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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同夜不同酬(1 / 1)

上书房里,淳於和林捧着试卷,低低的念着,白净的卷面,黑压压的写满了字。乾净俐落的行草。随意中不乱分寸。

"伏以皇慈雾洽,雅叶夫酒醴笙簧;圣渥天浮,道契夫赓歌飏拜。集公姓公族以式燕,玉牒生光;合大臣小臣以分荣,冰衔动sE。棂槎八月,真同海客之游,广乐九成,似返钧天之梦;屏藩有庆,簪祖腾欢,窃为世道升平,着太和於有象,朝运清暇,敷凯乐以无疆。”

“青龙布席,白虎执壶,四溟作杯,五岳为豆。琳琅法曲,舜韶奏而凤凰仪;浑穆母音,轩乐张而鸟兽骇。红牙碧管,飞逸韵以g云;羽衣霓裳,惊仙游之入月,莫不神飞sE舞,共酌大和。感觉心旷神怡,同餐元气。”

读到下面两段的时候,声音渐渐高亢起来,到最後竟是放声朗诵:

“天章首焕,落一串之骊珠;御笔高标,扛百斛之龙鼎。葛天浩唱,不推义绳以前;丛云奥词,漫道娲簧而後。因之句成七字,仿汉事以联Y;人赋五言,分章节以探韵。g0ng鸣商应,俱协和声,璧和璋分,细裁丽制。歌叶八拍,盈廷依纪幔之华;颂出九如,连袂上冈陵之祝。

舟浮太Ye,惊h鹄以翻飞;帐启昆明,淩石鲸而问渡。指天河之牛nV,路接银潢;塞秋水之芙蓉,域开香国。寻芳曲径,惹花气於露水;垂钓清波,起潜鳞於荷下。檀林瑶草,似开金谷之郁芳;桂饵翠纶,喜看银盘之拨刺。”

“观九族之燕笑,则思自亲睦以致平章,顾千官之肃雍,则思正朝廷以及邦国。赏花而念贡花之非礼,勿信其小忠;垂饵而知贪饵之不情,务查其大伪。供来芬馔,莫忘东作之耕人;捧出霜绢,当厘西江之浣nV。乐谐韵集致戒夫琴瑟之专;诗被管弦,务亲夫风雅之正。”

“好,好一个九族燕笑,亲睦平章!”通读完毕,淳於和林拍案叫好,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只觉JiNg神犹自沉浸在那一片华丽的辞藻之中。

亲睦,朝廷,邦国。

心中沉积已久的愿望似柴薪瞬间被几颗火星点燃般,熊熊燃烧,久久不能平息。

在灯下Ai不释手的把试卷看了又看,猛然想起什麽,对着看呆了的下人们大声喝道:“快,来人,去请安大人来。”

不大一会儿,一个中年的官员站在门外,淳於一见他,立刻来了JiNg神。

“祖擎,你看看这个。”吏部尚书安祖擎恭恭敬敬的接过淳於手中的试卷,靠着书案翻看,看着看着不觉Y诵出声。

淳於满意的看着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学生,几年宦海,让他增添了不少的沉稳

“真是字字珠玑,先生,这出自何人手笔?”放下试卷,安祖擎惊奇的看着淳於和林。

淳於和林笑而不答,拿过手旁的一个纸袋,示意他打开。

里面仅有薄薄的一页纸,入眼之下,安祖擎不禁微微蹙眉:“她是中州人?初试那篇《朢川小略》也是她做的?”

