵盖了不少人的字迹与口吻,这是否能证明它算是《搔耳》中数一数二的不容小觑的「怪异」呢?
另外,尹诗雯也发现双亲从某时期开始,笔下频繁提及了「雨国」,内容几乎是跟某位姜姓家族遗留下来的「照片」有关,之中还记录了那张被带来的照片经由双亲的实验观察,惊见照片里的nV人会在某些时候自己动起来的重点。
最後则是「雨国」篇章中竟然还出现一个恐怖巧合,里头提到「来自蓬莱仙岛的系族身负着窥见未来以及纪录现在的天命,亦是不老不Si之人所畏惧的存在」。
──该系族姓氏为尹,因进入非我意识预知状态後不再入睡,又称「不眠一族」。
雨国、仙族、窥见未来纪录现在的天命、尹姓、不眠一族,双亲的消失及《搔耳》的出现,要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透过两年来的0索,寻找与思考,尹诗雯感觉这背後蕴藏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怪异早虎视眈眈自己许久,而最先涉入其中的正是至亲。
不过这些仅仅只是她接下来主动找上怪异的最初开端,其中扮演推波助澜角sE的那个人,他在某一天造访了古蝉坊,并且带来了那她不曾想过的意外讯息後,才更进一步的推动这名年轻的书店继承人主动探究怪异的命运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