“正是此人。”淳於捋了捋颔下银须,狭长的眼睛闪过一线光芒。

听出他语气中的特殊意味,安祖擎试探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淳於点头答道,“这也是娘娘的意思。不过……”

安祖擎眼神不易察觉的一暗,介面道:“先生是在顾虑她并非南郡人士?不愿为殿下效力?学生倒是觉得先生不必担心。”见淳於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继续道“她既然千里迢迢到南郡赶考,说明她不是个不为自己前途着想的人。似这般才华,怕是不让她展露锋芒都难啊。”

“那麽多男人都过不了功名利禄这一关,何况她一介nV流。”安祖擎如实道出心中所想。

淳於和林捻着手中的毛笔,慢慢在笔尖沾饱了鲜红的朱砂,良久,看着安祖擎等待的眼神,才道出一句:“但愿如你所说。”

回想起那日殿上,她望向自己那悲悯淡定的眼神,淳於感觉到了久违的不自信。

安祖擎略略思考了下,继续道:“学生担心的是,乔言已经名声在外,怕只怕有人抢在我们之前。”

淳於冷笑道:“祖擎,你可知道捷足者未必先登。”

安祖擎不动声sE的看着他莫测的神sE,犹豫片刻,“先生打算怎麽做?”

“等。”淳於冷冷的道,“等一个值得等的好时机。”

会试後十日,才是放榜的日子。

见识过会试刁钻的试题後,一部分自觉无望的考生已经提前返乡。还有不少的考生不亦乐乎的忙着奔走於显官贵族的门庭,往日书声阵阵的宿馆,此刻安静了许多。

这两部分人里都没有乔言的份,这几日她乐得清静的躲在宿馆,看看闲书。偶尔江歧,周平等人邀她一起品茗谈天,也不寂寞。更多的时候,则还是对着那个被她救回的人。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浅浅的笑颜,清澈无害。昨晚自己见到的那GU隐狠竟似幻觉般消失不见。

清晨。

“客从主便,我就先讲讲我自己,至於你嘛,不方便说的,大可以不讲。”她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手支撑着头,眼眸微闭,有点瞌睡的样子。“我本非南郡人,仅仅以乔言的身份来南郡赶考,为的是来求一个答案。”

清越的声音因为困意而带些慵懒。乔言继续说:“求来的当然不容易,难免要用到些非常手段,你昨晚见到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具T的过程嘛很复杂。”抬手r0u了r0u太yAnx,乔言觉得很倦,“若是你愿意,个中详情,我以後慢慢说给你听。”

那人的脸在晨曦中显得有些苍白,带着沉思的表情,静静地听乔言说话。

惊讶於她的坦白和直接,最重要的,从昨晚到现在,她问过自己两次,是不是愿意。

你愿意麽?

自己这二十三年的日子里,从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做什麽。

从前是因为自己家道中落受人白眼,後来则因为自己是个宦官。

还是宦官。

宦官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刑余之後的下J1AnNu才,理应在皇g0ng里卑微的活着。虽然他曾在江湖这个圈子里颇有些名声。

他相信昨晚那个出手如电的nV人已经告知她自己的身份。

为何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有一丝鄙夷?是为了拉拢自己而摆出的姿态还是另有所图?他有一连串的疑问。

见他神sE迷茫,乔言也不催他,耐心的等着他给自己回话。

半晌,那人看向窗外,缓缓开口:“我叫萧印硕,南郡大将萧行之子。家父为人正直,不愿与宵小苟和,反被诬陷,父亲在牢里被定了Si罪,按律当株连九族,国主念父亲素有战功,只处罚了本族,萧家上下四十余人全部被判了Si刑。

事发时我正在山上与师傅习武,管家用自己的儿子顶替了我,才使我躲过一劫,我武艺大成之後,便混入g0ng中伺机报仇。昨夜,自觉时机已到……可惜我学艺不JiNg,行刺失败,身受重伤。”

乔言此时困倦的眼睛轻阖,慢应道:“也不怪你学艺不JiNg,复仇之路多艰辛,重在一个等字。别心急,日後时机还会有的……”

听她语声渐轻,萧印硕cH0U回有力的眼神,看向窗边的人,竟已是昏昏然睡了过去。

真的可以这样不设防麽?疑虑和好奇不断从心底滋生。昨晚她实在太累了。起身为她披上衣服,萧印硕反复思量着她的那句话。

“重在一个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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